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迈的阿婆则是颤颤巍巍地扶着叶玄月的肩膀，抬起头，浑浊的双眼里头满是渴望。
看得叶玄月皱眉，她犹豫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
“先让我看看。”
这阿婆点了点头，然后拉着叶玄月往里头走。
这是一间黑漆漆的房间，从外头基本看不清楚里头的一切，叶玄月只是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这阿婆推开了一扇破旧木门，腐臭气息扑面而来。
叶玄月倒是面不改色。
然后她走了进去。
里头只有一张破旧木床，上头挂着的帘子瞧着有被缝补过后的痕迹，一切都很陈旧。
这幻境应该不是仙界吧……仙界不可能有这么破败的，哪怕是最低等的初级仙人，也要比眼前所见的一切光鲜亮丽几百倍，这更像是普通凡人。
可是让她救治凡人……这算得上是什么测试？
叶玄月心头闪过数个念头，不过既然已经进入这幻境，也只能够静观其变了。这阿婆的身体颤抖了两下，然后叶玄月听见她开口说道。
“你救救他吧，我可是盼了好久，好久，才盼来了一个药师……”
“他不能，不能死的……”
这婆婆大概是年纪大了，说起话来也有些颠三倒四，但是始终重复着眼前的人不能死这句话，叶玄月略微挑了挑眉头，然后她轻声说道。
“我知道了。”
“我能看看他的情况么。”
这年迈的婆婆这才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一样，她伸出手，然后叶玄月看见她小心翼翼地把帘子掀起来。帘子掀起来之后，露出的则是一副极其消瘦的身体，叶玄月肉眼可见的衰败，而且她能够感觉到腐臭气息愈发浓郁起来。
她往前走了两步，伸出手，宛若闪电一般地握住了那手腕。
躺在这破旧木床之上的，应该是一个成年男子，但是手腕的粗细尚且还不如她，可见完完全全是皮包骨头了，她的眸光上下扫视，下一刻，就听见这个人猛然咳嗽起来，那声音听上去有些揪心。
然后他猛然喷出了一大口血来，那血分明是黑色的，叶玄月看了一眼，然后缩回手，开口说道。
“这样有多久了？”
对面的阿婆两眼无神，显然有些不知所措。
叶玄月十分耐心地又问了一遍，态度如同面对一个真正的下界无措的老婆婆凡人一般，然后这阿婆方才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道。
“差不多……三个月了。”
三个月？
若是凡人，这种程度，已经几乎等同于病入膏肓，而且看上去持续了很久，若是能够撑过三个月……
叶玄月觉得自己思考的方向有些错误，她顿了顿，然后又再一次掀开帘子，仔细查看了一下对面的人的眼帘。
她要炼药，必须得对症下药——而不是拿那种万金油糊弄。
叶玄月有预感。
如果眼前的这个病人死亡，她便再也得不到进入药皇大典下一轮的资格了。
她有的是谨慎小心同耐心。
少女点了点头，心底隐隐有了一个底，然后她转过头看向这阿婆，声音也放缓了许多，听上去颇为温柔。
“我并没有带药来，眼下只怕是有些麻烦。”
“如果您方便的话，不知道能否……”
叶玄月顿了顿，然后组织了一下语言。
“告知这附近哪里能采摘到草药，我想去看一看。”
明明是个冷厉清冷的少女，但是叶玄月在此时此刻说话的时候，却显得颇为温柔，她注视着眼前的阿婆的眼睛，这阿婆微微犹豫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
“左边有个龙虎山……那一片也许会有草药，不过那里有些凶残得很的荒兽。我……我去……”
叶玄月按住她肩膀。
她抬起头看着这阿婆，然后说道。
“这里有缝制衣服的针么？”
空间打不开，取不出药物，但是她脑海之中倒是有些凡人手段，只能姑且死马当作活马医治，争取一些时间了。
“若是有烛火的话，我也需要，最好能再给我一个勺子。”
……
一刻钟之后，叶玄月已经走出了那破旧的屋子，往阿婆所指的龙虎山走去。
叶玄月的神情显得十分镇定自若，不单单精神力不行，仙力也不行，不过她也没慌张，远处的山头，从这个方向看去，像是一头莽荒野兽，天色已经昏暗，黑沉沉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蓄势待发，又像是随时连天也会倒塌下来。
这个地方，比她想象之中要显得真实。叶玄月抬起脚步，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条路上行走了大约一个时辰左右，终于看见了山脚。
山脚下……
有个破旧的石头房子。
叶玄月看了一眼，打算去看看。
她走近，还没推开门，却已经听见里头有人说话了。
“这是什么破地方？眼下封了我们的精神力同仙力，却让我们救治一个凡人？什么狗屁不通的规定，这地方邪门得很。”
“我救治的那个虽然半死不活，但是若是我的空间能够打开，我一枚丹药下去，保证药到病除。眼下什么都没有，药材，药炉，火焰什么都没有，我总不能放血给那个病秧子凡人喝下去吧？”
其实这倒是一个法子，毕竟他们的血液，都十分不俗。
不过很快，另外一个人便接了下去。
“不可能的。你以为没人试过？他的那个病人当场便死了，他立刻便被传送出去。我同他的病人是在一个村子，住在隔壁。当真是……当真是在胡乱瞎弄。”
“这到底想要考验什么？我们是炼制丹药的，不是来这里讨好凡人的。”
“我从来都没有体会过这种滋味！我感觉我自己如今同瞎子聋子没有半点区别，这种情况下还要救治，炼丹，我是熬不下去的！”
这些人显然怨气很大。
但是他们还未习惯一切都被禁锢，声音说得很大，所以叶玄月才能够把议论声听得清清楚楚。
原来其他药师同她在一个地方。
叶玄月的态度则是要平静得多，反正她也是从凡人一步步走过来的，之前长时间不能修炼，所以她可能是所有药师之中相对最为平静的那一个。
越困难，她反而越兴奋。而且这一轮这样做……几乎一下子便抹平了不少药师之间的等级差异，所有人都在同一条起跑线上。
石头屋子里头的议论声还在继续。
“他们说要来龙虎山，这地方到底有什么？”
“不知道。谁知道那些凡人乱七八糟地在说什么，我们还不如想点办法，该如何打开空间取出丹药。”
……
后头的议论叶玄月没有再听下去。她态度十分坚决地往那龙虎山走去。
那地方一定极其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