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丹命廉颇率军二十万伐齐?”
这个消息好像晴天霹雳一般,将刚刚从一名美妙歌姬伟岸的胸脯之中抬起头来的齐王建吓得目瞪口呆。
足足过了好一会之后,齐王建才醒过神来,对着顶着个黑眼圈前来报信的后胜喝道:“汝还在犹豫什么,快快去召集诸卿前来议事!”
一个时辰之后,所有的齐国大臣们齐聚一堂。
大部分人的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几分慌乱和焦急——毕竟那可是天下第一的赵国啊。
也有少部分齐国大臣若有所思的坐在那里,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此刻正在大殿之中慷慨激昂的说着话的乃是齐国大司行田炎:“如今赵国强盛,原本便为诸国心中大患,现赵王丹又师出无名,大王只需联合其余诸国,必定能够大破赵国不义之师,擒赵王丹问罪于大王之面前!”
不得不说,这田炎一边说话一边挥手的模样,倒还颇有几分煽动力,以一个演讲者的身份来看的话倒也算得上是合格了。
但考虑到一番话讲完之后大殿之中那稀稀拉拉的赞同之声,这番话未免又有些说服力不足。
显而易见的事情是,这位大司行属于一名不折不扣的主战派。
只不过拆台的人也不是没有,当田炎话音刚落,另外一边的齐国大司田周奋就冷笑一声开口了:“打,怎么打?如今赵国派出的乃是廉颇!这过去数十年,天下可曾有人胜过那廉颇?”
廉颇这个名字似乎有着某种魔力,抛出来的瞬间就让这个大殿立刻变得安静了下来。
安静得甚至有些诡异。
在过去的几十年之中,乐毅和廉颇这两个同样是出生于赵国的将领,可是让齐国人吃够了苦头。
乐毅自不必说,燕国中兴的大功臣之一,五国伐齐联军的主帅,一度率领燕军将齐国打得只剩下两座城市,距离灭国只有一步之遥。
如果那位雄才大略的燕昭王能够多活几年的话,齐国应该已经和晋国一样成为一个历史名词了。
而廉颇对于齐国人来说,则是另外一种噩梦。
自从五国伐齐之后,赵国就开始踩着齐国的肩膀崛起,而廉颇便是赵国攻击齐国的急先锋。
这几十年来,廉颇多次攻击齐国,攻占了齐国大片的土地,让齐国一众将领颜面尽失,却偏偏对廉颇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廉颇从一个原本名不见经传的普通赵国将领成为了如今的赵国武信君。
廉颇的军功簿上,那可都是齐国人的鲜血和眼泪啊。
周奋目光抬起,嘲讽般的看向了面前的田炎:“田炎,汝口口声声说灭赵不过易事尔,吾倒是想要问问汝,如今之齐国,倒是有何人可率兵与廉颇对阵?”
沉默。
一片十分寂静的沉默。
坐在上的齐王建看着这种情形,心中无奈就好像那缠绕在墙壁角落的蜘蛛丝,初时只有丝丝缕缕,但不多时之后就纠缠成网,遍布齐王建的内心。
“够了够了。”齐王建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说道:“如今赵国兵在即,争吵这些还有何意义?诸卿还是说说究竟有何办法应对此事才是。”
田炎不假思索的说道:“大王如今应当立刻联合秦、魏诸国,以图一同应对赵国之攻击,如此才是上策。”
周奋呸了一声,道:“秦、魏两国,不过赵国手下之败将,去岁齐秦魏三国联合攻赵,结果如何?如今秦魏元气大伤,必定不愿意出兵助齐,单凭齐国又如何能是那廉颇之敌?”
田炎闻言大怒,对着周奋喝道:“周奋,汝口口声声说吾之计策不行,那么吾倒想问问汝,汝有何妙计解如今之局?”
周奋微微一笑,道:“解决之策,自然还是有的。”
周奋话音一落,众人便纷纷惊讶的抬起头来,其中又以齐王建的目光最为期待。
周奋顿了一顿,道:“只需求和便是。”
大殿之中顿时嘘声一片。
齐王建也摇了摇头,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周奋并没有理会这一片嘘声,而是自顾自的说道:“如今赵国虽强,但能强过当年之五国否?不能也。当年以五国之强尚且不能灭齐,如今之赵国自然亦是不能也。赵王丹身为一代明君,焉能不知此事?如此,只需遣使前往邯郸,割让一些土地与赵王,应该便能够免去此番兵灾之祸也。”
田炎闻言大怒,喝道:“周奋!割地求和乃是何等屈辱之事,汝竟敢在大王面前如此妖言惑众!”
周奋冷笑一声,道:“田炎!去岁汝蛊惑大王攻赵,说是廉颇不在此战必胜,结果如何?廉颇不在时尚且不能胜赵国,如今廉颇率军来攻,再兵对敌岂不是白白令我齐国男儿徒增伤亡?不如忍一时之气,待到他日时机合适之时再图复仇。”
两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但看神情都恨不得将对方剥皮去骨,吞他个一片残渣都不留。
听着听着,齐王建突然有些动摇了。
胜利是不可能胜利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胜利的。
既然这样的话,那么好像也只能够靠求和来维持的样子。
在这位齐王的心中,终究是带着几分他父亲齐襄王田法章的影子,有些软弱,有些怯懦。
这种软弱和怯懦平时或许并不会表现出来,但是当遭到强大压力的时候,这种本性就暴露无遗了。
齐王建其实并不喜欢战争。
去年之所以会选择攻击赵国,只不过是因为他的母亲君王后的坚持罢了。
所以现在齐王建仔细一想,觉得似乎和赵国求和也不错啊。
……
齐王建心中有了计较,看了坐在身旁不远处的后胜一眼,缓缓开口道:“后卿,汝意下如何?”
后胜脸色有些为难。
说实话,如果是说到怎么享受生活、怎么醉生梦死,后胜能有一百种办法,一天一种绝对不带重复的,肯定让齐王建爽翻天。
这也是后胜如今稳坐相邦之位的保证。
但是要问到这种军国大事,是战是和……
这就有点出后胜能力了。
不过后胜的心里也很清楚,自己可是齐国相邦啊,在其位谋其政,该说的还是要说的,该出的主意也得出啊。
于是后胜一咬牙,道:“大王,以臣之见,不如一边命得力将军率领军队拒赵军于境外,一边遣使前往秦、魏、楚求援,以求共抗赵军。”
齐王建闻言一愣,随后狠狠的瞪了后胜一眼,道:“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后胜闻言先是一愣,随后看到了脸色难看的齐王建,似乎明白了什么,忙道:“除此之外,大王不妨再遣使前往邯郸和那赵王丹求和,即便求和不成,想来也能够拖延赵国人的进攻度。”
齐王建闻言脸色一缓,心道这才是寡人的好帮手啊。
于是齐王建点了点头,正色道:“既然是汝提出来的意见,那么寡人便命汝作为议和使者,前往邯郸一行。”
“哈?”后胜的嘴巴登时张得能够塞进两个鸭蛋。
齐王建脸色一沉,道:“怎么,后卿莫非对寡人的安排有意见?”
后胜心中打了个突,忙道:“臣并无意见。”
齐王建哼了一声,道:“既然如此,那么就命匡梁率军抵挡赵国,再遣使前往其余诸侯求援,后卿则负责前往邯郸议和!诸卿若无意见,便依此办理吧。”
齐王建说完之后,直接起身离去,留下一殿面面相觑的齐国大臣。
军国大事什么的实在令人心烦,还是只有那美貌舞姬的伟岸胸怀才能够让这位君王得到慰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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