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的上海娇阳似火,热浪袭人,由其是在临近中午的时候,没事的人一般都不会出门,因此大街上少有行人车辆,而各家店铺里的生意也都冷清了不少。不过上海新区的申江饭店里这时却是热闹非凡,隔着巨大的玻离门窗,可以看到里面人来人往,进进出出,笑语欢声,丝毫不受酷热的影响。
赵維忠从打开的玻璃门走进申江饭店时,只觉一阵凉爽袭来,早有服务员递过来一条毛巾请他擦汗,以免受凉了。赵維忠当然不是第一次在盛夏来申江饭店了,不过这时心里仍然颇为感概,真不知道海外华人是怎么弄的,可以在盛夏里把这么大一间房屋里搞得凉爽如秋。
其实在这个时代己经有了空调,不过制冷剂是地下水,主要是利用地下水循环来制冷,这样的制冷方式不仅速度慢,而且还会造成室内潮湿,而使用化学制冷剂还只存在于实验室当中。申江饭店却是使用的现代空调系统,无论是制冷还是通风,都要远远优于这个时代的空调,因此在这盛夏的季节,能在申江饭店里用餐,绝对是一种享受。
不过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在申江饭店里吃饭或者是请客的。因为申江饭店是在杨育新主政时期,由上海新区投资建设的一家餐饮住宿的饭店,但并不对外营业,而是专门只对内部服务,主要是接待上海新区的行政机构人员或举办外事活动,相当于是上海新区的国宾馆。不过穿越者是资格在申江饭店里用餐或请客,当然如果是请客,必须要提前预约,并领取入场券才行;而本土人只能凭上海新区曾送的入场券数量才能在申江饭店用餐或请客,当然也是要提前预约。
申江饭店里有良好的服务和用餐环境,以及超前的娱乐设施,因此能在申江饭店里举办宴席或用餐,往往也是一种身份的代表。在上海的上流社会中,如果自己要去申江饭店吃饭,就会立刻引来一片羡慕的眼光。
赵维忠是最早追随穿越者的本土商人,在华东政府尚未成立的时候,他就帮过穿越者不少忙,并且也是因此而起家,而这几年来在华东政府的有意扶植下,赵维忠的生意也越做越大,并向经营实业所方面发展,现在己独自开办了3个工厂,与他人合资经营的商铺、企业、工厂共有7家,总资产己达约150万银元,而且生产遍布山东,天津、北京、上海等地,在上海地区也挤身进入一流商人的行列。
而且赵维忠也十分清楚,自己的这一切都来自于华东政府的扶植,离开了华东政府,自己不说会被立刻打回原形,但也一定一落千丈,因此也死心塌地的跟着华东政府,他的女儿赵水兰现在天津的行政机构任职,养子赵平则是在人民军海军中服役,并在对马海战中立功受奖,再有一年半载时间,他就能出任小型军舰的舰长了。正是由于他和华东政府的近密关系,也一进步提升了赵维忠的在上海商界的地位,既使是巨富豪商,资产远胜过他,但也不敢轻视他。
擦完汗之后,赵维忠立刻向门口的迎宾人员出示了自己的入场券。迎宾员立刻将赵维忠引到用餐大厅。
这时在用餐大厅里已经来了不少人,有认识赵维忠的,也纷纷和他打招呼,而赵维忠边走边拱手,含笑回应。
迎宾员一直将赵维忠领到最靠近舞台,中间位置,并指明了赵维忠的位置。这是一个10人位的圆桌,这时己坐了5、6个人,只见赵维忠对面一人转过头来,笑道:“是维忠来了。”
赵维忠看时,原来是盛宣怀,赶忙躬身一揖,道:“见过盛大人。”
盛宣怀摆了摆手,笑道:“什么大人不大人的,这里又不是在上海县城里,你也不是朝廷的官员,早该改了。”
赵维忠也有些尴尬,他在李鸿章手下办事时,称呼盛宣怀“大人”已成了习惯,一时改不过口来。其中以前赵维忠也没见过盛宣怀几面,因为他是在天津办差,而盛宣怀主要是在上海活动,两人能相见的机会并不多,当然就算是见了面,两人也不可能有什么交流,赵维忠不过是李鸿章手下的一个管事的干办,和盛宣怀的地位自然是有天地之别,能在盛宣怀面前说上一句话就是祖坟上冒青烟了。像现在能和盛宣怀坐在一张桌子上用餐,平等对话,在5、6年以前,赵维忠是想都不敢想。
另一人也回过头来,呵呵笑道:“杏荪,你还是朝廷命官,他不叫你大人叫什么?你若是学季直一样,干脆辞了官,一心做实业,维忠也不会这样称你了。”
而另一边的人则笑道:“张老说笑了,我可不是当官的料啊,比不得盛老啊。维忠快坐吧,坐下来喝口茶,也好说话。”
先说话的人是张振勋,而让赵维忠坐下的人则是张謇,其他还有叶贻诠、张叔和、郑观应等人,原来这张桌子是首席,就坐的全部都是上海地区最著名的唐人。
赵维忠虽然己挤身到一流商人之列,但在这些人面前还是诚惶诚恐,毕竟自己无论是财力、资历、人脉都远远不及桌上的其他人,能坐到这张桌子上来,完全是华东政府抬举的结果,不过赵维忠可不敢妄自尊大,又给众人一一见礼之后这才落座。
等赵维忠坐下之后,盛宣怀才道:“维忠,你和海外华人熟识,可知道他们这次招集我们来聚会,是为的什么事情吗?”
赵维忠道:“盛老,这个我到是略知一二,听说这次还是为了辽东的战事。”
张謇听了,立刻道:“哦!难到是海外华人又要增加债券发行吗?我到是还想再买一些。”
赵维忠笑道:“季直兄,增加债券发行是势在必行的,据我所知下个月就会发行,季直号还有机会,不过今天的聚会可不是为了债券发行的事情。”
华东政府在上海发行的第一批债券为1000万银元,利率是5%,时间是5年,而一经发行就售量异常的火爆,现在己售出700余万,而剩下的近300万也基本都己预定了。
债券的销售能修如此火爆,一来是华东政府的前期运作的结果,现在整个上海支持华东政辽东参战的气氛相当热烈,而购买债券就是实质的支持华东政府,而且还有利可图,虽然购买债券有一定的风险,但上海新区自从成立以来,一直都是信用素著,在上海民众的心目中信用很尚,而上海地区的总体收入在这时的中国算是高的,有闲钱的家庭很多,因此自然引来了许多人购买;二来则是这些大商人的支持,上海地区的商人大多都和华东政府有商业来往,并从中获利不少,这个时候当然是要给华东政府捧场,而且还得了一个爱国的美名,又何乐而不为呢!由其是这张桌上的人,合计购买的债券就超过了百万,其中张振勋一个人就买了50万元,而盛宣怀也买了20万,连赵维忠都一口气买下了10万,其他人最少的也买了5万以上。
张振勋叹了一口气,十分感概的道:“这次海外华人在辽东大破日俄军队,确实是大长了我们中国人的威风啊,这一仗之后,我们在洋人面前也能扬眉吐气了。”
郑观应也点了点头,道:“是啊,这些年来我们在上海做生意的,那一个没有受过洋人的气,如果他们是老实做生意竞争到也罢了,但要么是仗欺人,要么就是仗着本钱多硬挤怼,所以不管是什么生意,只要是有洋人插进来,十有七八都是要黄的,剩下的二、三成虽然黄不了,但也别想赚钱了,能够保回本就是很不错了。而这两天我和洋人谈了笔生意,他们的态度到是老实多了。”
张叔和也颇有戚戚之意,道:“可不是,我们这些人多少还有些门路,就算是受些气也还好,那些小商人就更惨,只要是不顺着洋人的意,就要赔得倾家荡产啊。”
盛宣怀也长叹了一声,道:“如果海外华人这一次能够收回辽东,中堂在天有灵,也可以瞑目了。”
张振勋道:“你们还是在国内,洋人再狂妄也要有些顾忌,我们这些在南洋谋生的人才叫惨呢?洋人根本就没把我们当人看,自从两年前海外华人把爪哇的荷兰人教训了一顿,才算是好了许多。我是手无缚鸡之力,自然不能上阵杀敌,只是还有几个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只要是海外华人有需要,我就是倾家荡产也再所不惜。所以今天不管是什么事情,我都一定会支持的。”
赵维忠笑道:“勋老,您大可不必如此,您在青岛也有两年了,应该知道海外华人是什么人,他们可是最公证不过,不会占人的便宜,您就把万贯家财供手奉上,他们也不会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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