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帝国元平十五年二月十一日,气温乍暖还寒,在阳春初露,冰雪已经消融多日之后,这天早晨,一场突如其来的小雪,又笼罩了平溪郡。
“新年都未有芳华,二月初惊见草芽。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坐在四轮马车里的严礼强看着马车车窗外飞扬的大雪拂过路边柳树的青色的嫩芽,心有所感,忍不住念了一首诗。
念的人并未怎么在意,但同时坐在马车里的另外一个人听了,却忍不住转过头,用惊异的眼神看着严礼强。
和严礼强一起坐在马车里的,是严德昌,今日的严德昌,和平日在铁匠作坊里倘胸露怀拎着铁锤在火炉边大声教导徒弟的那个严铁匠几乎判若两人严德昌的头上戴了一顶乌紫色的员外冒,那一脸乱扎扎的胡须也经过精心的修整,再加上他身上那一身合体的华丽缂丝长袍,乍一看,这哪里是什么铁匠,分明就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家主。
马车外的队伍也很气派,周勇和十六个制造局的军士全身着甲,挎刀背弓的在前面开路,而在严礼强父子两个人坐的马车后面,还跟着八辆普通的拉货用的四轮马车,上面拉着严礼强到陆家拜访的礼物,那八辆马车上的礼物,除了两辆马车上拉着两台制造局新造出来的蒸汽机之外,其余的六辆马车上,拉着的都是一些精挑细选之物其中的一辆车上有两只活鹿,另外一辆车上还有几担五谷粟米,其他车上的,都装满了花茶,果脯,好酒,各种绫罗绸缎,还有十多套金玉首饰……
外面飞洒的雪花,丝毫没有让整支队伍感觉不好,除了坐在马车里的严礼强之外,队伍外面的人,一个个都喜气洋洋,兴高采烈。
“礼强,你刚刚念的是……是诗么?”
听到旁边的严德昌小声的问了一句,严礼强才一下子转过头,迎上了严德昌那充满了探究的眼睛,严德昌是一个铁匠,虽不至于不识字,但是诗词之类的东西,他却只是听人说过,自己却是半句都不会的,这种文士消遣之作,在这个世界,向来只是小众又小众的东西,所以严德昌即使听到了,都有些不敢肯定严礼强刚刚念的是不是诗。
“呃……父亲,这个,我刚刚心有所感,就胡乱念了一首诗……”严礼强解释道。
“你自己做的?”严德昌紧接着问了一句。
“是的!”严礼强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同时在心里默念了一声,韩愈,韩大家,对不起了……
“你看看这个……”严德昌说着,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本书来,递给了严礼强。
严礼强一看,书是《西游记》,模样有个七八成新,就在书上那崭新的封面上的下面,还有一行字作者甘州严礼强!
严礼强看看这书,再看看严德昌那认真的眼神,只觉得莫名有些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傻笑着揉了揉鼻子。
“这书是前些日你去天池和人比武,一个来柳河镇的外地客商带来的,那个客商说这本书原本是在那个什么《大汉帝国时报》上连载刊登,反正我也不懂什么是连载刊登,去年连载完毕集结成册,一出来就在帝京城引起了轰动,而且逐渐流传开来,整个帝京城几乎所有茶馆酒楼里的说书先生说的都是这个故事,那个客商说这本书是你在帝京城写的,是这样吗?”
“这个的确是我在帝京城空闲时写的!”严礼强只能继续硬着头皮说道。
“你长这么大,从小就在我的督促下每日习武,连茶馆都没有进去过一次,也没有听别人说过什么神怪故事,怎么一下子就能写得出这样名动天下的故事来,还有你刚刚作的诗,为父虽然不通什么文采,但也听得出来,你刚刚所作的诗是不错的,而你从小就没有学过什么诗文,就算你在国术馆的时候,国术馆也没有人教诗文啊,我听人说能做出诗文的人,都是那些苦读各种诗书几十年的文人文士!”严德昌用深沉的眼神看着严礼强,“你从小就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你又怎么写得出这样书,作得出这样的诗?”
难道父亲已经知道我重生的秘密了?
一个念头从严礼强的脑袋里闪过,不知该如何向严德昌解释,有那么一瞬间,严礼强都感觉有些口干舌燥。
就在严礼强内心挣扎着,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严德昌实情的时候,严德昌接着就开口了,而且声音一下子小了很多,在开口之前,还朝着马车的窗户两边看了看。
“我也发现了,自从那次你在国术县试初考被洪家少爷打伤醒来之后,整个人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从那之后,你就一天一个模样,能力越来越强!”说到这里,严德昌舔了舔嘴唇,语气一下子变得神秘和小心起来,“你老实说,这些东西,是不是你梦里的那个神仙老爷爷教给你的?”
梦里的神仙老爷爷?
严礼强心中微微一愣,但是只是瞬间,他眨了眨眼睛,然后脸上就显出无比认真的神色,同样放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说道,“父亲我告诉你你可别往外说,这些东西就是我梦里的那个神仙老爷爷教给我的,那个《西游记》的故事,也是那个神仙老爷爷说给我听的!”
“果真如此,这样的事情为父又怎么可能往外说!”严德昌一下子如释重负,脸上还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你那机关格物的本事,也是梦里的那个神仙老爷爷教的?”
“是的,除了这些之外,那个神仙老爷爷还教给我许多东西!”
“这事也就是现在咱们父子两个人之间说说,从今晚后,我就当不知道,你也别在往外说,这种事传得多了,不是好事!”严德昌谨慎的说道。
“我知道了,也是父亲你问我才说,要是别人问,我是绝不会承认的!”
“那就好,那就好!”严德昌点着头,长长吐出一口气,然后一下子换了一个话题,“对了,这次去陆家你真想好了么,要知道这种事,你要开了口,可就要负责到底了!”
“父亲你放心,我已经想好了!”
“之前我就听你钱叔说感觉你与陆家的九小姐般配,你钱叔和陆老爷子都想撮合你们,只是没成,怎么这次……”
“陆家小姐其实也是喜欢我的,只是始终有些小姐脾气,也怪我当日有些太过直接,让她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没成,不过此一时彼一时,我这次与飞天门决斗,开始时生死未卜,许多人都不看好我,陆家小姐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每日吃斋,还到莲花寺里每日诵读八十一遍《大悲经》给我祈福保平安,整个人一个多月下来都瘦了好多,这件事她没告诉我,是我从其他渠道知道的,我知道之后挺感动的,我觉得陆家女虽然有些娇惯,也有点小姐脾气,但却心地善良,品行端正,又没有不好的风评,可以做我良配……”
严德昌突然叹了一口气,“所谓知子莫若父,怎么为父觉得这次你确是为了陆家才决定这么做的!”
严礼强沉默了一下,终于和严德昌说了实话,“我不想隐瞒父亲,我收了陆家的小姐,就等于收了陆家,陆家在平溪郡宗族鼎盛,根基深厚,不是普通大户能比的,我们严家现在看似声威浩大,但整个严家,也就只有父亲和我两个人,有些东西,拿钱再多一时也买不来,就像这次,如果我和飞天门比武的时候出事,严家的一切恐怕就要瞬间付之东流,先不说陆家与我们严家还有一层关系情谊在,单纯从厉害上来讲,我们严家一旦和陆家联姻,以后整个平溪郡,我们严家就是第一家族,能彻底在平溪郡站稳脚跟,扎根下去,只要不是造反之类的大罪,几乎就没有人能动得了我们,而且收了陆家之后,整个陆家人力,物力,关系都可以为我所用,而不像现在这样始终隔着一层,束手束脚,我现在需要陆家彻底站在我这边,结一门亲事娶一个女子换一个这样的结果,我觉得可以接受……”
严德昌愣愣的看了严礼强良久,“我不管你为何娶陆家小姐,但你若真娶了她,可莫要辜负她才好!”
“父亲放心,我不是那样狼心狗肺之人,陆家小姐对我有情有义,而且又聪慧美丽,心思性格又相对单纯,做一个贤妻良母绰绰有余,我既然想要娶她,就绝不会辜负于她!”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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