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阳离宛县不足两日路程,沿途闲趣走观,穿乡越亭……
沿途秋景,正值萧瑟。不过,好在战乱的创伤,被狂涌而入的灾民掩饰下去。不然,这片秋景,只怕更显萧瑟。
前两日与孙香、郭蕴的密谈中,孙香曾言南阳各县邑城中居民约近五十万人。再联系到当初徐荣刚刚掌控南阳全郡,计筹的不过五十多万口人。可想而知,仅是作为战场边缘的大郡南阳,城野百姓都逃散不计其数。
更不用提饱受战乱摧残的豫州各郡了,此时说是百里无人烟,丝毫不为过。
而这一切,仅是天下一隅。
……
傍入育阳。
见过出城相迎的一应众人后,高诚与姜纾、蔡玑、高龑,及两位可爱的小公主,入驻育阳蔡府。
蔡讽,久闻其名,谋面还仅是第一次而已。
所以,酒宴之上,高诚与蔡讽没少交谈。
其次便是让高诚着实没有想到,蔡瑁居然早自己数日回到育阳。
自己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哪怕是调查司,也无甚汇报。
一场算是半个家宴的酒场,让高诚有些心中暗自不爽。
其一自是调查司的不作为,对于蔡瑁这位国朝大将的动向,居然毫无所察。其二则是对蔡瑁的私自行事,颇感不满。其身为国朝水师都督,掌控者益州、及汉中的所以战船、水军,然在没有自己的授权下,便擅自离军归乡,是为大忌。
酒宴过后,与蔡讽多言了几句后,高诚便命人照顾蔡讽休憩。
对于蔡氏族人,自己没有什么想法。初到南阳时,也只不过是杀一杀南阳豪族的威风,给分田做铺垫。后面,自己跑到汝南,为的便是摆脱这些琐事纠缠。
现在,田地已分,大势既成,蔡氏还是高氏姻亲,仍是维持高氏统制的心腹之众,不宜多较。
随后,众人纷纷告辞散去。
高诚独独留下了蔡瑁以及高龑,或者说留下的只有高龑。至于蔡瑁,更像是主动留下来。想必,他也知道自己此行犯了忌讳。
回到所居偏房,侍从引燃油灯,置备茶水点心后,便迅速离去。
阎行关上室门,叮嘱了帐下一番后,亲自拄剑守在门外。
“徳圭此行,不仅仅是为蔡氏之事吧?”
落座后,高诚言辞直指,面容上显露出几分怒意。
旁边高龑看到这一幕,乖乖的低下头,自顾自的端起茶盏,不慌不忙的吹着热气。
蔡瑁端坐着拱了下礼,言道:“回陛下,臣擅离职守,实乃重罪,请陛下责罚!”
见到蔡瑁如此识趣的请罪,高诚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于是摆了摆手,言道:“罚自然要罚!即日起,徳圭便回长安,权由幼平领汉巴水师。另外,再罚俸三载,披告朝野。”
高诚话音落下,一直仔细听到最后的蔡瑁,总算是大松了一口气,起身蛰礼道:“臣,谢陛下天恩!”
“行了,坐吧。先说说,回育阳所谓何事?”
明白蔡瑁心里几个小打算的高诚,眼睛白了下,转而问向正事。
蔡瑁亦整衣容,言道:“陛下,臣回育阳,的确有件要事。前几日,荆州张允与末将通了封书信。”
“嗯?”
高诚眉头微皱,沉声自语了句:“张允?”
“他想要什么?”
“只求家小安平,些许富贵!”
“有点少了~当心有诈。”
高诚摇了摇头,口中嘟囔了句,这点要求,太少了。起码,相对于此时而言,太少。
如果说大周已经全据北方,张允提这些要求,自己不会生疑。
但大周还没有达到那种以势服人的地步!
蔡瑁点了点头,笑着言道:“确实少了,他张允现下可是荆州水师大将,又是汉寿王外兄,地位与黄祖不相上下。不过,异度那边却是言之可纳。”
说完,蔡瑁不禁瞥了言高诚的面色。
高诚流露出种种不解之色,虽说蒯异度身在襄阳,不居职,不外出,不结友,使得刘琦明白蒯越心在周营,却也无可奈何。
但他蒯越缘何断定张允是真降?
要知道刘琦并不傻,对蒯氏的监督一点都不差。再加上这几年来,荆州一边吸引北方避祸名士的加入,一边休养生息。眼下,荆州正值富足,君明臣贤,凝聚力也很强。那些外臣还没与大周秘密联系过,张允就更没道理率先背叛刘琦了。
“调查司那边怎么说?”
“这~这需要询问下郭祭酒了。或许,盖顺那边也有别的消息。”
“此事,稍后朕命人询问下盖顺,张允那边德珪且联络着,莫着急定下论。现在,还不是取荆北的时候。”
“陛下放心,臣明白。不过,陛下要不要询问下刘琮。其虽远至长安已有数载,但也许知道些什么。”
“德珪的意思是荆州,还有人暗中与刘琮有联系?”
“应该不少,尤其是韩嵩!”
“韩嵩?”
听到蔡瑁吐出此人的名字,高诚不由怔大了眼珠子。不敢置信的问道:“那韩嵩,可是刘琦心腹之臣啊,居然会与刘琮有联系?刘琮府邸,日夜都有探子监察,不可能发现不了。”
“也许韩嵩行事小心!当年刘表欲僻韩嵩,几征而不得,因此生怒,擒其欲诛。外人皆道是异度谏言,其方得存。”
“嘁,以朕看,这里面肯定有德珪参与吧!毕竟,那韩嵩与彼等毫无瓜葛。”
高诚眼一瞥,直道底实。这蔡瑁不说,自己还真不知道有这等事。更想不到,那韩嵩身负蒯蔡恩情,却是坐到了刘琦要臣的位置。
如此说来,蒯异度的话,也许另有别情。
“陛下言重了,韩嵩毕竟是南阳名望,臣当年也不过是惜才之举。”
蔡瑁声色不动,俯身解以言辞。自己可不希望因为韩嵩,再给蔡氏惹上麻烦。
高诚点了点头,言道:“朕明白,德珪安心便是。即使如此,来日朕倒是要请刘琮,来南阳走一遭了。也许,别有收获啊!”
“臣附议!不论襄阳发生了什么,只要刘琮在手,荆州必然上下震动。如此,方可取巧。”
“德珪以为,此时取荆北,利弊如何?”
“若得良机,天予不取,必受其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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