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云疏一遍遍撕着宣纸时,伊枫已回到宫里。
不过,她没有直接去见皇后,而是避开所有耳目,登上了皇宫内院南边的无极门,对藏在城墙暗处的男人福了福身子道:“大人,奴婢回来了。”
阴影处的男子声音清冽略沉,听起来让人酥酥麻麻的:“去了醉月山庄了?可有见到云家千金?”
伊枫点了点头,老实答道:“是。”
“此人如何?”
“天真烂漫,活泼可人,甚至是不谙世事。”
伊枫据实以告,语气甚是平淡。
“呵。”男人低笑一声,“那你见到江文煦没有?”
伊枫轻轻摇头:“没有。不过他派了个教习姑姑住进去,我听到底下人都唤她容姑姑。此人带着面具看不清容貌,听说是专门负责教导云小姐,如何当一个合格主母的。”
面具?
男人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那人年龄几何?”
伊枫思忖片刻,因为没有见到面容不好判断,只保守的说了个大概:“声音听起来清冷略微沙哑,应该是二十七八左右,不超过三十。”
男人迟疑了一下,继续和她推敲着:“身形又如何?”
伊枫和云疏相处了半日,个中细节尤其记得清楚,遂认真的禀告道:“比一般女子的身高要高些,倒是和云小姐的身形相似。我断定她有武功,还是个高手。而且,她应该也察觉出我有武功,我本想试探一番,但一直找不到机会。”
男人听完这番话后,没再继续问下去,只轻声道了句谢:“伊枫姑娘,有劳了。”
伊枫对着阴影,突然嫣然一笑:“当年承蒙聂统领和白家相救,如今结草衔环罢了,只是不知道白姑娘如今可安好?”
聂凉微微顿了一下,隐在暗处的神情晦涩不明,嘴里只轻轻吐出两个字:“安好。”
伊枫点了点头,又道:“白姑娘离家多年,如今还是不肯见她爹娘吗?”
聂凉不想回忆往事,微微有些出神:“她的性格本就如此。”
伊枫突然笑出了声,端庄温婉的形象突然裂开一道口子,随后又掩面忍笑道:“白姑娘性情中人,可惜我常在宫中无法相见。只希望聂统领能好好保护她,日后一家人团聚不要留遗憾才好。”
聂凉松开一直皱着的眉头,语气依旧不咸不淡:“我本就该保护她。时候不早了,你回宫复旨吧。”
伊枫道了句“是”,随后福了福身子,才悄悄从无人处迅速离开。
伊枫走后,聂凉也紧跟着离宫。
一席青色官袍孤寂的走在大道上,迎面一个官吏远远看到他,立刻一路小跑着过来,正面拦住他的去路。
“聂统领,可终于找着您了!”
聂凉冰冷的脸上依旧喜怒难辨,只上下打量了一下男子,不是御衙门的人。
微微挑眉:“原来是京兆府粱捕头,请问找下官何事?”
御衙门和京兆府衙同为皇帝亲设的上京衙门,但一个专门掌管世家子弟的情报的和绿林纠纷,一个则是负责皇城治安,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如今京兆府突然来人,男人觉得有些蹊跷。
粱捕头被聂凉强大的气势吓得不轻,擦了擦额头的汗才小声禀告道:“语安坊出现一具女尸,眼睛被人生生挖走,死状极为恐怖........”
聂凉皱了皱眉:“此事不在我御衙门的管辖范围,在下……”
粱捕头似乎早已料到聂凉会拒绝,所以提前准备好了说辞:“我听下面的捕快说,那人的手法残忍,女尸的五脏六腑全部被震碎,应该是武林高手所为。”
江湖上的高手数量庞大,但与朝廷互不干涉,若是在天子脚下犯事,那确实要由御衙门来管上一管。
聂凉转过身,一边挽着官袍袖口,一边朝梁捕头来的方向走去:“那请粱捕头前头带路。”
粱捕头见聂凉应了,一张老脸乐的快开花了,忙不迭的跟在后面,又悄悄的打量了四周,然后弯腰小声道:“你说,那些人会不会来杀咱们?”
聂凉看着他风声鹤唳的样子,有些好笑:“方圆一里没有杀气,粱捕头不必担心。”
武林高手再多,也不敢随意动朝廷命官,看来这梁捕头确实被女尸吓得不轻.........
聂凉暗暗思索,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而那个捕头万万没想到男人的武功竟如此高深,悄悄地砸了咂舌,随即闭嘴不敢再言。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粱捕头带着聂凉已步行到了语安坊内,这里是平民聚集的地方,房屋狭小紧凑,楼与楼之间也只供两人并立行走,此时发现尸体的现场人群已经清空,只在不远处围满了老百姓,一脸惶恐地看着他们。
聂凉蹲下来,仔细看了看女尸,只见女子脸上的眼睛不翼而飞,就只剩下两个漆黑的血窟窿,血迹早已干涸发黑,死亡时间至少超过三天。
虽然眼睛没了,但五官依稀可辨,生前定是清秀的模样。
粱捕头站在一旁,掩着鼻子小声提醒道:“仵作已经看过了,尸体都藏了好些天了,这一条道平时没人走,所以拖到现在才被发现.......”
聂凉看完尸体,站起身子淡淡的开口道:“碎骨爪和金刚掌,确实是高手所为。有苦主来认尸吗?”
粱捕头摇了摇脑袋:“没有,最近都没人报官说家中有女儿失踪的。”
聂凉还要再问,突然人群里一熟悉的女声:“聂凉!你有案子不跟我说!”
男人叹了口气,无奈地转过身。
只见胡五娘一个燕子翻身,窜到天上,然后以人头为支点,连跳三下稳稳跳到聂凉旁边,语带兴奋的问道:“又出啥事了!”
粱捕头被她吓了一跳,又不敢说什么,只是小声嘟囔了几句。
五娘见二人都不说话,直接越过聂凉,蹲下身子自顾自的查看,才看了一眼便大惊失色的喊道:“是她!这人我见过的!”
说完她又站了起来,拉住聂凉的手臂,踮起脚趴在他的耳畔小声说道:“我去找容二的时候见过她,就在陇北候府,应该是那边的侍女.......”
聂凉的眉心拧了一下,随即拨开还挂在自己身上的女认,转头问梁捕头:“老梁,昌宁坊曾经的陇北候府,如今是何人在住?”
粱捕头听到陇北候府,神色有些不对,犹豫良久才回道:“那里好像是被某个富商买下来了,至于是何人,这个得查查。”
男人点了点头,吩咐道:“你去查查谁家来报婢女走失,或是不慎处死了婢女上衙门缴钱的,就知道究竟是谁被杀了。”
这桩案子,不会有下文了.......
胡五娘和聂凉互相看了一眼,彼此心里跟明镜似的。
随后来了几个捕头将尸体盖上白布,这就抬走了。
既然不是良家子,京兆府也不会下大力气去查这事,当然,若是杀人凶手真是民间百姓所为,那另谈。
“那聂统领,就此别过。”
死的只是个奴婢,粱捕头脸上原本担忧的神色散去了不少,走路也变得轻快许多。
胡五娘看着身边男人几乎结冰的阴沉脸色,大概猜到是何人所为。所以等粱捕头一走,立马凑过去小声问道:“是江清黎那厮干的吗?”
聂凉看着眼前女子混不吝的样子,倒是被气笑看了:“你是在哪里看到那名女子的?”
胡五娘歪着脑袋想了想道:“那日我不是去了陇北候府吗?然后下去的时候见到几个侍女在那里说容二的闲话,就忍不住朝她们看了一眼。”
聂凉的眉心拧的更紧了:“那她们有没有发现你?”
胡五娘摇了摇头,一脸的不耐:“那几个人连一点拳脚都不会,怎么可能会发现我!”
聂凉负手,只觉得此地并不是说话地方,冷冷的命道:“走,随我回御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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