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周骑纵马扬刀,追杀着彻底溃败的鲜卑大军。
扶罗韩还是没能等到屠各部与南匈奴的夹击,军心已经溃散。能拖延到这个时候才全面崩盘,也是不容易了。
最起码,鲜卑各部大人确实尽力了。中军精锐先是被惊马冲散,又被败兵裹挟,哪还能组织起大规模的反击。至于后军的那些溃兵,更别提了,什么都不管,只顾一股脑的往南面跑。
他们也不想想,南面谷口狭隘,几万人就算是到天亮也未必能跑过去。更何况,就算是通过了谷口,然后呢?
不还是被堵在周国腹地出不来嘛!
事实上,这些惊慌失措的溃兵也都不是傻子。很多败兵在脱离了周骑的追杀后,立马就朝两侧的山林中跑了。
沟壑连横,逃跑的路线还是很多的。
乱军之中,从来前营赶回来的泄归泥,很快就寻到了扶罗韩。
“阿父,前军的杂胡悉数自溃,逃散了!吾等怎么办?”
扶罗韩此时的状态很不好看,不仅丢了白旄大纛,身上披挂,也是不容直视。
“什么!”
听到泄归泥所报,扶罗韩不由大为恼怒,那帮杂胡居然自溃了?
“到底怎么回事?两万杂胡而已,你手中千余精锐,都压不住?”
扶罗韩疑惑问道,泄归泥嘴角一苦:“阿父,孩儿先前已经召集了杂胡诸部。可谁想惊马冲营之下,顷刻溃散。孩儿手中千余精锐,也都被溃兵裹挟,死伤不知几何!”
“哼,就知道这帮杂胡靠不住。”
听完儿子说完,扶罗韩也没了责怪之意。毕竟,自己都无法收拢溃兵,何况自己儿子呢。
“阿父,吾等还是赶紧逃命去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泄归泥苦言一劝。
让扶罗韩拧起眉头,端目眺望战场,几乎是一面倒的局势。
随即看向身旁几个鲜卑部落头领,问道:“匈奴人和屠各人呢,怎么还没到?”
“大人,眼下大军溃败,说不定匈奴人和屠各人都已经跑了呢!”
其中一人劝说一句,心中也是想着早点离开这混乱的战场。
“是啊大人,咱们也快走吧。待回到漆县,收拢败兵,重整甲骑,或可再战!”
周围众人再劝,扶罗韩此刻也撑不住了。先前还能靠着长久以来的威望压压一压,但现在……
嗨!
“撤!”
扶罗韩艰难的吐出这个字,让旁边众人心下大松一口气。
当即众人便拥护着扶罗韩,朝着西南方向撤去。
这军令一下,整个大军算是彻底失去了指挥。数以万计的鲜卑人马,悉数放弃抵抗,开始朝着自己认为安全的地方逃去。
而这一幕,却苦了刚刚跑过来的屠各大军!
休屠王看着战场已经一面倒的局势,嘴角抽了几下,正想下令退兵。
但周军可不会放过他们。
姜隐率领的第二骑兵军将,正赶上屠各突然出现。当即回马杀来,至于南面的鲜卑大军,已经不足为虑了。
休屠王顿时陷入了尴尬的局面,打吧,鲜卑主力都已经溃败了。他们两万多骑再填进去,似乎也挽救不了局面。可若是不打,那肯定要被周骑追着杀。
似乎,怎么选择都是亏啊!
“撤!”
休屠王想了一下,还是下令速撤。两相其害取其轻,跟士气如虹的周骑交战,太不明智了。
屠各兵马一退,周骑更是如狼似虎,紧追不舍。
他们是真没想到这场仗居然赢得这么轻松,胡夷十几万人马,愣是没有丁点有力的反抗。眼下,两万多胡骑,更是被吓得连交战都不敢,仓皇而逃。
此时不追,更待何时!
张任的心情,比起任何将士,还要亢奋。今夜袭营,自己可是抱着必死的心态来的。
毕竟,先前即便是那些杂胡,临阵交战也是悍勇非常。否则,自己早就在高奴外击败胡兵了,又何必拖到这个时候。
谁曾想,面对夜袭,胡夷居然毫无反手之力,被自己轻易击溃。
总感觉好像一场梦啊!
不过,今日之战,自己的名字必然载记青史!
哈哈哈……
“杀!”
心中异常亢奋的张任,也大喝一声,亲率卫队,参加到这场屠杀溃兵的盛宴之中。
周军将士,一个个宛若天神降世,肆意的砍杀着失去战斗意念的胡夷,无人可当。
马力不济,那便下马再战!
值此大胜,正当宜将剩勇追穷寇!
甘泉以南,谷口以北,二三十里,皆是溃兵丛奔。周骑掩之于后,杀人盈野,尸横遍地。
数不尽的溃兵朝着两侧的山上跑去,以躲避骑兵的追杀。这其中,也包括了鲜卑大人扶罗韩及其所属诸部首领。
站在山丘上,端望着火光云集的战场,奔马声,凄厉声,不绝于耳。
不少人闻声低泣,十几万部落勇士,在这一刻,悉成羔羊,任人宰杀。
扶罗韩更是心情落寞,经此一败,全完了……
功亏一篑啊!
如果自己没有大意,如果……
可惜,没有如果。
自己借此南下之机,兵临长安之望,力压步度根,横雄草原的梦想,亦随之破碎。
高傲的头颅缓缓垂下,挺直的胸背,也佝偻了起来。满怀的雄心壮志,成了十余万人的墓地。
悲愤?悲伤?
唉……
“走!”
扶罗韩长叹一声,神色萎靡的与亲卫道了一声,戚戚前行。
余者也相继而随,那些处于周人屠杀中的人,只能乞求苍天保佑了。
苍天,不会平白眷顾一个人。
它只会眷顾那些一心努力的人!
正如张任、李式、程银……周军将士,他们创造出来的旷世之胜,既是苍天佑护,又是自发博强。
伴随着天色渐亮,杀声也逐渐消失,这片屠杀场上的状况,也呈现在白日之下。
从胡夷后营,直至谷口寨前,十几里间,一片狼藉。残肢断臂、马尸牛首、肉泥血浆、残兵破甲、余烬旗幡……
谷口寨前,数万名跪在地上的胡兵,胆战心惊的望着在人群中巡走的周兵。
这些杀神,在他们跪地投降后,仍是手中环首不休,砍了不少人的脑袋。直到被一员周军大将喝止,他们现在还能喘口粗气。
几名周兵穿过胡兵,来到谷口寨门处。
随即,便回去汇报情况。
良久,程银回到中军。
张任正坐在一张垫着丝绸,镶金嵌玉的石凳上。
胡凳!
中原现在也有不少。
大大咧咧往上一座,一只脚踩在金鼎上,手中还把玩着一把金刀。
听俘虏说,这些都是鲜卑大人扶罗韩的东西。
嘁,还真是没啥品味。
“把这些东西都整理一下,送往长安!”
心情不错的张任,从金座上起身,扬着笑意,与亲卫说道。
“将军,战果初步统计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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