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队精锐的大戟士,踏过浮桥,来到南岸,结阵向前。
已经与周军拉开战斗的赵军部曲,则迅速朝着河滩退去。
酣战良久,他们两个校已经伤亡近半,再打下去也不可能攻破营门了。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到河滩休整,把伤员送回北岸,让弟兄们吃喝一顿,补充体力。
然后,等待着精锐的大戟士,击败同样血战良久的周军,攻破敌营。骤时,己方所余弟兄,紧随着大戟士,杀进去!
想法很好,可坐拥两万步卒的张济,同样兵力充足。不同于赵兵,打到现在,赵军已经换了两轮了,而周军还没有开始轮换部曲。
现在,敌人掏出了更精锐的部队,张济自然也不会再托大!
西部营区内,休憩了整整大半天的第六军将士,在徐晃的指挥下,来到营墙后。随着第七军将士不断退下,第六军的弟兄立即就补上空缺。
骁骑校九百三十二骑,在李深的率领下,集结于营西门后二百步附近。一旦第六军的弟兄有不敌之势,他们便要冲出去。亦或者敌军无奈退去之际,趁机掩杀!
营墙外,有己军布置的沟壕、拒马,这对于骑兵来说都是严重阻碍。但他们是骁骑校,从骁骑校建立以来,面对的就是最危险的局面。
虽然他们名头不如天子亲兵羽林骑、虎贲校出名,可论打硬仗、苦仗,羽林、虎贲可不如他们!
说起羽林,这支属于姜叙直属的精锐骑兵,也临时调派到了张济麾下。现在,布置在周营南面。主要防范赵军出其不意,派奇兵经南面渡河,攻营南。毕竟,赵军驻守的这座大营,就是被他们如此攻破,又岂能不做防范。
至于北部营区,马玩也让一直都在休憩的尹正师,替换血战甚久的杨威所部。
大半天的酣战,杨威所部四千三百余人,仅是战死的便有千人,伤者也有千六百余人。若再不让尹正顶上去,残余的一千多人,根本挡不住赵国中赫赫有名的大戟士。
望着来敌之势,马玩也不由凝重了面色。
一支军队的好坏,从简单的结阵行进中便能观察出来。方眼大周,能够结阵行百步而丝毫不乱者,也就第一军、第二军、第四军和第五军了。其余的那几个老牌军和新编军,在结阵行进方面,都算不上优秀。
但是可惜,今天注定要把这些渡河的赵国精锐给埋在此处了。
想到这里,马玩不由将目光探向东面。
“进!”
“嚯!”
周军北面营墙,算上营门缺口达八处,而这五千大戟士,也各自分出五百人,同时进攻八处尸积如山的缺口。独留下千余人,分成两阵,一东一西。只要有一处缺口拥有优势,他们就会蜂拥而上,扩大优势,以达胜势。
周军部曲,就踩在赵军的尸体上,架起戈矛刀盾,等待着赵兵攻来。
狭隘的缺口,不仅给了进攻方获胜的希望,同样也给了守军从容的防守机会。
“杀!”
军阵渐来渐近,行至跟前,大戟士也微微散开阵型,但依旧保持着刀盾在前,戈矛在后的进攻态势。踏着脚下的袍泽尸体,开始和防守的周军厮斗。
时过不久,轮换了进攻部曲的赵军主力以及周军主力,再度发起进攻。
大战依旧!
一个时辰去过后,天色已经有些暗淡,地面上倒下的尸体又增加了一层。
西面营墙还好,纵是尸积如山也并不影响攻防两军的发挥。倒是北面营墙,有的缺口处堆积的尸体,已经越过了营墙。甚至赵军大戟士只要踩着尸体,攀着营墙,纵身一跃,就能进入营内。
如此一来,导致的结果自然是尹正所部需要防范的区域不断扩大。
不止如此,长时间见攻势不济的大戟士,硬是从后方调来撞木,想要另拓战场。
“去,告诉尹师帅,漏出个空子来,放赵军进来。再去传令杨师帅,率其部顶上去。”
“诺!”
迟迟不见夏侯兰的骑兵杀至,马玩也明白其在想什么,也知道该怎么配合。
现在时间上也差不多了,漏点破绽,赵军将校也不会有所心疑。只要赵军紧绷的心弦一松,骑兵就好打多了。
说到底,还是大戟士的精锐程度不下于己军。平心而论,若是夏侯兰的骑兵从东面杀来,依次冲击大戟士,破不了三处之敌,后面的大戟士就有足够的时间来结阵。更何况,河滩处还有小两千赵军,在严阵以待。
军令传到尹正耳边,尹正就明白自家军将是什么打算了,当即让人命自身前面不远的将士们缓缓后退。有自己居后,可以保证弟兄们不会莫名其妙的搞成溃败。
进攻的赵军大戟士,明显感觉到了一丝轻松,短短几十息,他们就已经抢占了周军占据的尸山制高点。
后面统帅这五千大戟士的赵将,也很敏锐的发现这一机会。当即命身旁的五百将士,驰援前沿。同时,又命在河滩休整的两千余赵军,迅速压上,扩大战果。
一刻钟的时间内,赵军大戟士就已经杀入周营,数以千计的赵军将士,开始沿着此处缺口,朝着周营内涌去。而周军士卒似乎也是在极力挽救,小两千人围在这个缺口附近,想要将赵兵赶出去。
但,赵将岂会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不断地从其他缺口处抽调兵力,来填进这个窟窿眼中,导致双方的主要兵力,都逐渐集中在一个点上。
“隆隆隆~”
沉闷的低鸣声,在喧嚣的战场上,悄然而至。
直到赵军斥候匆忙来报时,张郃才大惊失色,心呼不妙。
怪不得僵持了近乎一天的周营,突然败了一阵,让己军杀入营内,原来是早有伏兵。
“鸣金,鸣金收兵!”
张郃的军令来的有些晚了,刚喊出鸣金,耳边就已经响起了奔雷声。
目光一扫,便见远处天地交接处,赤红一片的骑兵,呼啸而至。
金锣声响,对于正在进攻中的赵军将士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进攻中的赵军将士们,已经发现了远处的狂奔的骑兵。现在不要说撤退了,就算是与周军脱战都成了难题。
“杀!”
呼啸而至的第二军三千精骑,朝着最东面的一处缺口外的赵军冲去,区区只余不到二百人的大戟士,瞬间崩溃,不顾一切的朝着河滩跑去。
可这短短百八十步间,又怎么可能跑得过数千骑兵。
近二百人,连个水花都没冒起,就淹没在奔腾的赤色狂流中。
一连接着一个,被抽调了不少人的赵军大戟士部曲,根本不存在拦住周骑的可能。甚至,周骑都不用刻意冲锋,数千马蹄就能把这些人踩成肉泥。
很快,洪流抵至攻营赵军主力前,近四千人挤在这一处缺口,在此刻显得无比愚蠢。
营内杀红眼的士卒,还不知道骑兵的杀来,只知道周军的反击突然间猛烈许多。营外拥挤的赵卒,则是望着洪流,想要逃离。
“砰!轰!”
一排精骑,一头扎入赵军人群之中。
速度达到极致的战马,撞翻数人后,一不小心被脚下尸体绊倒,摔翻在地。但这只是开始,数不尽的骑兵不断地冲撞而来,赵军应声崩溃。
拥挤不堪的赵军,被营内的周军,营外的周骑,两厢掩杀。
人体倒下一具又一具,延绵向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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