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娘一边挠,一边骂道:“你个无耻之辈!就任着田佩蓉纵容泼皮侄儿来污蔑我女儿的名声!你可知我女儿昨日回府便拿衣带子上吊了!若不是香桥这孩子去得及时,今日你便可以给晴儿出殡,去跟田家结阴亲了!还容得你在这里耀武扬威的,指桑骂槐?今日就是你不来寻我,我也要去你成家将你们碎尸万段!”
盛桂娘这一下真的是发了狠,可怜成大人先前被拐杖打得淤青还没有消散,现在又被一茶壶拍得鲜血淋漓。
他从没见过桂娘这般撒泼,连疼带受了惊吓,只能哎呦呦地躲闪,大喊着要杀人了!
这场面一时闹得是不可开交,等成天复一身寒霜地大步进来的时候,便是母亲要杀了爹爹的场面。
他是从京城外直接赶回来的。盛家出去寻人的时候,正好在半路上遇到了成天复。前去传信的人急冲冲地说了家里的情况之后,成天复便策马扬鞭,急急赶了回来。
方才回府,他先去了妹妹的闺房,得晴虽然情况好了些,但还是萎靡不振的样子。
手下的袁光达不知为为何,居然也不顾丫鬟阻拦闯入了姑娘的闺房,红着眼睛冲着床榻上的得晴嚷嚷:“你等着,我这就去将那杂碎宰了给你出气!”
成天复让人拉拽住抽疯的袁参军,又默默看着妹妹乌青的脖子后,便大步朝着前院赶了过来。
当他走到前厅时,正好听见母亲痛骂着父亲,一下子把大概的事情了解半透,然后他连话都没说,转身便径直往府门外走去。
成培年看了还以为他不管顾自己,高声痛骂道:“你看你母亲发疯,为何还不阻拦?难道真的让她打死我?”
可是知晚了解表哥的脾气,虽然平时是个睿智的人,可若真触了他的逆鳞,那是能点火烧房子杀人的主儿。
所以她看成天复杀气腾腾地走了出去,便赶紧对成培年道:“你嚷个什么?赶紧回家吧!”
她实在是怕表哥一怒之下要杀人,赶紧叫成培年回府阻拦一下。
成培年这时醒腔了,吓得一激灵,连忙手捂额头急急地跑了出去。
盛桂娘也怕了。虽然她也打了人,但不过是些皮外伤,可是儿子若是犯起浑来,那真是抽出宝剑要将人扎个透心凉的。
她怕自己劝不住儿子,连忙一把拽住身边的香桥,也赶紧着往外跑,叫人套了马车后,急急往成家赶去。
再说成天复领着手下的将士出门上马,一路疾驰到了成家。
袁参军第一个下马,大力拍门。
还没等门房把门打开的时候,成天复也下了马,大腿一踹就把大门踹开,然后不顾仆人的阻拦,一路长驱直入。
那田佩蓉得了信儿,便端着一脸的假笑迎出问:“天复怎么有空回来了,也不早些打声招呼,我好叫人备些饭菜,哎哟……”
还没等田佩蓉走完场面话,她已经被成天复猛地一推,甚是狼狈的栽倒在地。
成天复随手拽了一个他认识的婆子,开口问道:“田家的那个侄儿现在在哪里?”
那婆子一看是四少爷在问话,,一愣之下老实说道:“田少爷在东客房住着,应该还没起来……”
成天复听了便领着人,大步流星的朝后花园走去。
再说那田德修心里此时得意极了。
虽然成得晴那丫头不上道,他几次三番都勾引不成,但是幸亏姑母想出了好计策,在永定国公府里,巧妙的绊住了得晴的贴身丫鬟,让他跟得晴在后花园里单独碰了个照面。
如此一来,便可造成男女私会的假象。可恨那丫头竟然会几下功夫,没有被他扯进屋子里去,不然更十拿九稳了。
现在,只要他咬死了是得晴那丫头邀约了他,盛家为了遮掩丑闻,势必要把得晴嫁给他。他只需耐心等着姑父上门去提亲,定下婚期便可了。
这心里正得意的功夫,突然听见自己的房门咣当一声响,然后冲进来一个高大的青年,看着他问道:“你就是田德修?”
田德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嘴里啊了一声道:“你是谁呀?怎么这么没有规矩……”
还没等他说完,衣领子已经被那青年一把拽住,然后整个人呈弧线被抡到空中,等抡了一圈之后,直直抛向了窗口,那窗被撞得粉碎,人也跟破布口袋似的被甩了出去。
待狼狈落地,疼得田德修是七荤八素,哎哟哟直叫。
袁光达从腰里抽出一对金瓜小锤,哇呀呀怪叫着要过去给那小子开瓢。
这小锤看着不大,在战场上却是一锤定生死的利器,若是被锤中头穴,就得脑浆迸裂。
幸好旁边的人一早得了将军的吩咐,一把抱住了参军,不让他靠前杀人。
成天复长腿一跳,轻巧的从窗口蹦了出来,上去冲着田德修的肚子便是几脚猛踹,然后再一把拎起他的发髻,开口问道:“说!是谁指使你污蔑得晴的?”
田德修终于醒过腔了,来者……不正是成得晴的兄长成天复吗?只不过以前在宴会上看他时,觉得他身形虽然高大,却是一个儒雅有礼的俊美青年。
可今日他这般横冲进来,摔人打人的,简直暴虐的如狮子一般,下一刻便要吃人。
看来他这是为妹妹出头,前来找人算账来了。
田德修心里暗暗叫苦,嘴上却硬气地说道:“成大哥,您误会了。是得晴跟我暗暗相约……私定终身,并没有污蔑一说……啊啊……杀人啦!快来人救命啊!”
还没等他说完的时候,成天复已经懒得听他胡诌,抽出宝剑照着他的大腿便捅了两个窟窿。田德修就是个纨绔子弟,从小到大哪里吃过这种苦楚,疼得他双眼翻白,痛哭流涕嗷嗷惨叫。
就在这时,田佩蓉也被丫鬟搀扶着急冲冲赶了过来。
一看到这般血淋淋的情形,田佩蓉顿时大惊失色,高声道:“成天复!你……你可是有官职在身的朝中官吏,这里也不是边疆沙场,你若敢杀人,必要以命偿命!”
她嘴里虽然喊着,可心里却一阵又怕又喜。怕得是成天复杀红了眼,连她也一并害了;喜得是他若就此犯下人命,那么成家的家产倒是能顺理成章收回来了!毕竟田家的一条人命,可不是白白让他杀的……
她心里正快速盘算,却发现成天复微微侧首看着她,眼睛里满是血丝,那等骇人的眼神,吓得田佩蓉一激灵,生怕成天复杀红了眼,也不敢再拦,连忙跑到一旁侧屋,抵着门对身边的嬷嬷低声说道:“快快命人去呈报官府,再找回老爷,这里是要闹出人命了!”
可是成天复却扬声说道:“不必费工夫了,我已经找来了府尹大人来此为证,而且我的手下将成府周遭围个水泄不通,没我的命令,今天谁也别想进出府!”
就在这时,好几个身穿铠甲的兵卒夹着一位穿着居家宽袍,趿拉着鞋子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与成天复说道:“回禀将军,各处大门已经分兵把守,院墙之外也有人站岗放哨,一个苍蝇都飞不出去。另外,我们按您的吩咐,也将府尹大人从家里‘请’来了。”
那位府尹大人也摸不着头脑,他昨日参加酒会,宿醉未醒,就被突然闯入府里的兵卒给“请”到这来了。
等看见骠骑大将军执剑伤人,满地是血的时候,一下子后脊梁冒冷汗,酒意全醒。
田佩蓉从偏房探头,颤着声音问道:“你究竟是要干什么?这不过就是小儿女之间的私事儿,你干嘛要闹出这么大的阵仗,难道你不顾及你妹妹的名节清白了吗?”
成天复冷笑:“你们不就是拿捏着‘名节’二字算计着我妹妹吗?今日我还真管顾不了了!”
说着他弯腰拎起了哭天抢地的田德修,命人将他伤口简单包裹捆绑起来,又挥手招来了成家的管事开口问道:“昨日田夫人和这小子一起去的永宁国公府,都有哪些下人一起跟去了,把他们通通给我找出来!”
那管事的下意识要去要看田佩蓉的眼色。
可就在这时,走来了两位身穿铠甲的勇士,一左一右将管事的夹住,成天复了挥手说道:“不必一个一个的亲自去找,上一边的屋子里去拿纸笔来,把人名都给我写下来。”
那管事进了屋之后,便被刀架住了脖子,没有办法只能应付写下了名单。
成天复按照名单随便找了两个人来,又是单独关在一个屋子里,让他们再写下随行的人名。
这几个人因为没有串通一致口径,写的名单都不一样,等到校对时,发现管事的人名写得少了些,那管事在屋子里便生生挨了一顿毒打。
这下管事彻底服软了,他是盛家里的老人,可知道这位四少爷是个什么德行?今日若不乖乖写好名单,他是要被打死在这屋里的。
在老老实实地将人名写全之后,成天复看了看,又找人核实了名单,便将这些人全都一并捆了来,挨个提审,询问昨日的情形。
就在提审的功夫,成培年已经急匆匆地赶了回来,起初他都进不来,被几个铁塔般的大汉横眉立目地拦在了自家的大门口。直到桂娘和香桥她们赶来后,那大汉进去禀明了将军,才允了他们进来。
成培年一入内院的时候都傻眼了——这都是什么血煞修罗的场面?成天复这逆子难道是要屠戮了成家满门不成?
他立刻气得破口大骂,冲到成天复前,想要给他一嘴巴。
可是儿子却一下子将宝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用剑尖儿抵了抵他的喉咙比划了一下,冷冷地说道:“我方才看到了妹妹的脖子,就是这里淤青未散……父亲不是一直想让我回到成家吗?今日我如愿回来,父亲怎么还不高兴?只可惜这府上脏污得让人下不去脚。我替成府清理干净了,我们父子俩再坐下来慢慢聊。”
跟过来的知晚也吓了一跳,她倒不是因为见血害怕,而是担心成天复冲冠一怒失了理智,若真在成家杀了人,就算有理也变成没理的了。
到时候田家纠缠,表哥不但会丢了官帽,恐怕还会有牢狱之灾……
所以她走到了成天复的身边,小声地道:“表哥你要不要坐一会儿喝一杯茶,缓缓再与他们理论。”
成天复知道小姑娘这么说是在提醒了他莫要失去理智。
他看了香桥一眼,顿了一下后说道:“我心里有数,你和母亲去一边坐着吧。”
再说那些被提审了的下人们,看到了田德修被捅成血葫芦的样子,一个个吓得是体若筛糠。
成天复说得明白,若是有人想不明白,非要给人尽忠职守,卖弄忠心,那就别怪他跟刀剑无情,让人立刻去阎王爷那报道。
所以这些人也顾不得去想田佩蓉会不会发落他们了,被稍微恫吓提审了之后,一五一十老老实实地说出了那日田佩蓉吩咐他们趁着得晴小姐去后院解手的功夫,绊住她的丫鬟的过程。
甚至还有一个小厮是专门给田德修引路的,只等着得晴落单之后,便让田德修与她走个迎头碰。
成天复面无表情地听完了之后,转头问正在包扎额头的父亲:“您都听见了,是您那位夫人蓄谋已久,找来个这么个龌龊东西玷污我妹妹的名声,若不是得晴跟她表姐学了几手,只怕是要被这狗东西拽入屋子里,生生叫他给糟蹋了!如今人证俱在,田夫人,父亲大人,府尹大人,都讲个章程出来吧!”
成培年又不是傻子,其实昨日听到了田佩蓉说时,他其实心里也隐隐觉得这事有蹊跷。
不过田佩蓉说过这婚事的好处,那侄儿是个孝顺懂事的,也知道成家当年分家的不公,若是他娶了得晴,定然会说服妻子,归还给岳父大人一半家产,图个女孝父慈。
他听得觉得有道理,而且那得晴也不过是被田公子拉拽了一下衣袖子,就算被人看到,也就是小孩子家不懂事,没有谨守礼仪,只要成亲便也没事了。
既然与官威面子无损,他乐得装个糊涂,促成这门亲事。
可没有想到,得晴居然闹起上吊自尽,而成天复疯了一般领着兵马杀将过来,还带了个府尹大人为证,三堂过审,生生将一桩小儿女的私情办成了意图□□谋财的大案。
一时间,他也不知该如何应付,只能冲着田佩蓉姑侄瞪眼道:“你……你们当真如此行事?有没有将王法家规看在眼里?”
田佩蓉也没想到成天复竟然如此肆无忌惮杀上门来,眼看着下人们纷纷泄了底,她将心一横,抵赖道:“这都是成天复屈打成招,我家侄儿只不过看得晴貌美,一见倾心而已。如今他们拉扯已经被人看到,你若是替妹妹着想,便大事化小,成全了这门亲事,如此一来,我们田成两家便是亲上加亲,不然的话,得晴的名声受辱,她在这京城里头,也寻不到婆家了!”
“哥哥,我就算出家做姑子,或者立刻死了,也绝对不嫁给这奸佞无耻之徒!”就在这时,得晴居然也被丫鬟搀扶着走了进来。
她听说母亲随了哥哥冲去了成家时,虽然身上难受,也勉强起来,急急过来了,兵卒认得成家的小姐,所以放了她进来。
昨晚她一时想不开,害得母亲那么伤心,已经后悔不已,若是哥哥因为她而闯下大祸,耽误了前程,那她真的就没法再活了。
方才哥哥和袁光达的表现都带着腾腾杀气,她真是越想越怕,一路都差点急哭。
如今看哥哥还好,并没闹出人命,这心里也是一松。
成培年这时才看到了得晴脖子上的勒痕,心里也是一惊,倒明白了儿子为何像疯子一般冲进成家撒野了。
他到底是得晴的父亲,一看女儿这般,心里又隐隐恼恨起田氏来,不过又恨女儿做事鲁莽,生生将一桩小事闹得如此不可收拾。
成天复见妹妹来,一皱眉头道:“我会替你处理妥当的,你先回府去吧。”
得晴却摇了摇头,径自看向了立在成天复身侧的袁参军,直直问他:“你曾经有意跟哥哥提亲,要娶我是不是?现在我被这姓田的狂徒缠上,被他当众扯了衣袖子,你可介意?”
袁光达压根没有想到对他一直不假颜色的成小姐突然开口问话,呆愣之下,顿时露出傻笑道:“只要你愿意嫁,我自然肯娶,你若恼他扯了你衣袖子,我这就将他的胳膊削下来给你解气!”
说着,愣小子抽刀便要过去砍胳膊,吓得田德修都要尿了,痛哭流涕地喊着:“英雄好汉饶命!”
得晴也是有些被他逗笑了,赶紧喊住了他,然后对哥哥道:“父亲不是担心我嫁不出去吗?这便有一个不介意的,他若愿意娶,我也愿意嫁,不知哥哥和母亲是否满意这门婚事?”
此话一出,满堂的人都有些缓不过气儿来,毕竟除了知晚知道得晴跟袁光达这小子平日里的互动外,其他人都未曾觉察。
不过成天复来回看了几眼之后,似乎有些了然,开口道:“袁参军此番前线立功无数,又是与你年龄相当,若是你们有意结成夫妻,我这个当哥哥的也没有什么好阻拦的……”
桂娘在一旁都听傻了,呆愣愣看着眼前这个黑得跟驴粪蛋似的袁光达,觉得这般粗汉,跟女儿怎么会相配?
成培年也觉得这婚事定得太过儿戏,拍着大腿道:“这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哪有女孩子自己寻人去问娶不娶的?太也不像话了!”
可是得晴却打定主意了,她昨日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倒是看开了许多的事情。
自己命不好,摊上了这么个糟心的父亲和继母。
原本因为父母和离的事情,她就不好寻婆家,偏偏自己还有大笔的嫁妆,惹来继母红眼。
若是丈夫是个软弱拎提不起的书生,难免将来还要被他们纠缠。
倒不如寻个跟哥哥一样的武汉子,不循规蹈矩,知道疼人便好。
到时候,若父亲和大伯再来闹,她的夫君能一言不合,跟他们提刀来见,混不吝地不讲道理,倒是省了许多的麻烦啰嗦。
经此一遭,得晴觉得门第出身,甚至样貌都不重要了,她就是想要个钟馗般的丈夫,替她吓退那些缠着她不放的魑魅魍魉。
今日哥哥来见自己时,那袁光达也在,还没等哥哥说话,他便先红了眼睛问她,是谁欺负了她,他将那人杀了给她出气。
冲着这一句,得晴愣是将个驴粪蛋子看顺眼了,同时也下定决心,若是他不介意,那……便是他了!
只有她嫁了人,才能绝了田寡妇谋夺她嫁妆的念头,也就此平息了被田德修轻薄的风波,保全了府里其他姐妹们的名声。
现在听父亲大声质问,得晴冷声道:“您听了这贱妇的挑唆,搅黄了我和齐家的婚事,却非得将这个吃喝嫖赌的东西往我跟前塞!您哪里像个父亲?是诚心要恶心死我?今日你若还是不答应,非要搅合我的婚事,那我……我就再拿绳子,吊死在你成家的大门前!让你卖女求荣的事情传扬得满京城的都是!好好长长你成大人的脸!”
说到最后,她已经声嘶力竭,浑身颤抖,而袁光达活似得了令的狗子一半,目露凶光,虎视眈眈地瞪着成培年,大有他不答应,就将准岳父一金瓜锤死的架势!
“你……你这个逆女!盛桂娘!你看看你将女儿养成了什么样!”
府尹大人今日被成天复派人“请”来,穿着个睡袍子光着脚儿看了一上午的狗血家斗。
他看得明白,这案子若真升堂会审,那成大人的面子里子可都丢光了。
眼下成大人还不上道,府尹大人便好心出言点拨道:“那个……成大人,您啊,得先就急着眼前,先将女儿的名节保全了,不然得晴小姐都豁出去上吊了,若死了人命在里面,尊夫人和侄儿恐怕是要因为□□不成闹出人命,戴了木枷锁上堂会审……”
听府尹大人一提醒,成培年打了个激灵,再也不说话了。
府尹大人是个聪明的,他当然知道成小将军将自己搬来可不光是做个证人这般简单,为了早点回家,接下来他该劝的劝,该吓的吓,总算是给成培年的脑子开了一道缝隙。
成培年先前就因为盐税的案子失了圣宠,若是再因为私德不修被人参奏,那可就毫无前程可言。
当下大家坐到一处,由着府尹大人说和,总算是定下了得晴的婚事,那婚书上不光是有盛桂娘的手印子,还有成培年的签字画押,以后成培年再反悔,也抵赖不得。
就在一众人拟写文书的时候,知晚坐在一旁微微松了一口气。
得晴出事以后,她一直有些自责,不应该听了得晴的话而未告知表哥关于田公子的事情。在盛家,她始终拿自己做了外人,所以有时候做事都要周详着别人的态度。
得晴不愿意她多事,她便秉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没想到竟会闹到这等地步……
这个田佩蓉不亏是田贤钟的女儿,真是阴毒极了,全无大家贵女的肚量……就是不知这一番回去,表哥会不会责问自己明知不报……
她低头沉思抬头的时候,正看见表哥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正蹙眉看着自己,看起来似乎对自己满腹不满……
“你这样可像话!”他开口便是申斥,语气冰冷得很。
知晚自觉愧对这几年在盛家吃的米饭,便垂头站起,待要开口认错时,就听成天复低声道:“就算急着出门,也该穿好衣服……先将这个穿上。”
说着,他将自己的外袍脱了下来,递给了知晚。
知晚有些傻眼地接过袍子,又看了看自己身上居家的宽服——虽然不甚有美感,衣领子也微大了些,但也算能见人的。
相比之下,她可比那位正猫腰写文书的府尹大人得体得多,那位大人还半敞开衣襟,趿拉着便鞋,脚脖子半露着呢!
表哥不知是不是被气昏头了,居然还有闲心管她这等衣着小事,却不知给当牛做马的府尹大人添衣换鞋。
待她想说些什么时,表哥已经转身回去桌边去了。
等写完了文书,府尹大人又反过来替田家姑侄说情,只对成天复说这事儿真闹到公堂上,对于成家的姑娘名声大大有损。
倒不如就此打住,田德修自作自受,自己回去养伤,不得再借着伤势纠缠成将军,而田佩蓉也交由成培年依着家规惩处。
看起府尹是替田德修他们说情,其实也是变相警告着田家姑侄莫要再用此事滋扰盛将军,不然的话,自己也要反惹一身腥。
因为那成天复的两剑实在刁钻,那田德修就算养好了伤,那条腿也得跛了。现在陈晓了厉害,也让这个泼皮断了再上公堂反咬的心思。
成天复知道,今日这事儿的确闹不得公堂之上,留着田德修的狗命不为别的,只为妹妹的名声。
不过他今日大闹成家,乃是一箭双雕,既要惩治了田家姑侄,也要敲打一下他的那位迷了心眼的父亲。
作者有话要说:表哥表示,不能接受表妹邋邋遢遢,穿家居服外出闲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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