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煦的暖阳,洒在古树下的男人身上,将他的肩头染成金色,微光闪烁。
身后的喧嚷好像消失在了漆黑幽暗里,成了虚无。
简卿直直地朝他走去,眼角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湿,唇畔不自觉溢出了笑意。
陆淮予回望着她,伸出手,“走了?”
简卿被他牵着,低低嗯了一声。
坐进车里的时候,简卿扯着安全带。
陆淮予余光瞥向她,皱了皱眉,“手怎么红了?”
简卿摊开掌心看一眼,然后笑了笑,“我打回去了。”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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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淮予轻笑一声,“出息了,没白教你。”
殡仪馆在渝市郊区,车缓缓开出殡仪馆,进入了绵长安静的乡间小道。
简卿盯着窗外变幻的行道树和田野,心里百感交集,一时摸不清是什么情绪。
陆淮予目视前方地开着车,干净修长的食指在方向盘上轻点。
“难过吗?”他淡淡地问。
简卿摇摇头,“不难过。”
相反的,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感到轻松。
简卿扭头看向开车的男人,轻轻地叫他的名字,“陆淮予。”
陆淮予抽出空,分她一眼视线,然后拖着懒懒的尾音‘嗯’了一声。
简卿抿了抿唇,“我想带你去见见我的家人。”
“......”
陆淮予淡淡地笑了,单手扶着方向盘,右手伸出揉了揉她的发顶,“好。”
车在中途转了道,往相反的方向开去。
墓园门口是许多的商店,有卖蜡烛檀香的,也有镌刻墓碑的五金店,还有一间小小的花店。
陆淮予停车的功夫,简卿先去了花店买花。
花店老板是一个很有气质的年轻女人,很有耐心地包花,每一束都很用心的搭配,并没有因为是给逝者的而敷衍。
简卿手肘撑在桌台上,盯着花店老板包花,手机震动响起。
“去哪儿了?”陆淮予停好车,没见到人,给她打电话。
简卿抬起头往花店外面看,“我在门口的花店里,马上就好了。”
她看见从停车场走来的男人,朝他挥了挥手。
陆淮予改了方向,朝她这边走,“看见你了。”
花店老板抽出淡黄色的绸带,纤纤细手熟练地打了一个漂亮的结。
余光瞥向不远处长相极为出众的男人,笑了笑,“这次一起来了?”
“......”简卿一愣,没明白什么意思。
花店老板低着头,用剪刀剪掉多余的枝叶,“上次还是你男朋友自己来的,也是要了两束花,还特别认真地让我包好看一点。”
“很少有人会在意祭拜时用的花束扎得好不好了,大多是匆匆来买一束就走。”花店老板将两束花递给简卿,感慨道:“你遇到一个很温柔的人啊。”
简卿怔怔地抱着两束花,心不在焉地道谢,然后走出花店。
陆淮予站在花店门口的玻璃墙旁,把玻璃当做镜子照,双手整了整领带和衬衫,抚平上面的褶皱。
一副认真而慎重的模样。
“......”
早上出门的时候,简卿记得他明明是没系领带的。
——“你遇到一个很温柔的人啊。”
花店老板轻飘飘的话萦绕在耳畔,久久不散。
简卿直直地盯着他看。
似是感觉到她的目光,陆淮予转过头,望向她时,不自知地轻轻勾起嘴角。
简卿对上他漆黑明亮的眼眸,忍不住一般,鼻子有些酸酸的,眼底红红。
陆淮予不知道为什么,小姑娘就红了眼,赶紧连花带人搂紧怀里,轻声安慰道:“怎么就哭了?一会儿阿姨该以为我欺负你了。”
简卿的脑袋埋进他的胸口。
空气中弥漫着浅浅淡淡的薄荷香,夹杂着新鲜的花香。
她闷闷地开口,“谢谢你。”
陆淮予有些好笑地问:“好端端的突然谢我什么?”
“就是谢谢你,谢谢谢谢谢谢。”
谢谢在她的生命里出现。
做了那么多,她知道或者不知道的事情。
陆淮予低着头,盯着她的发顶,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笑了笑,拖着长长的尾音回道:“不客气不客气不客气。”
祭拜完陈媛和阿阡以后,他们从墓园离开。
之后在渝市的几天,简卿带着陆淮予在渝市里逛了很久,踩着她过去生活过的足迹。
陆淮予问的很仔细,关于她的事情,从幼儿园到高中。
去了她以前读书的学校,去她常常画画写生的地方,去吃她很喜欢的小馆子。
时间仿佛沉静下来,通过这样的方式,将她的过去洗礼和沉淀,彻底的走了出去。
直到某一天中午在外面吃饭的时候,陆淮予注意到简卿一直在用单侧吃饭,“你怎么一直在用右边吃饭?”
简卿吃了一口沾满红油的牛肉片,被辣的嘴唇通红,“我左边牙龈有点上火,过几天应该就好了。”
陆淮予闻言,倒没说什么,继续默不作声地吃饭。
结果等一回到家,他直接把人拎去卫生间,“刷牙,我检查一下。”
“......”
吃饭的时候她见陆淮予没什么反应的样子,还以为就这么混过去了,没想到其实是按而不发。
简卿不情不愿‘哦’了一声,乖乖地刷牙。
刷完牙以后,陆淮予掐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抬起,“张嘴。”
简卿咽了咽嗓子,慢吞吞地张开嘴,感受到男人温热的指腹按在她的两颊,视线在她口腔里扫视。
她的舌头有些不知所措地下意识勾起。
卫生间里的光线昏暗,看得不是很清楚,陆淮予皱了皱眉,“嘴张大一点。”
“......”
虽然以前也被他检查过口腔,但是这种事情,真是多少次都没办法习惯。
就像是任人摆布的玩偶。
她听话的又张大了嘴。
藏在头发里的耳根不受控制地泛红。
陆淮予看了一会儿以后,松开了她的下巴,然后在洗手台前,用肥皂认认真真的把手洗干净,指甲缝里也不放过,反复搓洗。
简卿松了一口气,伸手将垂落至额前的一缕发丝撩回耳后,总算完事儿了。
然而没等她这口气舒完,陆淮予重新转回身面对她,“我手伸进去摸一下。”
脸上的表情一本正经,一点不像玩笑。
“......”
简卿面色一滞,“为、为什么?”
怎么还带摸的。
“你应该不是牙龈上火,是智齿冠周炎。”陆淮予解释道,“你的智齿没有萌出,我要摸一下是不是在牙龈里面。”
“什么是智齿冠周炎啊?”简卿疑惑不解,“我以前这里也老发炎,过段时间就自己好了。”
“智齿冠周炎是智齿在阻生时,造成的牙冠周围软组织发炎。”陆淮予耐心地说明,“你经常发炎,很可能就是因为智齿位置靠后,清理不当,导致食物残渣堆积导致的。”
“......”
虽然只听了个半懂,但是简卿还是不敢挑战陆淮予在口腔方面的权威。
认命地重新张开嘴。
她睁着眼睛,视线只能看见他的胸口和抬起的手臂,肌肉线条紧致结实。
感觉到异物伸进她的口腔,一直探进深处,在最里面按压。
简卿很努力地忽视嘴里他手指的动作。
陆淮予好像也并没有刚才那么冷静,漆黑的瞳孔渐渐幽深,声音低低沉沉,有些嘶哑地说:“简卿,舌头别乱舔。”
“......”
简卿这才意识到她的舌尖在不受控制地往嘴里的手指上舔舐。
她的眼睫微颤,吓得赶紧克制住自己的舌头。
脸颊一路红到了脖子。
好在陆淮予并没有在她口腔里摸太久,很快抽出手指。
干净修长,骨节分明的半截食指,沾着晶莹润泽的水渍。
简卿余光瞥见他的手指,尴尬地挪开了视线。
陆淮予打开水龙头,简单的冲洗,“你在渝市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了。”简卿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那我们今天回南临吧。”陆淮予拿起水池旁边的擦手巾,慢条斯理的擦手,“带你去医院拍个牙片。”
“......”
简卿心里一慌,“拍牙片干什么?”
“我刚摸了一下,确实是阻生齿,拍牙片可以看到你的牙具体长成什么样。”
他顿了顿,“如果位置不当,就需要拔掉。像你这种智齿经常发炎的情况,一般来说也是建议拔除的。”
“......”
闻言,简卿瞬间哭丧了脸,哼哼唧唧道:“我不想拔牙。”
她眨巴眨巴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陆淮予,“能不能不拍片啊。”
陆淮予看她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忍不住轻笑,不容商量地拒绝,“不可以,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简卿不满地撇嘴,“那就等十五再说嘛。”
“......”
陆淮予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轻飘飘地说:“现在已经是十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