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立忠从鹿书记办公室出来后,又打了一个电话给卢川市市委书记李武安,问他那边安排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困难和问题?
徐立忠和李武安在鹿书记身边共同工作过三年,当时他们一个是鹿书记司机、一个是他的秘书,都是鹿书记极为信任和倚重的人。因此,他们两个人的私交也非常好,平时都是以兄弟相称。
因此,在听完徐立忠的两个问题后,李武安说这边一切都准备好了,只等鹿念紫主任的那个结拜弟弟过来。
然后,李武安有点困惑地问:“立忠老弟,我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你:据我所知,首长是一个非常守礼、非常严谨、也是非常讲究孝道和尊重传统习俗的人。但是,这一次他老人家父亲八十冥寿,他怎么会同意鹿主任的意见,让一个外姓人过来给鹿爷爷祭奠上坟?虽然鹿主任说她是把那个姓叶的小伙子当做亲弟弟看待的,可这也不合乎规矩和礼仪啊!到时候鹿家庄的族老们问起我来,我都不好怎么答复他们啊!“
徐立忠知道李武安非常精明,而叶鸣虽然五官像赵涵,并不像鹿书记,但是他的神情举止乃至言谈气质,其实与鹿书记是非常神似的。而且,李武安在鹿书记身边工作时,也曾听人说起过鹿书记在首都大学与赵涵的那一段恋情。所以,以李武安的阅历和判断能力,综合鹿念紫和鹿书记对叶鸣的特别关怀,他肯定可以猜得到:叶鸣很可能就是鹿书记的亲生儿子。要不然的话,以鹿念紫那种出身大家、与生俱来的高傲的性格,她不可能会平白无故地去认一个远在天江省新冷县、毫无根基的年轻人做干弟弟,因为这不符合她的身份和脾气。而且,以鹿书记的身份和谨慎的性格,如果叶鸣与鹿家毫无瓜葛,他也不可能会同意自己女儿去结拜一个毫无关系的所谓“弟弟”,更不会同意他去给自己的父亲祭奠并上坟……
更何况,即使李武安没有上述怀疑,但在他见到叶鸣以后,只要套问一下叶鸣认识鹿书记和鹿念紫的过程,盘问一下他的身世,他应该也可以猜到:叶鸣可能就是鹿书记与赵涵的私生子!
因此,当李武安提出那个关于叶鸣的疑问之后,徐立忠决定在电话里稍稍点醒他一下。于是,在思考了片刻后,他便字斟句酌地对李武安说:“李书记,你和我在首长身边工作时,曾听人私下谈起过首长与夫人一辈子不和的原因。那个原因,你还记得吗?”
李武安忙说:“记得。当时那些人议论说:首长当年在首都大学进修时,曾经与一位姓赵的女士有过一段非常炽烈的感情,但后来被夫人知晓,到学校大吵大闹,但在首长准备与夫人离婚时,那位赵女士却突然神秘失踪,从此杳无音讯。为此,几十年来,首长与夫人一直吵吵闹闹,而吵闹的根源就是首长的这段往事。你说的是不是这回事?”
徐立忠“嗯”了一声,然后用很凝重的语气说:“李书记,我告诉你一个事情,但这件事情千万不能与任何人去说:过两天要过来给鹿爷爷祭奠上坟的这个叶鸣,就是那位姓赵的女士的儿子!而且,这位姓赵的女士与首长分离后,终身未嫁!你理解我这两句话的含义吗?”
李武安在电话里“啊”地一声惊叫,显然是非常震惊、也非常意外。
良久,他才用有点颤抖的声音问:“立忠,照你这么说:首长这是后继有人了,对不对?那位姓叶的小伙子,就是他老人家的亲生儿子,对不对?”
徐立忠知道李武安与自己一样,几乎就是鹿书记的家人,也是绝对能够保守鹿书记所有秘密的可信任之人。而且,鹿书记既然安排李武安去接待叶鸣,肯定就做好了让他知道叶鸣是自己亲生儿子的思想准备。
因此,他便干脆直接承认说:“李书记,没错,叶鸣就是首长的亲生儿子。因为他自小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一直跟他母亲生活,赵女士为培养他,吃了不少的苦,在四十五岁就芳年早逝了!为此,首长觉得非常内疚、觉得非常对不起赵女士和叶鸣这母子俩。所以,首长对这个晚年得来的儿子非常疼爱,也非常器重,希望他将来能有一番大作为。虽然,他老人家现在还不适宜认这个亲生儿子,但他一直在关注他的工作和生活,也一直在暗暗地帮助他、关怀他、培养他!
“这次叶鸣过来给他爷爷祭奠上坟,其实并不是鹿主任的意思,而是首长的安排。我猜首长的用意,是想让叶鸣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去拜祭一下他的亲爷爷,认识一下鹿家庄的父老乡亲。同时,他也是想让叶鸣去尽一下孝道,了却一下鹿爷爷生前想要有一个亲孙子的心愿。
“所以,叶鸣到来以后,你一定要好好接待他,尽力维护他,不要让鹿家庄的父老乡亲有什么疑惑或者是不满。你可以告诉他们族里的人:叶鸣是首长正正式式的螟蛉义子,将来是要承继鹿家的香火的。这个解释,我相信他们大部分人都会接受的。”
李武安许久才从无比震惊的状态之中清醒过来,听到徐立忠最后几句话,忙说:“这个你放心。首长是他们鹿家庄乃至整个卢川市出的最大的官,他在部里工作时,就为家乡建设争取过很多项目和资金,深受鹿家庄所有乡亲的尊重和爱戴,也是整个鹿家庄的骄傲。因此,小叶回来代替鹿家子孙给鹿爷爷祭奠上香,没有人会质疑的,更不会有人为难他。这一点,你可以请首长放心。”
在挂断徐立忠的电话后,李武安立即陷入了一种异常兴奋、异常喜悦的情绪里面:首长有儿子了,这真是一个巨大的好消息!而且,他的儿子还会回来给他爷爷祭奠上坟,而首长又指定要自己去接待他。这么说,自己在首长心目中的地位和分量,不仅没有因为暌别几年而减轻,反而更重了——就是这一点,令他感到格外幸福、格外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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