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李自成一众贼首磨刀霍霍一番豪情万丈要拎着小太监的狗头破保定城北上时,却不知道西北数十里外的山脚下藏着一支人马也在磨刀霍霍准备一洗这数日羞辱呢。
不用说自是周遇吉的人马,再从定州一路被马世耀的人马追杀逃至唐县西边的深山后,果断北上绕到保定府北寻找组织去。
为避免行踪暴露周遇吉下令在紧贴山脉潜行,紧要时为避贼军耳目,甚至要在山中夜行其中艰苦和落魄可想而知,堪比后世万里长征。
庆幸的是长征有万里,此行只有二三百里,周遇吉部抵达满城境内在山脚休整时遇李岩的斥候终于搭上线了,当下自是一番激动。
闻知小督主常宇也来了,稳重如他竟然挥拳咆哮响彻山林,麾下士气大振堪比打了鸡血,这就是小太监的影响力,太原一战将士皆以他为主心骨,周遇吉部自西来一路被贼军追打,士气疲靡,此番闻得那个杀人狂魔也在怎能不亢奋,他们坚信那屠夫会带着他们雪耻!
当下便派了心腹同那斥候前去李岩部联系,同时召集麾下诸将商议是在山中待命,还是趁机拿下满城又或去北边和李岩部集合。
麾下意见不同,金吾卫四大统领提议北上和李岩回合,人多力量大再遇贼军也不怕,杨武威等人则建议山中待命,周遇吉则考虑是否趁机南下满城,却遭到麾下一直反对。
满城距保定城不过三十多里,不过弹丸小城贼军最多上百,轻易便可拿,一旦拿下进可攻退可守,可眼下才刚给李岩搭上线尚且不知道小太监的计划,若拿了满城则暴露行踪引起贼军的注意。
且等等,最多一天时间那边就会来信,周遇吉采用杨武威何成新两人建议,在山中潜伏待动。
各方蠢蠢欲动皆以为胜券在握时,而被深陷漩涡的常宇却毫无波澜,此时正夜宿在赵县北四五十里外一处大镇上。
这镇子已属藁城(gao今石家庄藁城区)境内,常宇先前出赵州往东行十余里外虽一些不甘心的流民北上,一路走走停停在至夜深到了这个满是流民的大镇子上,目测不下上千。
此地距离藁城也不过三四十余里地,过来了藁城北那条大河就正式进入真定府府城境内,也就是贼军的心脏所在。
一个镇子都能聚集上千流民,可想而知前方的情形得多恐怖,常宇靠在角落身边挤满了人篝火映在脸上看得出他一脸的凝重。
李慕仙抱着熟睡的南宫妤使劲挤了过来至于常宇身边轻轻坐下:“督主……咳咳”被常宇一个眼神瞪了的赶紧改口:“少爷,实不相瞒,那日在庙门初见便觉得您气质不凡,乃人中龙凤之姿……”
常宇一脸疑惑,皱着眉头瞪着他,实在忍不住的打断:“你丫凑过来就给我说这个?啥意思啊?”
咳咳咳,李慕仙略显尴尬,左右望了一下,低声悄悄说道:“卑职就是告诉您,老道是有真本事的,并非那些江湖骗子信口雌黄,特别是摸骨相面又精通五行八卦推演……”
“你到底想干啥?”常宇不耐烦的问道。
“手头紧,可有银子借点”李慕仙直奔主题,倒差点把常宇呛着:“你要银子干啥?”
“先前小丫头看上了一小玩意,老道想买给他”李慕仙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熟睡的南宫妤,眼中充满溺爱。
“我也没银子啊”常宇双手一摊,指了指吴中所在方向:“那货手里有你去给他算命看相骗点不就得了”。
李慕仙朝吴中方向望了一眼摇摇头:“那厮久历江湖不好骗”说着突然一个寒颤扭头便见常宇双眼冰冷,赶紧道:“不是那意思,不是那意思”
“滚……”常宇没好气的骂了一声,李慕仙赶紧把南宫妤放在常宇身边,灰溜溜的走了,在不远处墙角蹲了下来:“喂这位小哥,道爷看你印堂发黑……”
这臭牛逼子,常宇苦笑不得,又低头看了旁边熟睡的南宫妤见她头上有草叶刚想伸手摘了,突闻远处一阵喧闹,不由眉头一挑,终于还是动手了。
先前常宇一行随百余难民北上时,以他眼力便看出人群中至少有十几个是贼军混迹其中,那种流里流气以及时刻东张西望的鼠目一看就和神情麻木的流民不同。
他能看出来,自然也瞒不住老江湖吴中和李慕仙的眼力,二人推测这拨人定是官兵攻城时来不及逃窜混匿在流民中出了城,此时北上寻找组织的贼军。
吴中想要杀之,被常宇拦住,一来怕打草惊蛇暴露行迹,二来这些人并未有出格之事,保不齐人家就从良了呢,而且也无证据证明就是贼军,也有可能是流民中的地痞流氓呢。
但李慕仙断言,这帮人一定会搞事情,之所以现在按兵不动是因为离赵州太近不敢妄动,一旦出了赵州地界,必然要动手。
姜是老的辣,李慕仙所料不差,这些藏匿的贼军终于现行了,此时已进入藁城境内远离赵州,又正值深夜,正是兴风作浪的好时机。
这十余贼军在官兵突袭赵州城时,家当尽失心有不甘,便打起了这些流民的主意,虽李自成为了收买人心再三下令不得骚扰贫下中农,然则大部分贼军都是阳奉阴违,私下龌龊事可没少做,不过眼前这般大张旗鼓毫不掩饰的掠劫倒的确少见,也自是引得流民中的管头出来协调。
然则这些溃兵已是丧心病狂,只想着掠劫一番然后逃之夭夭,别说上头根本不会严查这种事,便是查了也未必查得出来,大不了一走了之,这乱世江湖哪里不能容身。
面对十余溃贼嚣张,数十个管头竟然敢怒不敢言甚至还有的充当了其下手帮着抢劫,更可笑的事近千流民竟然无人反抗任其蹂躏,一时间整个镇子鸡飞狗跳,哭闹声不绝于耳。
陈王廷等人缓缓的朝常宇靠了过来,低声问要不要动手,常宇环顾四下看到的则是一个个表情麻木事不关己的面孔,喜欢看热闹是吧,看吧,看吧,一会你们都会成为热闹。心一狠便令诸人准备悄悄离开。
流民麻木不仁让常宇很是失望,但那十余贼人更是失望,因为这些流民当真是一穷二百,搜刮近百人后竟然所得寥寥,不由大怒,立刻把目标转向本地住户不由分说翻墙入院开始打家劫舍,哀嚎声响彻夜空。
刚叫醒南宫妤准备悄悄离开的常宇闻言转头正好见一户人家火势腾空,双拳一握,正欲开口,却闻一声厉呵:“你们几个想往哪儿溜,快把东西都交出来,免你一死,那大高个说的就是你,把担子放下……”
树欲静而风不止,原来陈王廷一行人早被盯上了,他气质不凡一看就非贫农,而且还有个苦力乔三秀专门给他还挑个担子,必然是有油水的,溃贼一路上几次想动手都忍住了,此番正在人群中寻找,恰见他们几个想溜,立刻喝住。
“怕你没命拿”陈王廷冷笑,对面几个贼子见其身材魁梧又这般冷静倒也不敢大意,挥舞手里短棍命几个管头把陈王廷几人捆了。
“趴下,趴下”几个管头狗仗人势拎着棍子张牙舞爪就扑了过来,最先一人刚近陈王廷跟前就被他一拳轰飞,余众大惊持械涌上前来,周围流民纷纷逃开,乔三秀把担子一撂飞起一脚踢断挥至眼前的短棍,那贼人骇然,来不及反应太阳穴便被收到重击,一口鲜血喷出直接死翘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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