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都。
洞庭刀狱地窟。
江舟伸出手,摊开手掌,掌心上是一颗如水滴般的晶玉。
这便是水精。
确切地说,是用一只水精所提炼而出的精元。
东边不亮西边亮。
他专门去黄河上寻找水精,却一无所得。
反倒无意发现了前祀陪陵,引出后面种种。
虽然有些凶险,收获却极大。
巨灵图录,二品法相,大罗八景,太清道人,做减求空,九转玄功……
这些收获已令他跻身世间一流,即便遇上一品至圣绝巅,也不是没有一拼之力。
虽然还谈不上纵横无敌,但再也不用像以前一般委屈求全。
至少,他已经有了说“不”的资格。
不过,真灵对他的重要性还是不言而喻。
太清道人太过晦涩难明,与地藏一般,两尊帝神都深不可测,难以尽知,无法如臂使指。
九转玄功和巨灵图录才是他现在最大的依仗。
不过,前者必须“吃”得够多。
后者,也需要要大量真灵。
刀狱对他而言,依然是最大的宝地。
以后他不止要妖魔的真灵,还要“吃”妖魔的肉身……
啧,怎么好像长歪了?
这样似乎比妖魔还妖魔……
这枚水精精元,是他从陪陵中运回的那批宝盒中发现的。
不愧是前祀帝室万载积累。
那些宝盒中所藏之丰、之厚,出乎他的意料。
虽然大多数法宝都是他看不上的,但其中的一些天材地宝,却着实令他都动容。
他求之不得的水精精元,在那些宝盒中就有数枚之多。
这东西并不是什么消耗品,现在的刀狱,在他面前,已经任他予取予求。
心念一动,法力涌动间,水精精元绽放微光。
江舟心神逐渐澄空。
无来无去本湛然,不居内外及中间。一颗水精绝瑕翳,光明透出满人天。
良久。
江舟再睁眼时,双目湛然,了无神思,无喜无怒。
他陷入了一种奇异的状态。
这便是绝尘净心,内外湛然,无暇无垢……?
难怪这东西根本一不能增加人的修为,二也没有什么威力,却为世人所追逐,视为珍宝。
他目前的状态,就令天下九成九的修行之人梦寐以求。
哪怕只是短短一刻,也足以令人获益匪浅。
不过江舟用这东西却不是为了修炼。
伸出手,原本笼罩封锁了地窟的血色屏障,竟然如同水幕一般,一穿而过,毫无阻滞。
心中一喜,下一刻却是骤然被一股巨力弹出。
连退几步,方才站稳。
江舟看了看血色屏障,又看了看手上的水精精元。
十二神掌经还真没骗他。
这东西果然神奇。
当然,若没有用神掌经推衍出的那几句口诀,令他参悟出身与禁融的法子,其他人即便得到了水精,也不可能进得了这明神十八狱大阵。
重新进入绝尘净心,无暇无垢的状态,再次身与禁融。
一步迈出,便进入了禁制之中。
走入地窟,径直来到无极渊旁。
看着深不见底的无极渊,江舟虽有心下去一探究竟,但一向谨慎的性子却让他止住了脚步。
连无极渊下的妖魔都没打算去碰,转身去寻地窟中那如蜂巢般的地牢中关押的小妖小怪。
上次使用巨灵神力,威风是威风,但积攒下来的三百多真元,只剩下不到一百。
不及时补充,让他很没安全感。
……
江舟进入刀狱押杀妖魔时。
在江都城外,离城门不到十里路的官道上,已经横七竖八地躺满地尸体。
“哼,这老东西还真以为自己故布疑阵就能骗过咱们?”
“岂不知仙家妙算,岂是他一个凡夫俗子可比?”
白榆真君将手上的一个苍老头颅丢弃在地,不屑地道。
蓝衣女子说道:“走吧,此处行人来往频繁,要不了多久就会被人发现,如今还不是与江都城交手之时。”
白榆真君点点头,下一刻,在场一众七绝宫之人都化为一道道烟气散去不见。
过了片刻,果然有行人经过,看到满地尸体,顿时吓得惊叫而逃。
待发现尸体的行人走后,从道旁树木又忽然窜出几个人影。
这些人个个衣衫褴褛,矮小瘦弱,脸上、手上,浑身上下都满是污垢。
看起来,就是一群小乞丐。
其中一个虽然纤瘦,个子却颇高之人明显很兴奋说了句:“快着点!这可都是肥羊!”
见到了这些尸体上,这些小乞丐非但没有被吓跑,反而扑了上来,在一具具尸体上又摸又掏。
竟从尸体身上掏出不少银两。
“老大!这些人好多油水啊!”
一众小乞丐兴奋无比。
“掏干净了快走!”
那个身才高瘦的小乞丐也是大喜,抹了抹鼻子,在污黑的脸上抹出两道指印。
一群小乞丐满载着收获,兴奋地呼啸而去。
没过多久,便有一队江都城守军赶了过来……
……
江都城。
一处茶楼上,几人临窗而坐。
“大人果然神机妙算,若非大人早有预料,命人一明一暗,佯作天使,兵分两路,根本就骗不过那些贼人。”
“这些蠢贼,岂知我儒门浩然之威?区区术算之道,不过是拾我儒门牙慧,”
“又哪里想得到,这一明一暗两路,竟然都是假的?大人其实早早就到了江都城中。”
一个华服中年,朝着上首坐着的青衣老者大拍马屁。
老者对于他吹捧,只是淡淡一笑,旋即抚须扫视楼下繁华之景。
“想不到,这个姓江的小辈还有些才能,江都城短短时间内,几易其主,数经战乱,却能恢复得这般快。”
旁边之人笑道:“老大人却是高看此人了,据下官所知,江都城之所以能如此安稳,全赖三人之功。”
“一是元千山,此人治兵极严,麾下兵卒战力颇盛,有此人麾下霸府精兵在,贼不敢犯。”
“二是梅清臣,此人表面奸滑,实则长袖善,城中各方门阀势力,皆赖此人周旋安抚,且掌管肃靖司,令四方妖魔不敢来犯。”
“三是史弥悲,他本就是江都太守,名望极重,有此老在,纵然有心怀叵测之辈,也不敢轻动。”
“史弥悲?”
老者皱眉道:“他不是早已背投楚逆?”
“老大人有所不知,先前暗通楚逆之人,不过是假冒史弥悲,真正的史弥悲,竟然遭人陷害,沦落肃靖刀狱之中。”
中年感叹道:“也是这江舟运道,竟然在刀狱中发现了他,将其搭救了出来,想来是因此恩德,那史老太守方才甘愿为其所用,”
“不仅替其疏理江都政事,而且还亲自上书朝廷,为其请封惟扬。”
“此老毕竟德高望重,又受了这等委屈,想来陛下是有补偿之意,不忍抚其脸面,否则,就凭江舟此子,又何德何能,竟能以弱冠之龄而封侯?”
其神色间颇显羡慕。
这次那江舟虽不是获封惟扬侯,却也是实打实的千户县侯,位列八百诸侯。
旋即又奉承道:“不过,如今江都城也只是表面安定罢了,老大人既然来了,当可令江都重回昔日之盛,城中百姓若知,必定是欢掀无限呐。”
他虽是奉承之言,但心中其实还有些幸灾乐祸。
那江舟封侯又如何?
真以为偌大的一座江都城,那么容易就能落到手里去了?
忙活这么久,还不是一场空,要为他人作嫁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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