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支车队渐渐临近的时候,赵丹站在中牟城的宫城之上,也正在凝视着这两支车队。
在赵丹的身后有着不少赵国大臣将军随行,而距离赵丹最近的,乃是老将庞煖。
确切的说,是赵国南军中郎将庞煖。
南北两军作为赵国的京师兵部队,乃是赵丹军队建设的重中之重,因此自然需要大将坐镇,乐乘和庞煖无疑就是最好的人选。
由于中牟城就位于赵国南长城西边,所以这一次中牟之会的保卫部队就是庞煖所率领的南军。
但赵丹和庞煖所聊的并不是关于这一次的中牟之盟,而是关于另外一个人。
一个此刻并不在此地的年轻人。
赵丹对着庞煖笑道:“庞将军,以汝之见,这李牧未来可成大器否?”
庞煖想了想,道:“此子虽年轻却果决,且颇为聪敏,未来必定不可限量。”
庞煖顿了一顿,有些不解的说道:“只不过臣有一事不明,大王为何不将其招入南北军之中呢?”
赵丹笑了一笑,对着庞煖说道:“寡人自有安排。”
庞煖点了点头,但是脸上的表情显然并不是那么信服,甚至有些疑惑。
在这位老将看来,赵丹既然能够主动问起这个叫李牧的年轻人,显然是对于这个年轻人极为重视的。
既然对他如此的重视,那么为什么不把李牧调到更加精锐的南北军之中,而是让李牧继续待在边塞呢?
庞煖摇了摇头,决定不去管这件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廖贤出现在赵丹的身后:“大王,魏王和韩王已至。”
赵丹点了点头,转过身来:“且去迎接一下吧。”
片刻之后,在中牟宫城的正殿面前,赵丹见到了韩王然和魏王圉。
首先来到的是韩国车队。
韩王然衣袖飘飘自车上走下,面目含笑,虽然说整个人看上去颇有几分儒雅的味道,但一双眼睛中不时闪过的精光却不免给让人觉得有些奸诈的感觉。
只见韩王然对着赵丹笑道:“数年不见,赵王风采更盛,实在是可喜可贺。”
这并不是赵丹第一次见到韩王然,在之前韩婉出嫁的时候赵丹就已经和这位韩国国君会过面了。
所以赵丹也同样含笑回答道:“此番三晋之盟,还要仰仗韩王多多助力才是。”
听到赵丹这么一说,跟在韩王然身后的那些韩国大臣脸色不自觉的就好了不少。
虽然说韩国人都很清楚这一次其实就是来认赵国做大哥的,但问题是大哥也有很多种,像赵丹这样的大哥看上去似乎就是那种很好说话的大哥,比起秦国那种动不动就要揍你两拳的大哥想来应该是要好好伺候一些的。
毕竟不管怎么说,如今的赵国王后韩婉也是出自于韩国,赵丹说起来是韩王然的妹夫,所以韩国人多多少少也将赵丹看成是半个自己人。
就在这个时候,又是一阵车轮滚动的声响伴随着马蹄声而来,魏国的车队也到了。
魏王圉面无表情的走下马车,十分僵硬的开口:“赵王。”
魏王圉看上去好像还比较冷静,但是不时乱转的眼珠以及脸上时而一闪而过的怒火,还是暴露了魏王圉心中的情绪。
赵丹看成魏王圉这副恼怒但却又不敢发作的模样,心中也是暗自好笑。
这位魏国国君如此的沉不住气,可不是一个优秀国君的表现啊,也难怪有魏无忌这样的不世大才却都用不好了。
赵丹笑了一笑,对着面前的这两位国君说道:“两位大王,请进吧。”
说完这句话之后,三人便一同登上了台阶,朝着台阶之上的正殿走去。
大殿之上早已排好座次,赵国使团理所当然位于上首,而魏国使团则位于下首右方,韩国使团位于下首左边。
等到三方全部落座之后,赵丹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魏王、韩王,当今之世,实乃大争之世也。诸国征伐不休,黎民遭苦受难,此非三晋之福,更非天下之福!故此寡人欲建三晋之盟,以平息天下纷争,不知两位大王意下如何?”
做大事情,一个响亮而能够鼓动人心的口号是必须的。
比如说美帝经常说的“自由世界”,又比如说苏联喜欢提的“解放全人类”,还比如说齐桓公吕小白的“尊王攘夷”,曹操的“奉天子以令不臣”。
有人说这叫当了xx还要立牌坊,其实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开国伟人曾经告诉过我们:“宣传阵地我们不去占领,敌人就会占领,我们不去发声,敌人就会替你发声。”
宣传阵地被敌人占领的后果是非常可怕的。
举个例子,在后世赵丹穿越之前,网络上常有人鼓吹什么西式“民主自由”,好像全世界都搞什么民主自由这个世界就能够真的太平了。
但是这些人并不知道的是,在冷战时期美帝西方阵营的口号是“自由”,而“民主”则是苏联阵营的口号。
换句话说,如果有一个人在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拿着喇叭在纽约或者华盛顿宣传“民主”的话,那么很快就会有fbi和cia之类的组织拿着手枪和手铐来请他进小黑屋聊天了。
这一聊可能就是人间蒸发。
是的,在冷战时期,“民主”是西方阵营的禁词,说了会坐牢甚至会死人的那种禁词。
所谓的自由西方世界,从来都没有那么自由。
更有意思的是,等到苏联一解体,美帝就毫不客气的把“民主”也一起拿过来了。
于是等到苏联解体三十年之后,全世界都以为“民主自由”乃是美帝与生俱来的口号,并对此奉为圭臬了。
这件可笑而荒谬,充满了反讽意味的事情就能够说明宣传阵地失守的可怕性。
即便是中国历史上来说,也有类似的例子。
这个例子便是由秦始皇所建立的秦朝。
后世之人但凡说到秦朝,则言必称“暴秦”。
但有意思的是,几乎全盘继承了秦朝法律、经济和政治制度的西汉,却从未有人称为“暴汉”。
汉承秦制,暴秦却不暴汉,这是为何?
这是因为某个流派在汉武帝时期通过“罢黜百家”而崛起,然后在其后的两千年中牢牢的掌握了华夏思想宣传阵地的话语权,并对不采用其治国理念的秦朝大加贬低所致。
这就是宣传的重要性。
在这之前,赵丹之所以没有提出口号,倒不是因为他不知道口号的重要性,而是因为赵国的实力不够强。
齐桓公如果不是春秋首霸,谁会鸟他的“尊王攘夷”?
曹操如果不是干翻了袁绍成为了北方老大哥,谁又会把“奉天子以令不臣”当回事?
以赵丹后世的经历来看,只有最强国,也就是所谓的“超级大国”的口号才有人听。
不是超级大国的话,你口号喊得再响亮也没用。
说白了,拳头得够大,够硬,够干翻别人,你的话才会有人当回事。
所以当赵国击败秦国成为北方霸主,和秦国平起平坐当上战国联席ceo的那一刻起,赵丹就知道,喊出赵国自己的口号,让其他六国民众认为赵国才是天下救星的时刻到了。
而喊出这个口号的最佳时机,就是这次三晋中牟之盟。
就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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