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妃打那日起,便注意上了东宫,不过东宫的人对太子忠心耿耿,她要收买不容易,弄不好就打草惊蛇,只能在外围安插眼线。
为了怕太子到时侯弄一假的来糊弄皇帝,她还找机会远远见了白千帆一面,认清楚了她的样子,免得被太子给耍了。
没多久,她终于等来了一个好时机,缠着皇帝陪她去佛塔,在里头拜了神佛,出来的时侯路过东宫,她放慢了脚步,鼻子嗅了嗅,四处张望,“是什么这么香?”
皇帝慢条斯理的答,“大概是东宫里的梅花开了。”
兰妃驻足,看着近在咫尺的东宫,扯扯皇帝的袖子,“陛下,臣妾想去看看。”
皇帝看兰妃眼巴巴的样子,跟孩子似的,有些好笑,“这有何难,你想看,进去就是了。”
兰妃娇媚一笑,牵住了皇帝的手,皇帝用力握住,提步进了东宫。
东宫的总管见皇帝过来,立刻跪地行礼,皇帝问,“太子呢?”
“回陛下,太子殿下去值房了,奴才这就打发人去请殿下回来。”
皇帝摆摆手,“不必,朕原本也不是来找他的,兰妃想赏梅,朕带她来看看。”
总管立刻起身在前头带路,躬着身子笑,“今年的梅花开得好,太子殿下昨日还说想请陛下与兰妃娘娘过来赏梅呢。”
兰妃要笑不笑的扯了扯唇角:“太子殿下有心了。”
一行人正往后殿去,兰妃看到廊下摆着大鼓,问,“那是什么?”
总管答,“羊皮大鼓。”
“本宫知道是羊皮大鼓,”兰妃问,“为什么摆在那里?可是有人在击鼓吗?”
“是太子殿下的客人钱先生在此击鼓。”
兰妃黛眉轻轻一挑,“早就听说太子殿下有位贵客在此,原来姓钱,不知钱先生可在殿里,陛下想见见他。”
皇帝几不可察的皱了眉,他这才明白,兰妃进来赏梅是假,让他见这位钱先生是真。本来已经没事了,兰妃又挑起事端,他有些不高兴,但脸上没有表露出任何不悦。
“真是不凑巧,”总管说,“钱先生今日出宫去了。”
兰妃冷哼,“是吗?你确定钱先生出宫了?”明明钱先生连东宫的大门都没出。
“奴才确定。”
“在陛下面前说假话可是犯了欺君之罪。”
“奴才不敢,但钱先生确实是出宫去了。”
“这就巧了,为何每次陛下要召见钱先生,他就出宫去了呢?”
“这个,”总管面色尴尬,“事有凑巧,奴才也不知道……”
兰妃面色不豫,突然快步进了殿,“本宫倒要看看,钱先生是不是故意躲着不见陛下。”
皇帝想叫住她都没来得及,只好跟了上去,就这么个宝贝疙瘩,明知道她在使性子,也无可奈何,只能随她去,既然她一定要那位钱先生背黑锅,就依了她吧。
内殿里,太子满头大汗的闯进来,对白千帆说,“快跟孤走,陛下来了。”
白千帆有些奇怪,“为什么要走,我不能见陛下么?”
太子来不及解释,“以后再跟先生细说,先避一避,要来不及了。”
白千帆认识太子这么久,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如此紧张的表情,她也没多问,立刻跟着太子从右边的侧门离开,从一条狭窄的走廊穿过去,进了一间像书房的屋子,太子在博古架上接了机关,墙上的巨幅画像向一边移开,露出一道黑洞洞的门,太子先行进去,白千帆和宁十三跟在后头,走了没多远就是往下的阶梯,虽然是地下,光线却不幽暗,手臂粗的白烛在烛台上静默的燃烧着,将密室照得如同白昼。
屋子里有书桌,圈椅,大木箱子,博古架,全是雕花的檀木家俱,幽幽的香气浮在半空,雅致之余又透着一股神秘。
“先生在这里呆一会儿,陛下走了,孤就来叫先生。”
白千帆叫住他,“殿下,您还没说,为何小人不能见皇上?”
“海莫图断胳膊断腿的事,先生知道了吧,海莫图上次在牧场跟先生起了冲突,兰妃怀疑先生与海莫图受伤有关,在皇上面前告了状,孤怕皇上此来是兴师问罪的。”
白千帆说,“小人这些天一直呆在东宫,殿下可以做证的啊。”
“先生有所不知,兰妃极为得宠,皇上对兰妃言听计从,她若是要先生的命,皇上只怕也会答应。”
白千帆一时气愤,说话没经脑子,“那不成昏君了么?”
太子脸一沉,“先生小心祸从口出。”
白千帆耸了一下肩,没有再说话。
等太子走了,她在密室里走走看看,对宁十三说,“为什么宫里的人都喜欢弄间密室,南原有,咱们东越的皇宫里头也有。”
宁十三就算知道答案,也不好说,面无表情的杵着。
白千帆自问自答,“当然是为了保命,皇宫守卫森严,是这世上最牢不可破的地方,却又是最危险的地方,君王们也是怕死的啊。”
她负手而立,看着墙上的山水画,远山如黛,绿水长流,看了半天,突然伸手在画上戳了一下,那是个手指头大小的印,并不明显,她站的位置恰好能看出光影的区别,那个印比周围稍显得暗些,像被磨旧了似的,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她刚按上去,从上头突然掉下来一幅画像,徐徐,一位风姿卓越的丽人呈现在她面前。
白千帆惊讶的张大了嘴,半响说不出话来。
宁十三见到那画上的人,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出现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是娘娘?”
白千帆刚开始也以为是她,但仔细看了看,画像上的人只是长得像她,却并不是她。尽管那张脸神似,她却从来没有画中丽人那种妩媚入骨的韵味。
不过画像上的丽人让她有种莫名的熟悉,她脑子里渐渐浮现出一张脸来,尽管第一次见到女帝的时侯,女帝已经不像画上丽人这般年青,但骨子里的风韵却是丝毫未变。
她说,“不是我,这是南原女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