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悠然腿上盖着棉被,背后垫着个松软的引枕,头发松散地披着。
她见林月纱上了马车,连忙欠了欠身,指着自己的腿苦笑道:“连郎中说我的腿若是不过血,怕是得废了,约莫要针灸几日。”
“银针刺穴是连郎中祖传的医术,不比严姐姐的差。”
林月纱上马车,是为之前白悠然答应的十万两银票。
“还是我更幸运一些。”
白悠然说着,从荷包里拿出一块万通钱庄的信物,里面刚好有十万两银子,作为募捐给西北将士的军需,“这还有些银票,是我在京城里筹集的,还没来得及采买。”
白悠然说完,把银票推给林月纱,让她收好。
“你这样得有人伺候吧,若是想小解,就喊我一声,我让白茶过来帮忙。”
林月纱看了看马车的环境,车壁不够厚实,晚上宿在荒野会冷。
“月纱妹妹,我不用伺候,我已经不是白家的小姐了。”
白悠然摆摆手,人情冷暖,她早已认清自己的地位,做出如此选择,她不后悔。
爹娘不是爹娘,大哥不是大哥,作为一颗没有什么利用价值的废棋,白悠然只得自己谋求出路,她只想活下去,若是老天厚待,她想嫁个好人,平淡度日。
“从京城到秦城,这一路上我没少得你的照顾,回报一二是应该的,你不必有顾虑。”
林月纱说完,看了看马车上紧缺之物,派白茶送过来。
这边,萧祁骑着马,众人整装待发。
“上马车吧,西北形势不好,咱们尽快赶过去。”
萧祁冲着林月纱点点头,心里泛起涟漪,等到了大营,洛王会主持让二人完婚。那厮一直很坑,总算做了正经事。
他之所以想早点确定名分,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小心思。
在提亲上,义父萧成贵没为难他,还帮着他说了不少的好话,萧祁没有被迷魂汤迷晕,反而让他更加清醒,一旦父子俩身份暴露,义父为了转移陈氏的怒火,肯定拿他祭天顶缸。
先把名分定下,而后父子俩
如何说服陈氏和林月纱,各凭本事,谁也别想拉踩谁。
“洛公子还在吧?”
上马车以前,林月纱幽幽地问了一句。
“还在。”
萧祁说完,见自家小妹好像有点失望,心里极其地不是滋味。林月纱如此良善的一个人,就因为不想嫁给他,竟然希望洛王人有事,他有那么差吗?
这么想着,萧祁不自觉地问出口。
“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月纱赶紧解释,她昨夜想了一个晚上,也没想明白麻子脸到底看上她啥。
蓝眼珠要娶她做城主夫人,理由正当,她有趣,会烤肉,并且不怕他,也不觉得蓝眼珠是异类,那麻子脸呢?
多次救她的人是麻子脸,按道理应该是她死缠烂打以身相许,在她失望以后,情况反而发生扭转,麻子脸主动上门提亲,没头没脑的。
“小姐,您不是说了,齐公子看上您,可能是因为您的人格魅力。”
白茶很笃定,虽然她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月纱:……这话也就只能哄骗自己的忠实粉丝白茶,换个人都不带相信的。
与其说人格魅力,还不如讲麻子脸没被调戏过,因此对她的咸猪手产生很大的兴趣。
从秦城往西北走了一日,路上遇见风沙,一行人只得找到一处山壁避风,就地生火露宿。
有山壁阻挡,三面灌风,风里夹杂着沙粒,林月纱只得在马车上,用红泥小火炉熬粥,配着从秦城带着的干饼子和肉酱小菜将就。
马车的车窗留出缝隙做出气口,片刻的工夫,刮进来的风吹灭的蜡烛,车内只剩下一盏昏黄的油灯。
“白茶,把油灯挂在车壁上照亮。”
燃着火炉,需得开车窗透气,可只要打开车窗,窗帘乱飞,车内冷风肆虐。
林月纱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气候,想吃口热乎的饭菜都难。
勉强填饱了肚子,林月纱全服武装下马车,发现麻子脸就在山壁搭建了简易的棚子,原地烤火。
“风里夹杂的沙子,打得我脸颊疼。”
来到麻子脸身边,林月纱没话找话地道。
萧祁正在专心烤土豆,见自家小妹来了,他站起身,先在地上垫个草垫子,又加一个柔软的棉垫。
“你脸疼不疼?”
林月纱坐在柔软的棉垫上,有几分满意麻子脸的体贴。
“不疼。”
萧祁加了柴禾,随口回道。
“是啊,你肯定不疼,你这脸皮下,还有一张脸皮。”
林月纱托腮,借着火光看,麻子脸还是那张麻子脸,连麻子都是那么精确,左右对称。
说不好奇是假的,她好奇要成亲的人究竟是何等的容貌。
萧祁沉默不接茬,等坐在那个位置,他才能是齐衡,而现在,还不到时候。
林月纱等了片刻,不见麻子脸回应,问道:“你曾和我说过,将来只娶我一人,不会纳妾,找外室,不是蒙我的吧?”
“不是。”
萧祁夹了个土豆吹了吹,而后小心剥开土豆皮,递给林月纱道,“我答应你的,都会做到。”
“你不用说的那么正式,我只是好奇。”
这年头,男子三妻四妾是本事,然而麻子脸却想从一而终,这就很奇怪了。
“有什么奇怪,当年我爹爹也只娶了我娘一人。”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夫妻之间,插进去一个人,怎么看都别扭,何况他不喜欢和女子相处。
“那不一样。”
林月纱摸了摸自己的脸,正色道,“你娘是大齐第一美人,可我不是啊,我虽然有点姿色吧,却达不到第一美的程度。”
林月纱对自己这张脸很满意,若是不像人渣林书生就更好了。
“你虽然没我娘美貌,但是肯定比我娘做菜好吃。”
萧祁笑出声,小丫头说的煞有其事,其实就是想听表扬的话而已。
他娘做菜是烧掉厨房的水平,每次下厨都是灾难。
萧祁说着,掏出一本小册子,递给林月纱道:“这是我爹爹写的,唯一留下的东西,里面所有的一切,都是关于和我娘相处的点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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