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蔓头一歪就躲开了她妈的手，淡淡道，“妈，你想吃就去上房，没人拦着你！”
“你！”
赵秀莲气的狠狠瞪着她，却拿顾蔓半点办法没有。
最终，她还是一咬牙，去了上房。
虽说上房那老两口不待见她，但她和大闺女总不能不吃饭吧……
等她一出了厨房，顾蔓侧耳听了听，到水瓮后头的一个笼里，拿出了一大碗煎饺。
这是她提前留出来的。
拿小碗倒了点醋，她慢条斯理的吃着，一边竖着耳朵听上房的动静。
果然，很快上房就传来了争吵声。
“腆着脸混吃混喝的玩意儿，这么大一盘饺子全扒自己碗里，咋不噎死你？”
“二嫂，你咋说话呢？这又不是你家的吃食，我们吃多少还得用你同意？”
接着双方不知又吵了些什么，突然传来周梅的一声尖叫，“哎呦……”
接着上房就乱了起来，小孩的哭声传了出来，还有顾三叔急的大吼，“梅子，梅子你咋了？没事吧？”
顾蔓一愣，放下碗就往上房跑。
堂屋里已经乱成了一团，顾蔓一进去就看到周梅跌坐在地上，一手捂着肚子，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哎呦哎呦直叫唤。
两个孩子在炕上吓得扯着嗓子哭。
顾三叔急的想把周梅扶起来，一连串的问，“梅子，你有事没？你到底咋啦？”
赵秀莲站在旁边吓的脸都白了，喏喏道，“不，不关我的事，是她自个儿跌倒的……”
里屋的老两口也被惊动了，顾老太太颠着小脚出来，一看见急道，“这到底是咋回事？你们这是要翻天哟……”
周梅疼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顾三叔抬头看着赵秀莲，一双眼睛通红，跟要吃人的狮子似的，吼道，“梅子要是有啥事，我杀了你！”
赵秀莲吓坏了，甩下一句，“她，她自个跌倒的，别想赖我身上……”赶忙就跑了出去。
顾三叔想去追，周梅拽住他的腿，叫道，“老三，快去找朱婶，我怕是要，要生了……”
顾家整个忙乱了起来。
周梅直直折腾了一下午，也没有生下来。
朱婆子带着另一个女人帮忙接生，顾蔓带着弟弟妹妹回到自己屋里，隔着窗户能看到一盆盆的血水被端了出来，周梅的惨叫不间断的传来。
两个小孩吓的直哭，顾蔓没办法，又是唱歌又是讲故事，好不容易把顾军军哄睡了。
顾兰兰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她道，“蔓儿姐，我妈是不是要死了？”
顾蔓忙捂住她的嘴，轻斥道，“别胡说，你妈这是在生***呢。”
“可是刘大丫的妈就是生***的时候死的。”顾兰兰说着哭了起来。
顾蔓抱紧她，想尽办法安抚着她，心里却十分不是滋味。
女人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这谁能说的准呢。
尤其是周梅这还没到满月，满打满算也才八个多月，算得上是早产了。
民间一直有七活八不活的说法，急的顾老太太在院子里直念佛。
赵秀莲也知道这回闯了大祸，没敢在家待着，带着顾茵跑出去窜门了，一下午也没敢回来。
直到了傍晚，顾三叔那屋才传来一丝微弱的哭声。
顾老太太一喜，直接就进了屋。
过了半晌出来，对焦急的等在院子中的顾老爷子和顾三叔道，“生了个小丫头，幸好母子平安……”
又对顾三叔道，“你进去看看你媳妇儿吧，她正闹腾着呢，非说人算命的跟她说怀的是个小子……”
顾三叔直接进屋去看老婆闺女了。
顾老爷子松了口气道，“丫头就丫头吧，人没事就行……”
“可不是，”顾老太太叹道，“生儿子生女儿都是命，算命的哪说的准？况且那孩子早产，身子骨太弱，还没有个猫仔大呢，也不知道养不养的活……”
顾老太太伸手比划了一下。
顾老爷子怒道，“今儿个到底咋回事？是那混帐推了老三媳妇一把？”
顾老太道，“具体咋回事我也不清楚，就听说是没饭了洪生媳妇就闹了起来，还去抢军军的碗，老三媳妇拦了一下不知咋地就跌倒了……”
老两口对视了一眼。
半晌，顾老爷子沉声道，“家有灾星，不得安宁，等洪生回来，你就跟他说让他们一家子都搬出去吧，他们是想买房子还是怎么地都随他们，干脆就分开过吧！”
顾老太太犹豫道，“这能行吗？咱们这一大家子不住在一起，外人咋看？”
顾老爷子火道，“我还顾啥外人？被这祸害着，我还想多活两年呢！”一甩袖子就回了上房。
顾蔓不知道她爷奶打定了要把她们这一房分出去的主意。
直到晚上吃饭时，顾洪生才回来。
他刚一进院子，就察觉到气氛不对，顾三叔那屋时不时的传来一两声微弱的孩童哭声。
他一愣，正想着难道是三弟媳生了？就见顾三叔从屋里出来。
顾洪生正想开口问，就见顾三叔一个箭步冲了上来，照着他的脸就是一拳！
顾洪生整个被打懵了，只感觉眼前发黑，差点没跌在地上。
顾蔓在厨房里看见了，忙冲了出来，挡在顾三叔跟前，愤怒的道，“三叔，你打我爸干啥？”
顾三叔气的眼睛都是红的，伸手就将顾蔓用力推开，骂道，“我都想打死他了！要不是你妈那混帐，你三婶能早产？一家子祸人败兴的玩意儿……”
看见他对顾蔓动手，顾洪生忍不住了，从地上爬起来，怒道，“跟孩子动手你能耐了？你他妈把话给我说清楚，谁害得你媳妇早产了？”
“除了我那个好二嫂，还能有谁？”顾老三咬着牙道，“不光害得梅子早产，你那个好闺女还害得爸差点厥过去，顾洪生，你就不是个男人，连个家都立不起来！”
顾洪生被骂的愣住了，转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顾蔓道，“蔓儿，到底咋回事？”
顾蔓叹息一声道，“爸，你还是去问爷吧。”
顾洪生转头大踏步就进了上房。
等他知道了这一天发生的事，气的浑身直抖，赵秀莲要是在他跟前，他估计能活吞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