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斌回头一看,只见一名小将,策马上前。
“汝乃何人?”
“卑职为大震关守军。”
宋斌没有继续盯着这小将,转头凝视李都尉。
“庞德,胡闹,还不快快退下!”
李都尉一声呵斥。
可庞德不为所动,抬头看着宋斌,言道:“将军,吾等仅有步卒千余,骑兵不过二三百,前去救援只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而大震关方圆数十里外,所能调动兵力,只有共葬墓的千余老弱,无济于事。夫人车驾处兵马只有两千,想要坚守到关中、冀城兵马赶来,根本不可能!”
“若将军信任,请予德二百精骑,德必护夫人、公子而归!”
庞德再次请命!
宋斌的眉头越来越紧,冷声说道:“夫人、公子之尊贵,本将焉能轻易托于汝一军吏之手?”
“德,请命!”
庞德没有辩言,只是再度请命!
宋斌看向身旁的李都尉,意思很明显。那李都尉迟疑了一下,言道:“将军,庞德有万夫不当之勇。末将以为,足以相托!”
“好!庞德听命,率全军精骑,救援夫人、公子。本将亲率步卒,于后接应!”
“卑职得令!”
宋斌也是没办法,只能寄予厚望于庞德之身。
三百精骑没用两刻时间,就将宋斌率领的步卒,远远甩掉。
跑了不到十里,庞德就看到了战场。
战场之上,火把缭绕,将方圆数里照的如同白昼。
数千精骑,围着中央一处小小的地方,来回奔驰齐射。
姜纾正用厚厚的绸被,裹着高龑,惊恐的看着四周驰骋的人影,还有耳边嗷呜嗷呜的狂叫。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有羌骑出现在这里?
姜纾看向怀中的高龑,小家伙正瞪大了眼睛,盯着夜空,也不作闹,甚是安静。
“顶住,都给老子顶住。谁敢退一步,乃翁砍了他!”
张校尉指挥者手下步卒,依靠着装着财物的车驾,结成一个圆阵,使得羌骑的弓矢威胁不到处于正中的夫人车驾。
但是,持久下去,根本不行啊。自己麾下损失很重,再没有支援恐怕撑不到天亮。
“去,再派信骑!”
“诺!”
这一部兵马,当然没有骑兵。军中少量的战马,全都让斥候用着。可斥候,在交战前就死光了。但同时,他们也提供了信息,赵校尉这才能率部及时赶到。
现在能用的骑兵,只有随夫人而来的两百骑士以及大震关那边的百余骑。总共就三百骑,先前就派出数十骑突围,现在能战的就剩下两百骑兵了。
“不行,如此耗下去,某还不如带领骑兵护送阿姊冲出去。”
姜叙一口回绝了前来请兵的一名军候。
正如姜叙所言,这二百骑,就是姜纾和高龑最后的希望。真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只能冒险突围了。
而在羌军将旗下,田乐正听着一名斥候报来的消息。
有数百骑兵,正在朝着战场飞速赶来,稍后即至。
田乐没有在意,分出了五百骑兵,前去拦截。
不过,没过三刻钟,败兵就回来了。
“怎么回事?”
“统领,汉军那将太厉害了,千夫长只与其照了个面,就被杀了。”
听着败兵所言,田乐立马就火了。
“去,派一千骑拦截,拦不住都别给乃翁回来了!”
“是是!”
……
五百骑,对于庞德来说,还算能对付。自己凭仗勇力,直接砍了羌贼首领,那些小兵不值一提。
不过千人,那就麻烦了。
“弟兄们,吾等有的人是宋将军亲卫,有的人是大震关守军。但某不管这些,杀不进去,救不出公子、夫人,大家都是一个死!”
“大震关的弟兄,这一千骑交给尔等了,能拖多长就拖多长时间。其余人,随某准备冲击羌贼环形阵!”
“诺!”
不到百人,去阻拦一千骑,十死无生。
而区区百骑,冲击四千羌骑,结果又能好到哪去!
“杀!”
“杀!”
庞德提起长矛,率领百骑,自侧翼绕过这一千骑冲来的方向,直奔三百步外的羌贼大军。
而数十精骑,也看向冲杀而来的一千羌骑,扬起环首刀。
“杀!”
“杀!”
庞德一马当先,一矛刺死一名羌骑,愣是提着这人尸身,接连撞翻三四名羌贼。
而自己也挨了一刀,但庞德仿佛没事人一样,拎起长矛,将两人扫落战马。
一身勇武,自当用于沙场搏命之地。
庞德年少,今年不过十五岁,可身材雄阔,双臂可使千斤,颇是奇异。
所遇羌贼,无人是其一合之敌,大多一个照面就被庞德杀死。
这百余骑一冲,就是百余步,离战场中央,还有一半距离。
可这已经足够了,站在车驾上方观察战局的探哨,发现了这一点。
“有骑兵冲击羌狗阵型!”
探哨朝着下方大吼一声。
姜叙闻言,问道:“哪个方向?”
“东北!”
探骑指了一下。
姜叙不作迟疑,与身旁同族兄弟说道:“阿兄,整顿骑兵,护卫阿姊、公子杀出去!”
“诺!”
姜冏应了一声,回身号召诸骑。
几名骑士下马,将带来的盾牌,挂在车驾外面,挡了个严严实实。不过,这还不算,夫人随从婢女也有数人被塞进车架。
“记住,夫人和公子若是掉了一根毫毛,本将杀汝等九族!”
姜冏杀气腾腾的与那几名侍女说道。
这些侍女知道,自己怕是要用躯体,来阻挡可能射入车驾的流矢。
可是眼下,跟着夫人车驾还有逃出去的可能,若是继续呆在这里,恐怕只能死路一条。
“上面,给我上两个人!”
姜冏可不是姜叙,他年级稍大,当兵也早,也与羌贼打过几仗。
这样一来,虽然车架负重过多,速度会慢。可那又如何,冲出重围,速度本就快不起来。等冲出去大可放弃马车,让夫人及公子乘马而行。
“阿兄,好了没!”
“可以了!”
姜叙拍了一下姜冏的肩膀,言道:“阿兄,吾阿姊和公子就交给汝了。某亲自冲杀,为汝等杀出一条血路来!”
“伯奕,还是汝来护卫夫人,某率军向前!”
姜叙盯着姜冏,迟疑了一下,不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紧勒了一下腰间束带,提起亲兵递来的长矛,纵身上马。
“随某杀!”
姜冏同样上马,看着周围将士高呼一声。
“杀~”
二百余骑冲锋,其余步卒紧随其后,团团护卫在这一辆车驾之中。
汉军的突然突围,并没有使得羌骑慌乱,他们早就猜到了汉军迟早会突围,已经做足了准备。
汉军圆阵一缩小,就有羌骑补上位置,从后冲杀。
左右不得接战的羌骑,则是拉弓满月,朝着依旧被包围的汉军发矢。
一名名士兵,被飞来的流矢射翻,即便是姜叙也不小心中了一箭。
幸亏天寒,穿着甚厚,又有甲胄保护,倒也无恙。提着长矛,左右格杀,死命向前。
而在另一头,庞德早已血水满衣襟,长矛早已断裂。一手持刀,一手握着残留的矛杆,夹紧战马,继续厮杀。
不过,其已经不得再进一步了,身后十几骑几乎被围在方圆数步之内。
面临数量众多的羌狗,庞德一刀劈死一人,随后硬生生用断矛捅进一人胸腔。那羌贼不敢置信的看着胸膛内的矛杆,这也能……
短短片刻功夫,庞德已是身披十余创,胯下战马的毛发也被鲜血染红。
有羌贼的,也有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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