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姑且不论,冀城如今,尚能生产刀剑、戈矛、箭矢否?”
高诚回过头来,看向杨衡。
杨衡点下头,回答说道:“君侯,生产这些不成问题。冀城匠作当初收羌贼胁迫,为其打造兵器,故而羌人并未进行杀戮。这些匠户皆在城内,随时都可以重新聚集起来,打造甲器。不过,这产量,怕是不足军用。”
“那倒无妨,只要能够打造就行。”
产量的问题,现在没法解决,毕竟匠户就这么多,指望汉阳一郡,也不可能为数万大军供应兵器。再说了,汉军原先皆有兵甲,虽有残破,可尚能顶上一时。
至于日后,以后再说吧!
“杨府君,这些事情便劳烦您了。此外,吾凉州濒临丝路,府君还要多多操劳一番!”
“君侯放心,衡定不负君侯所望!”
杨衡拱手行了一礼,继续说道:“君侯,朝廷新任凉州刺史,即将到来,骤时如何是好?刺史部那些官吏,可是盼其如望甘霖!”
闻言,高诚眼眸冷意上涌,望着殿室,冷哼一声:“哼,无需在意。刺史部那些官吏,本将还没有找他们算账呢!身为刺史府官员,贼临陇县,竟多数散逃,高某再多容其人几日,顺便也给那新任刺史,上一场好戏!”
“若是全都杀了,朝廷会不会...”
杨衡也是被高诚的杀意给吓了一大跳,有些担忧的问道。
“不会有什么?盖使君尽于国事,彼等作为属官,亦当随之!”
提到盖勋,室内众人再无异色!
刺史府的人,说起来大多都是外州人士,与凉州本地人士本就不和。盖勋又身为凉州名望,身陷陇县,殁于王事。而这些人却是老早就逃走了,收复陇县后居然还有颜面回到冀城。
这也就算了,可这帮家伙,还总想着继续插手州政事务,真以为凉州人是泥捏的吗?
杨衡也是早就看那帮人不顺眼了,当即应声道:“盖使君殁于王事,忠于君上,彼等宵小之徒,贪生怕死,枉为朝官,衡定随君侯,奏达天听,以正国法!”
高诚满意的点了点头,军中的态度已经不需要再试探了。自从夏育服软后,整个大军便是自己的一言堂。如今回到冀城,自然也要看看政方人员的态度。
到现在为止,杨衡所作所行,都让高诚放下心来。
“好,府君不负诚,诚亦不负杨家!”
高诚一言,顿惊四座。
如此敞白之语,听的室内几人心思不定。
杨衡自是欣喜,有了这句话,杨家的未来就算是有了一层保障。至于高子明会不会失败?杨衡从来没有考虑过!
年轻,才是最大的优势!
最近有不少的传闻,说是天子已经开始防范高子明。
可那又如何?
高子明实在撑不下去了,最多向天子服个软。韬光养晦十年,山河依旧为吾纵横!
大汉帝国名将青黄不接,卢植、皇甫嵩、朱儁、张温皆垂垂老矣,朝廷也面临着后继无人之状。人才当然有,毕竟人口基数放在这里。
可他们缺少资历!
骤登高位,有一人足矣,陛下定不使二人。
阎忠也在欣喜,君侯所意,与己无恙啊。看来,君侯怕是早早就抱着割据一方的打算了。如此也好,省的自己再平添口舌了。
贾诩没有说话,没有动神,依旧微闭着双眼,面表无波。
不过,这心中,可就翻腾起来了。
天下局势扑朔迷离,尤未可察,君侯这么早便做打算,是已经有些预感了吗?
在外游历数年之久,贾诩对天下大势看的很清楚。汉室倾斜,已成必然,任谁也改变不了。
天下一十三州,处处动乱,百姓苦不堪言,亦是揭竿而起。尤其是去年的黄巾起义,更是将中原腹地有心人的心思挑逗起来。
而凉州羌乱,以及黄巾复起,更是让那些人看到了大汉帝国的虚弱。
曾经强大到让人不敢抬目端望的大汉,竟也会被一群叛贼给逼到困死司隶一州的局面。至于大汉打赢了,呵呵,大汉输了,输了个倾家荡产。
黄巾贼,一群无甲无兵的黔首,都能打到虎牢关,那自己拉出十万精锐,岂不是就能杀入洛阳了?
更不用说,这自去年二月至今十月,几近两年时间,整个大汉帝国全都在打仗。其间所耗军费、辎重、钱货不计其数,大汉帝国只是在被迫的透支孱弱的身躯。
苏则虽然早就知晓了内情,可再一次听闻,还是感觉很不舒服。
随后,高诚与杨衡、阎忠、贾诩三人敲定了一些政务的处理,以图缓缓恢复凉州的生产。
当天下午。
高诚又领着苏则、傅燮二人,直奔城外军营。
军营处于城外渭河北岸,渡过渭桥,数十人很快进入军营,直入中军大帐,击鼓聚将。
高诚站在舆图之前,观望良久,静候军中诸将到来。
“君侯,诸将皆以齐聚!”
苏则话音刚落,不及高诚回身,便听闻帐内诸人齐声高喝:“末将等拜见君侯!”
看着诺大的军帐,站满披甲戴胄的将校,高诚不禁有些志得意满,这便是自己的班底。五年征战,终聚人心。
“诸君无需多礼!”
挥手虚扶,高诚示意诸将起身。
“谢君侯!”
高诚点了点头,看向诸将,继续说道:“诸君齐聚,本将也不多言,现在部署吾军将校部曲。”
“张任!”
“末将在!”张任应声而出。
“苏都督引八千河西兵返回河西四郡,张任、程银领三千精骑同往。具体军务,听候苏都督安排!”
“诺!”张任接令退后。
高诚手指舆图,点着北地、安定二郡一带,言道:“夏育何在?”
“末将在!”
“本将交由汝三万战马,一千精兵,驻防北地、安定二郡。一年后,一万骑兵,可能出否?”
说完,高诚盯着夏育,而夏育也在盯着高诚。
“末将得令,一年后,必有一万精骑,助君侯平定羌贼!”
“好!安定、北地二郡将会全面配合将军,一应丁壮,尽予所求!”
在北地和安定训练骑兵,缺少的不是时间,而是人口。凉州大地的汉儿,虽然比不上羌人马背上长大,可也绝对差不了太远。只要丁口充足,一年时间,足以练出一只能够上阵的骑兵来。
同时,这也是北方边地,与中原内地的优劣之处。训练骑兵,放到内地,甚至关中一带,最起码也需要三年。而在凉州,不说人人善骑,可十人中,起码五人善骑。
其余五人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只是没有充足的战马供他们骑乘罢了。
西北马政始于文帝时期的马复令,至今数百年下来,早就已经名存实亡。而东汉之后,整个西北就一直在跟羌人干仗,断断续续七八十年下来,马复令更是无地可行。
“夏育将军,东羌诸部尽皆灭亡,吾军所掠战马、牛羊皆安置在北地、安定二郡。二郡之内户数亦有万三千余,骤时务必恢复二郡马政。”
夏育点点头,说道:“君侯放心,马政一事,育不敢忘!”
北地、安定之前没有恢复马政,便在于东羌诸部尚存,战乱之下,百姓根本无法养马。现在则不然,东羌诸部灭亡,鲜卑陷入内乱,匈奴胡人也被君侯战绩所赫,不敢来扰。
至于说一户人家,养不起战马,放到凉州在就是个笑话。
羌胡之人都能养活战马,汉人就养不活了?难道羌胡之人的草场,换到汉人来把持,就能把马饿死?而养马的技巧,边地汉民还真不差胡人,甚至更胜一筹。
毕竟,有文字和没有文字的区别,还是非常大的!
这个时期,大汉帝国的北方胡夷,都没有文字。他们底层百姓尽是以言语约束,高层则大多习汉语,一应文书、舆图等也尽是使用汉字。
所以,胡人军中大多以贵族为将官,底层牧民很难突破禁锢。原因就在于你连汉字都不认识,舆图就更看不懂了。大军作战,看不懂舆图,还打个什么?
“马政一事,关乎西北存亡,汉阳等地尚有羌贼威胁,便唯有仰仗将军了!”高诚看着夏育,心中可谓是踌躇两难。一来夏育与自己心思未必相合,万一出了差池,自己就是搬石头砸自个了。
二来,军中诸将,唯独夏育在北地、安定二郡威望甚高,也只有其最合适去为自己占这两个郡。
听到高诚再三叮嘱,夏育也愈加严肃,点头应诺。
“现如今,吾凉州境内,除去吾等锐士两万五千人外,尚有两万壮勇、郡兵。北地、安定二郡六千郡兵,交由夏育将军统辖。武都郡兵击其壮勇三千人,汉阳郡兵及大震关守军五千人,西县守军一千人,平襄守军一千人。”
“傅燮将军,这些郡兵本将就交由汝了,务必严加训练,日后大战亦会用到他们!”
“君侯放心!”
高诚一说话,傅燮就明白其想法。两万郡兵壮勇,当然要掌控在手中。这可是凉州无数不多的丁壮啊,焉能撒手不管?
“杨秋、华雄、马玩、成宜、候选五位将军,领本部兵马屯驻平襄,日夜训练兵马,不得有误。严颜、李肃、李堪、梁兴四将,随本将领余下部曲,进驻塬道,不得有误!”
“其余将校,务必恪尽职守,唯上命从!”
“诺!”
帐内诸人齐声应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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