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族和海兽之间,人族选择海兽,这些体内流淌着古老血脉的凶兽,他们盘踞深海,并不会踏入大陆,反而在沿海,人族和海族的争锋几乎没有断绝过。
可以说东荒沿海之地,早已经被鲜血浸透,他们一行人想要横跨东海,海族必然会出手将他们留下。
先前东荒的薪火者,就是被海族发现,最终一尊王者战死,一尊王者受道重创,最后十位薪火者,就剩下了两人得以踏上了小莽荒大陆。
哗啦啦!
伴随着三艘王船列阵,远方原本平静的海面上,一下子波涛汹涌起来,巨大的浪花在大日的照射下晶莹剔透。
有声音!
身在王船上的青阳桓等人也察觉到了不对,浪潮声中,传来阵阵优雅沁人心脾的歌声,伴随着海中的呜呜声,声音悠扬,让人迷醉。
歌声仿佛横跨了时空,穿透了哗啦啦的海浪钻进了他们的耳朵中。
“海妖!”
“该死,这里还不是东海极深处,怎么会有海妖的存在!”
道川王眼中如临大敌,广袤无疆的东海中,不要说人族,就算是海族自己都没有探明白,究竟有多少隐秘和禁忌。
海妖不是海族,哪怕是海族面对海妖都要退避三舍。
随着道川王的声音,王船的正前方,巨大的浪花冲霄而起,化为一道水柱升入了天穹之上,而在水柱的上方,赫然慵懒的躺着一位身穿水蓝色裙子的女子。
蓝色的水裙和大海蓝天一个颜色,莹白的肌体让人迷醉,这是一名足以让任何人都都要迷醉的女子,美的让人窒息,让人倾倒,仿佛这样的美貌本不应该存在于天地间。、
风华绝代,冰肌玉体,都不足以描述眼前看到女子,鲜红的嘴唇弯起淡淡的弧度,青色如瀑融入水中,就这样看着三艘王船,朱唇轻起,让人迷醉的歌谣从其嘴中传出来。
歌谣仿佛来自古老的岁月之前,闻之让人迷醉,精神意志都受到牵引,心灵世界中烙印下了婀娜的身姿。
只有少数人没有蛊惑,青阳桓的心灵世界中泛起淡淡的青光,有三座轮回门镇压心灵,让他免受了这种煎熬。
无论是道川王还是铁枪王皆是第一次见到海妖,以前只是听说过她的传闻,皆是将眸光投向了白老鬼。
“解阵!”
什么!
然而白老鬼的决断,却让两位王者大惊,大敌当前,已经形成战斗阵型的三艘王船,竟然要再次分开,这不是等于被各个击破。
海妖,既不是海族,也不是妖族,却比海族和妖族更让人感到恐怖,这是一种传承至上古时代的古老凶兽,没有人知道海妖的本体是什么,每一次海妖的出现,都会幻化成一道绝美的女子。
她们游弋在汪洋大海的任何一个地方,每一次的出现都伴随着腥风血雨,和无尽的杀戮。
“湮灭王!”
“白老鬼!”
然而下一刻,白老鬼从赤金王船上踏出,横空之上朝着海妖而去,顿时引得后方两位王者惊呼。
白老鬼前行一直来到海妖百里之外止住了脚步,浑身白袍在海风下被吹的猎猎作响,他隔空朝着海妖示意。
倏而他的手中出现了一只通体紫色玉竹,不过一尺长,在玉竹的头上坠着白色的绒毛,闪烁着璀璨的盈光。
“人族,湮灭王,奉人皇诏横渡东海,过贵境。”
白老鬼的动作,让人有些反应不过来,不要说青阳桓,就算是后方的两位王者都有些诧异,倏而两位王者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一下变得阴沉下来,气息有些凌乱。
虚空上,白老鬼举着手中的紫竹旄节,证明着自己的身份。
这是属于人族离开人族大地前往其他地域的凭证,代表着人族武者受到了人族祖地的诏令外出。
当然对于人族的敌对种族来说,这种使节凭证他们自然不会认,只会将过境的人族武者镇杀。
这也是青阳桓等一众薪火者心中所担忧的,海妖一般并不会登临大陆,和人族也没有太多的交集,白老鬼这是明摆着在和海妖攀关系。
然而对于白老鬼的动作,慵懒的躺在水住上的海妖,漆黑如墨的眸子依旧平静如幽潭,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眼前,看不出丝毫的精神波动。
被海妖盯着,青阳桓感到了一种极为强烈的不安,而且越是精神强大的人,越是会感受到恐怖。
看到没有丝毫动作的海妖,白老鬼没有收回手中的紫竹旄节,而是任凭其悬浮在虚空上,转身对着身后的铁枪王两位王者示意。
赤金王船上,趴在青阳桓肩头的龟不仙,看着虚空上的动作,小声的说道:“阿桓,你们人族要花大代价买路了。”
什么!
“买路?”
青阳桓有些疑惑,什么买路?
难道是要花费大量的资源,交给面前的海妖,要是这样的话,这次前往小莽荒大陆,何须三位王者护道!
“唉!”
铁枪王大呼一声,大手重重的朝着面前的船舵拍下,显示着他心中的怒火。
紧接着,青阳桓感到所在的赤金王船爆发出了嗡鸣,一直以来,他都是在船上的,并没有进入过赤金王船的内部。
此刻在赤金王船的上空出现了一道赤红色的旋涡,赤色通路铺在了虚空上。
锵!
赤红色旋涡中传出了阵阵金戈铁马的声音,浓郁的杀伐气息激荡,甚至扭曲了虚空。
一位断臂的人族战兵从赤金战船上走了出来!
这仅仅只是开始,一个接着一个的人族战兵踏了出来,无一例外这些战兵全部受到了创伤,断臂断肢,从中年到年老,还有一些血气鼎盛,却深受重创的存在。
“这是……?”
这一刻,青阳桓感觉自己全身都在颤动,他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喂饱了!”
洞虚世界中,白老鬼和巨力王的对话!
喂饱了!
竟然是这个意思!
赤色的通路一直铺到了海妖的脚下的汪洋中,这些人族战兵就这样没有多少波动的从赤金战船走出,一直走进了滔滔汪洋深处。
“不……”
三艘王船上,有怒吼声传出,想要踏上虚空,然而王船上有着守护壁障,他们根本打不穿!
二十八位薪火者,无法接受眼前这样的场景!
轰!轰!轰!
每一个人死命的攻击着王船壁障,想要挣脱出来,然而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赤金王船上走出的战兵,没入海妖身下的汪洋中。
“不……”
“为什么!”
他们大吼,然而立于船首的三位王者,同样双眸闪烁着盈光,为什么。
哪怕是他们身为王者,也想要问一句为什么!
下方薪火者的动作,引动了踏上赤色通路的人族战兵们注意,他们神色没有多大的波动,眼前的场景他们早已经预料到了。
一位胸口有着入骨伤痕的中年武者,他的一只手臂也被斩断,此刻他裂开了大嘴朝着下方喊道:“不必如此,不必如此,我们已经成了废人,废人,无力再为人族而战,能够用此残躯为我人族在做一点事情,死得其所,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都是死,怎么死无所谓了。”
“守护人族的任务交给你们了。”
“血脉传承不断,愿日后终有一日,我人族人人如龙,不在受我等之苦!”
“人道若昌,死而无憾!”
……
一位位战兵出声,声音落入下方,让青阳桓感到一种如山岳般的沉重。
很快,大批的人族战兵进入了汪洋中,原本慵懒的海妖点了点头,再次没入了汪洋中消失不见,顿时方圆数万里的惊涛巨浪,也一下子风平浪静。
相比平静的大海,每一位薪火者的心中却响起了滔天巨浪,他们都看向了面前的王者,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嗡!
悬浮在虚空中紫竹旄节重新回归到了白老鬼的手中,他枯萎的手摩挲着紫色的竹节,出声。
“人道维艰!”
“一个海妖自然不必在意,然而这天地之间不只有一尊海妖,有洞虚中无数的古老凶兽,更有我人族漫天的敌对种族,想要维持人族的传承,我们付出的远比你们看到的,想到的多的多。”
“在人族大地深处,纵然是征伐,但是背靠族群,却有着安稳,出了人族,没有人会护着你们,更不会有人在意你们的生死,所有的安稳,是用同胞的血骨换来的,是有人代尔等负重前行,或者葬身腹中!”
白老鬼的声音有些沙哑,身为人族王者,若无牵挂,他宁愿放手一搏,纵然战死大海中。
人王难当,难于心灵的拷问!
……
三艘王船再次破浪前行,然而王船上的所有人薪火者都陷入了一种呆滞中。
刚刚走出人族大地,他们的心灵就被重重的暴击了一次,让他们真正看到了人族的艰难,面对一头海妖都要卑躬屈膝,以血骨同袍买路。
每一个人的心思都无比的沉重,甚至联想万千。
作为人族天骄,他们自然明白,海妖再强,也只是一头海妖而已,人族并不真的会害怕。
然而这背后却牵扯着太多的纠葛,牵一发而动全身。
……
盘坐在王船上,青阳桓闭目调息,不过却久久无法压下心中的悸动,刚刚的一幕让他心灵波动很大,照这样下去,等到小莽荒大陆。
为护送他们这一行人,将要付出多少人族同胞的性命,化为古老凶兽口中的血食,十万?还是百万?
“阿桓,我倒是想起来了,我记得我在星辰神山的时候,我家老祖提到过一次,人族似乎和诸天一些古老血脉缔结过血脉契约,反正对你们人族来说好像十分的被动,更像是城下之盟。”
感受到龟不仙的传音,青阳桓心灵世界泛起了涟漪。
“什么城下之盟?你快说。”
紧随着,青阳桓急切的问道。
“好像在近古初期的事情了,为了防止这些古老血脉的凶兽,进犯人族大地,还有人族在通行于洞虚之时,被这些凶兽攻击,人族和这些古凶兽缔结了这个契约。”
“这是很简单的事情,一个海妖不多,一头银山巨龙蜥也不多,然而人族所在的地方,各种古老血脉太多了,甚至有一些古老的传承繁衍成了种族,人族可以杀一个,却无法将他们全部杀光!”
“打了小的出来老的,人族到最后只能疲于奔命,这不是人族鼎盛之时,诸天虎视眈眈,稍有不慎就会拥疯而至,瓜分人族,这些凶兽潜藏于洞虚深处,居无定所,可以随时杀入人族大地,屠戮部落,相比之下人族只能被动接着。”
“为此,我人族只能拿同胞性命来换取这些古老血脉的安定,维护人族大地的稳定。”
一个血淋淋、沉甸甸的事实,青阳桓有些的难以接受。
洞虚世界,是空间凶兽的天下,哪怕是在人族外的洞虚人族都无法掌控,而人族有太多的武者需要横渡洞虚,甚至于虚空挪移大阵都要选在洞虚夹缝中,这些都是处于空间凶兽的血盆大口下。
这样场面下,人族似乎只有以命来换安稳!
否则连洞虚都进不去,原本他还以为自己运气好,数次从洞虚中前行,都没有受到凶兽攻击,现在看来,若无人族在背后所缔结的血淋淋的盟约,哪里有这么好的运气。
这是一种用血和骨维持的畸形平衡,人族没有实力去打破,只能这样被动的接着。
白老鬼三位王者不是不想征伐,却害怕开这个口子,否则一旦征伐起来,打破了这种平衡,或者引动了海族的注意,才更加的被动。
毕竟这里不是人族大地,甚至不是洞虚深处,这里是海族的地方,一个和人族从近古厮杀到现在的种族。
……
就这样,三艘王船沿着古老的海陆,顺着海兽统御的地域前行,实在是绕不开之后,才会从海族的地盘快速的通过。
当然沿途在很快海兽地域之时,再次交出了买路费,这让坐于船上的薪火者们一个个眼中压抑着怒火。
终于,一个月后,有惊无险的他们,看到了在东方的尽头,一片无边广袤的海岸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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