两个薄命人
江洋看着二人的反应，心中猜出了大概。
看来这个中年男人应该就是罐头厂的前任厂长徐志高。
这个人他曾听白承恩说起过，在石山县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由于性格刚烈，不肯加入陆正华的收编，甚至好多次公然跟陆家作对。
陆正华不是省油的灯，哪能容得他放肆？
一代青年才俊就此陨落，后来便销声匿迹了。
至于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
没想到今天突然回到了这里，估计是想看看当年的心血如今变成什么样了吧。
陈艳丽简单打个招呼就下楼去了。
江洋拿出烟来发过去一支。
徐志高接过点燃，用力吸了一口，随后剧烈的咳嗽几声。
“听说你后来去了南方？”
江洋抽了一口烟问道。
徐志高一怔，点头道：“广州。”
“那边生意竞争挺激烈的，不好做吧。”
江洋随口说道。
徐志高吐出一口烟雾：“是啊，后来做了皮革生意，也破产了。”
二人有意无意的交流，宛如多年的老友。
徐志高没有问江洋为什么会知道他，江洋也没有主动问徐志高这些年究竟做了什么。
一下午的时间，二人几乎一直是这个状态在交流。
王丽好几次试图提醒江洋有其他的事情，但都被江洋伸手制止了。
直到傍晚时分，徐志高才背着登山包离开办公室。
江洋出门相送，并且给了一张自己的名片。
徐志高从兜里摸出钱包，把名片塞了进去。
出了办公室的门，徐志高再次恢复了沉默，趁着夕阳离开了冷饮厂。
这一次，有老职工认出了他。
“是徐志高厂长，这才几年功夫，变化真大。”
江洋站在办公楼二层，刚好能看到悠长的道路和徐志高的背影。
王丽凑上前来，熟悉的香水味随之而来。
“老板，这人谁啊？”
江洋靠在围栏上道：“一位故人。”
王丽一怔：“你跟他很早之前就认识？”
江洋微笑摇头，起身回了办公室。
唐人气泡饮料的上线，很快赢得了人们的一致好评。
无论是从口感上还是价格上，都比其他饮料高出了一大截。
江洋看着办公桌前的数据，轻轻松了口气。
看来自己猜测的没错，无论时代再怎么变化，人们在口感上的追逐只有进步没有退步。
事实证明，他花费如此大的价钱请来郑策研发的这款气泡饮料是正确的。
石山百货大厦的楼顶上，那块广告牌换了新的内容。
唐人气泡饮料全新的包装和设计理念跃然于石山县最显眼的位置。
江洋看着李燕递交上来的资料清单，心中默数着，到了日落时分，单日收益竟高达近四十余万。
“江总，现在不少外地的经销商们都想进一批新产品回去，但车间的压力有些大，不好安排。”
陈艳丽上了楼，敲响办公室的门说道。
江洋想了想沉声道：“先以石山县里的经销商为主，至于外地的客户，通知他们一周以后开始发货。”
陈艳丽点头：“知道了。”
眼下唐人气泡饮料才刚上线第一天，市场还在测试的过程当中。
江洋深知石山县才是唐人冷饮厂的大本营，能否真正的立足于市场，还是先在石山县打个好基础再说。
至于外地的城市，等这边的市场稳定以后再去拓展也来得及。
一天的忙碌让江洋略显疲惫，拉开窗户透了会气，这才拿起车钥匙下楼。
就在他开车往回家的方向行驶的时候，突然想起宾馆里还有个刘芳。
这女人兜里分文没有，早上由于走的匆忙，忘了给她留下点生活费。
看了一眼钱包，里面还有差不多两千块钱的现金，还好，不用再去银行取了。
调转车头，江洋朝着石山宾馆驶去。
……
徐志高从冷饮厂出来后，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他仿佛丢了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件东西。
这次从广州回到石山县，唯一的牵挂就是他一手操办起来的罐头厂。
现在看也看了，他的牵挂没了，心里空荡荡的。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何去何从。
四十岁孑然一身，没有父母子女，没有人陪伴。
护城河边，夕阳映红了微波荡漾的河水，仿佛布上了一层猩红。
徐志高站在河边，一行清泪洒在脸庞。
二十载风风火火，大起大落，到头来却如同乞丐一般流落街头。
这一刻，他动了轻生的念头。
“如果被淹死了，应该不会很痛苦吧？”
徐志高看着护城河的河水，向前迈出一步，心中犯起了嘀咕。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发现护城河的另一端站着一个穿着红袍的女子。
那女子烫着波浪卷发，身材窈窕凸凹有致，精致的妆容一丝不苟，樱桃小嘴垂涎欲滴。
女子对着护城河一言不发，眼神中闪烁着光辉，似乎刚落了泪。
徐志高心中生疑，莫不是这女子跟自己是同道中人，要陪自己一块上路不成？
二人离的不是很远，不过十几米的距离。
女子似乎发现了有人在看自己，回头狐疑的看着徐志高。
这一回头不打紧，让徐志高的心脏猛然抽搐。
好美的姑娘！
桃花眼，高鼻梁，尤其是那骨子里的媚态，让他这个近四十岁的男人完全抵抗不住。
徐志高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姑娘，有什么事情想开点，不要轻生。”
徐志高鼓足勇气，上前打招呼。
不料姑娘眉头微蹙，看着徐志高道：“谁轻生了？神经病啊你，我就是到河边透透气！”
徐志高老脸一红，尴尬的脚丫子恨不能在地上挖出个坑来。
刘芳抱着肩膀，打趣的看着徐志高道：“我看你在河边站了半天了，不会是想自杀吧？”
徐志高一怔，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刘芳转过头去，看着河边说道：“我刚才确实动了跳河的念头，不过现在我想明白了。我连死的勇气都有，为什么不能好好活下去？”
说到这里，刘芳迈动脚步走到徐志高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谁都有不堪回首的过去，连我一个女人都能放得下，你一个大男人有什么不能放下的，对吗？”
徐志高看着夕阳下的女人，心中激起了千层巨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