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大都督,斥候于北面发现众多赵军,满山遍野,旌旗数不胜数,无法探得敌军详情,现距吾等不过十里左右。”
又是一名信骑奔来,所报消息,正是赵军动向。
苏则目光紧紧盯着已经目光可及的几十艘舟筏,在文水水面上迅速飘荡下来。
耳中听着斥候的汇报,心中不由暗叹,这淳于琼虽说名声未及颜良、文丑,甚至都没有韩猛出众,可也的确不容小觑。
“传令各军,依计划行事。若遇赵军,或攻或守,务必奋勇破敌。”
“诺!”
没有更多的安排,敌情毕竟不明,直到现在,也只有北面发现了大量赵军,可赵军应该不会只从北面进攻,南面……必然也有敌众。
“都督快看,赵军点火了。”
马腾手指一指,正冲距离不远的文水水面上的赵军舟筏。
苏则眉头一紧,可也没有说什么。
眼下,能安排的已经安排了,足足有近千民夫在浮桥上,合力持长木准备将飘下来的赵军舟筏顶住。
就看,这些民夫能不能完成任务了。
至于军队,西岸那边孔信已经率领七千精锐之众,先行一步,向南面行进。东南方向的马玩、张济也已经距离越来越近,要不了多久便可分兵。
“来了来了,顶住!顶住!”
“准备灭火!”
“擅退者斩!”
民夫之中安排的军吏,在一声声高呼中,稳着手下这些民夫的士气。
十几艘燃着熊熊烈火的舟筏,迅速冲至浮桥前。距离最近的浮桥上,二百余名将士,纷纷抬起手中的长木,朝着火船戳上去。
“砰!砰……”
长木接触到火船的一瞬间,荡起十几声激烈闷响,应声而来的便是一场灾难。
顺流而下的火船,携带着庞大的冲击力,差点将长木给撞飞出去。尾部原本顶在浮桥之间的空隙,以做支撑。随着这一撞,竟直接将浮桥给捅穿。
更惨的是那些扶着长木的民夫,巨大的冲撞力,直接将他们纷纷震翻在地,更有落入水中者。
但这并不代表火船被拦住了,没有!
虽然自己也被长木戳出了个大窟窿,可区区几步的距离,水流轻轻松松的就能将它送到浮桥边。
碰撞力很轻,浮桥几乎连动都没有动一下。不过,那全部燃烧起来的火,才是对浮桥最大的威胁。
西北风一吹,本无处蔓延的火势,瞬间吞没了周围的十几人,朝着浮桥蔓延。
附近的民夫无不惊恐的望着浑身沾染大火,来回乱跑的人,既想要避开火人,又想要灭火,不知所措。
“不要慌乱,速速灭火。快去再寻些木桶,盛水灭火。”
附近一名军吏快步跑来,冲着周围十几人吼道,而后将手中木桶内装的水,朝着那两名没有跳入水中的火人泼了上去。
一桶水下去,泼灭了前身,后背却仍旧在烧着。
仓促间,不少民夫用所有能盛水的工具,开始帮助那两名袍泽灭火,以及扑灭燃烧的火船以及浮桥。
至于那些跳入水中的火人,基本上就是个死了,其中就包括了指挥这队民夫的军吏。
十几艘舟筏冲下来,被拦住了七八艘,多是木筏。但是余下冲到浮桥边上的火船,却是让所有人手忙脚乱。
浮桥不大,能挤下两百多人已经是不容易了,又被几艘火船从中间一隔。很多队伍,都暂时失去了联系。
然而,这一切都只是开始罢了。
这边才开始灭火,上游又是一批火船顺流而下,呼啸而至。
此次,第一条浮桥上的人,再无力阻挡。
巨大的冲击力,又将不少人震飞落水,让本就艰难的局面,火上浇油。
不过片刻,便有大火烧断了连接浮桥的绳索或是扣板,近四十米长的浮桥,瞬间拦腰而断。
残桥顺着水势,呼啸朝两侧荡去,上面的人无不是纷纷落水。也只有最两侧,距离岸边不远的队伍,才侥幸保得一命。
三十步外第二道浮桥上的民夫,看着前面袍泽的惨烈下场,军心不由晃动。任由军吏来回安抚,依然改变不了人人惊恐的局面。
因为新的一批火船,已经迎面冲来了。
东岸时刻关注着河面形势的苏则,见此状不由松了一口气。
好了,最多再搭进去第二条浮桥,就能将所有的火船都拦下来了。如此,尚存三架浮桥,比预想中的局面好许多了。
随即,苏则便回转身形,目光开始眺望北方。
站的高,看的自然就远。
望着远处山峦、谷壑间,若隐若现的赵军旌旗,苏则沉声静气的与身旁马腾说道:“寿成,传告诸将士,以赤巾抹额,严阵以待,准备迎敌。汝亲率督战队,居前沿。各部旦有擅自后退者,格杀勿论!”
“末将领命!”
“传派信骑,火速告马玩、张济,做好夜战准备,所有将士皆以赤巾抹额,以免误伤。”
“诺!”
下完军令,苏则解开护颈处绑着的红巾,换绑在头盔盔沿处。
随后,解下佩剑,拄剑而立。
“持本督将旗,传示三军,某与诸君同在!”
“诺!”
“报~”
“启禀大都督,西岸裴军将启报,其部十里外发现赵军,兵力暂且不知。”
一骑快马奔至丘下,冲着苏则大声汇报。
苏则眉头一紧,来不及多想,直言令道:“告诉裴军将,若敌虚张声势,则出击破之,而后援孔信。若敌军人众,坚守静待后令。”
“诺。”
信骑走后,苏则才有缓缓奏紧眉头。
淳于琼的兵力并不多,再加上伏兵太远,其必然要形成南北夹击之势,否则自己若是不想打的话,大可带部向南面山里撤了。
隔上一二日,探明敌情,再出来与之交战,那淳于琼先前之功,便做了无用之功矣。
现在西面又出现伏兵,应该只是一支小股敌人,在那里虚张声势罢了。
面对自己,他淳于琼区区五万之众,怎么敢四面分兵。
“报!大都督,斥候来报,东南有一支赵军,阻断了马玩、张济二位军将的去路。”
“嗯?”
目光凝视着奔走上丘的姚琼,苏则疑惑的轻嗯一声,有些不解。
马玩他们距离自己起码还有十几里之遥,赵军居然已经摸到了那里,挡住了他们去路?
难不成淳于琼真的要四面包围自己?
他哪来的勇气?
以五万人包围兵民十余万的自己,有些可笑!
看来,方才自己还是高估了他淳于琼啊!
“都督,要不要权且后退。赵军四面围攻,末将担心他们有所准备。”
姚琼一句话,让苏则稍去了两分轻视,但依旧摆手言道:“此时若退,军心必然惶惶,赵军稍涨声势,吾等便是大溃之局。再者说来,淳于琼不过寥寥数万之众,以偏师阻隔第一军、第二军、第六军精锐,再以大部围攻中军。”
“哼,他淳于琼知道中军这数万人都是民夫假扮,想要博一搏,看看是吾等先溃,还是他派出去的偏师先被击溃。既然他要战,那战便是!”
“这……诺,末将这便下去准备。有末将在,赵军休想观都督尊容!”
姚琼迟疑下,但很快便换了心态,冲着苏则抱拳一喝。
苏则轻笑着点了点头,言道:“本督相信诸君,亦相信汝姚琼。离石既然无忧,那吾等便酣战一场!”
“末将谨遵大都督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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