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庄家兄弟的身死,苏哈却似是并不在意,脸上也没有丝毫的悲伤之色,反倒是一脸兴奋地道:“将军你快看,小的没有撒谎,那玄奘师徒果然被逼迫出来了,您快带人抓住他,莫要让他们跑了。”
两位妖将摆了摆手,却并没有立刻出手,只是淡淡地打量着长街的尽头,白象道:“不必着急,若是要逃,他们便无需出来,如今出来了,便已逃不掉了。”
果然,长街尽头现出了三道人影,迎着他们便大步走来,当中一人身着僧袍,双掌合十,正是唐僧玄奘;左边一人青面獠牙,手执宝杖,乃是三弟子沙僧;而右边一人白衣胜雪,手执长剑,却是白龙马敖烈再次现出了人形。三人并没有逃离之意,而是一脸无惧地迎着妖族大军走了过来。
八戒杀死了庄家兄弟,身形一晃,便来到了三人之前,成了队伍的先锋,与两个师弟一同将玄奘护在了中央。
此时此刻,整座外城的空气似是凝固了一般,所有人都死死地盯着这师徒四人,便像是等待着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发生一般,没人愿意错过这千载难逢的一幕。
眼见师徒四人已然来到了自己的面前,两位妖将脸上闪过了一丝冷意,越众而出,只听那鬃毛妖淡淡地道:“你就是玄奘和尚?时隔多年,本将军对你们师徒可是想念得紧啊。”
玄奘一愣,抬头打量了那妖将半天,却实在没有任何印象,不由得奇道:“莫非将军认识贫僧师徒?”
那妖将冷笑道:“你们虽不认得我,我却认得你们,若非你们师徒当年在乌鸡国坏我大事,我又何至于沦落至如此境地?”
“乌鸡国?”师徒四人不由得面面相觑,脸上满是猜疑之色。
忽然,只听得沙僧惊叫道:“我想起来了,你们二人乃是当年西天的坐骑,文竹菩萨的青狮,与普仙菩萨的白象。”
他当年曾是天庭的卷帘大将军,历届的蟠桃盛会都有护卫之责,对曾经的参会之人都有些印象,此时终于想起了二人的相貌。也亏得这狮驼国中的妖族都愿意保留些野兽的特征,从而与凡人有所区别,否则的话,时隔这么多年,恐怕他还未必能够想起。
不错,这两位妖将,正是文竹的青狮与普仙的白象,只是他二人之所以成了狮驼国的将军,却还是要从乌鸡国之事说起。
当初文竹菩萨受了燃灯佛祖之名,率青狮往乌鸡国中谋害乌九霄炼宝,结果却是功败垂成,害得文竹菩萨莫名身死,而青狮却侥幸独自活了下来。
只可惜,命虽然保住了,他却失去了在西天最大的依仗,没了文竹菩萨的庇护,一个小小的坐骑实在是毫无地位可言。再加上这青狮平日里性格嚣张,本就得罪了不少人,便是连找个愿意收留他的都极为困难,因此,他也难以避免地沦为了灵山城最底层的存在。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此时的青狮便起了离开西天的心思,只是天下虽大,想找个舒服的去处,却实在太过困难了。
作为文竹菩萨的坐骑,他看不起一般落草为寇的妖族,又不可能投身于曾是敌人的东天,思来想去,最终便决意投靠了狮驼国。毕竟,狮驼国好歹有个正统国家的名义,而且混天大圣又与佛门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对于出身西天的妖族有着莫名的吸引力。
于是,他便带着好兄弟白象一同离开了西天,来到了狮驼城,二人仗着一身不俗的修为,倒也得到了混天大圣的看重,区区几年时间里,便已成了狮驼城啸林军的将军,与羽林军并称为狮驼国两大军团,主管的便是这东部山林中的防御事务。
严格说来,当年文竹菩萨出事,与玄奘取经并没有什么表面上的联系,但青狮细细回想之后,总觉得这中间的时机太过巧合,定然有什么隐藏的关系,再加上这些年来积累的对西天的怨恨,使得他也对这取经之人多有恨意。
因此,在偶然间得到了苏荷三人的消息之后,他根本顾不上禀告给混天大圣,便立刻率领军队杀了过来,既是为了公义,也是为了私仇。
看着眼前这师徒四人,青狮心中的恨意已是再难掩饰,冷笑道:“你说错了,当年的青狮已然死了,如今的我乃是狮驼国大将军,玄奘和尚,你师徒今日落在了本将军的手中,莫非还想着活命吗?”
玄奘轻叹一声,合十道:“贫僧既然现身,便早已将生死置于度外,迷山城之事,皆由贫僧一人而起,只要二位将军答应不再与城中百姓为难,再放过贫僧这几个徒弟,贫僧甘愿束手待缚,任由二位处置,如何?”
这话一出,原本已是面无人色的庄勇,眼中顿时闪过了一丝希望的光芒,而那三个徒弟却是大吃一惊,道:“师傅这是说的什么话?徒弟们怎会抛下你独自逃生?”
他们却不知,在玄奘得回了前世记忆的同时,却也想起了当年求上西天,沦为酥人的那段往事,想想旻天县中那些自私凉薄的神佛,原本虔诚无比的向佛之心已是荡然无存,又如何肯再去灵山取经?
在如今的他看来,神佛实不足信,魂牵梦绕的婆罗国又早已成了死局,生存于世实在是毫无意义,倒不如就此牺牲了一条性命,救下这一城百姓以及身边的几个徒弟,倒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在这生死存亡之际,玄奘的脸上反而露出了一丝解脱的微笑,道:“八戒,悟净,敖烈,你三人不必难过,为师这些日子终于明白了,我原本就踏上了一条错误的道路,就此结束一切,倒也并非坏事,只是这些年来连累你们吃了不少苦头,还害得悟空身死异乡,为师实在是心中有愧。今日你们就此离去,不必再挂念为师,日后好生过活,方才算是助为师脱离了苦海。”
一番话说得三人潸然泪下,八戒道:“师徒,这些年你教会了老猪不少道理,老猪也早已视你为真正的师傅,即便是咱们不去西天取经,老猪也绝不容任何人伤你分毫,独自逃命之事,老猪绝不会做,要逃,你让两位师弟走便是。”
沙僧也道:“二师兄此言差矣,某家早已无家可归,师傅在哪里,家便在哪里,若今日与师傅一同死去,倒也并非坏事。”
另一边的敖烈冷哼一声,虽不说话,却也并无离开之意。
虽然他心中还挂念着妻女,却也决不会忘记自己对别人的承诺,唯有保护玄奘安然抵达灵山,他才能安心去见自己的妻女,否则的话,他绝不肯离开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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