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在全大陆的各股势力的注视之下,田单了对崤山关的攻击,崤山关,扼守着琅琊进入辽西的通道,也是高远统治的根本之地,拿下辽西,几乎就摧毁了高远的征东府统治的一半.无论是征东府现在的政zhi经济中心积石郡还是他们刚刚拿下不久的河套,在现在的征东府体系之中,都还无法与辽西的重要性相比.
崤山关被郑晓阳拆成了一片白地,让田单曾经放声大笑,这几乎等于是辽西向他敞开了大门,现在,挡在他面前,重新竖起一道血肉长城的不过是征东军的新编第一军一万人.
新编第一军,在田单的眼中,不过是临时拼凑起来的一些青壮,如何能是他齐军精锐的对手?现在韦和的两万骑兵已经突入辽西,他们的存zài,可以让整个辽西变成一锅乱粥,即便他们能再次集结起更多的兵马,也无法赶到崤山关了,因为韦和随时可能对辽西正在集结的任何一支部队发起突然性的打击.
崤山关的这支守军已经变成了一支孤军.将在他的打击之下,不复存zài.
崔呈秀提着刀,站在一座堡垒的顶端,凝视着远处,作为被高远亲自点名的学员,他在骄傲的同时也感到山大的压力,因为所有的同学都视击败他为一种荣耀.他为一直站在所有同袍》的顶端而努力奋斗,他毕业了,他仍然是第一.凭借着优秀的成绩,他成为了上千人的一个营的指挥将领,这一期同学之中,能作为他对手的,也只有另一个同学之中的佼佼者,高成栋了.
作为一个在少年时期连饭都吃不饱,随着父母千辛万苦,一路逃亡到征东军控zhi区域内的难民。崔呈秀特别珍惜现在来之不易的生活,他永远也忘不掉在逃亡的路上,年幼的弟弟妹妹没有熬过艰难的逃亡之旅,在一个夜晚,睡过去之后再也没有醒来,每当想起将弟弟妹妹瘦弱的几乎皮包骨头的身躯埋进那浅浅的土窝子的时候,崔呈秀都会禁不住热泪盈眶.
好不容易到了辽西,已经濒临死亡的他,在父亲将一碗热气腾腾的粥灌进他的嘴里,温暖他的肠胃之后。他顽强地活了过来.从辽西到积石郡,一路之上,虽然还是不能吃饱,但每天都有一碗热乎乎的粥吃进嘴里,比起先前的逃亡,已经是天堂了.满怀着感激之情,一路到了积石郡,他们一家子分到了三百亩地,一幢虽然不大。但足以遮风挡雨的茅草屋,一头壮实的耕牛,粮食,种子等物时。他忘不了父亲母亲抱头痛哭的场景.他们是第一批抵达积石郡的逃难移民,所以这些东西,都是免费发放给他们的.
他们抵达的时候,正是冬天。田地还不能耕种,但积石城正在建设当中,父母亲进城揽工。虽然辛苦,但每天的收获却足以让他们一家三口生存下来,他忘不了每天父亲回家之后,都会去分给他们家的土地之上转上一圈,那洋溢着幸福的满足的笑容,看着那土地的眼光,便如同在看着他宝贵的孩子.
他忘不了第二年的春天,当耕牛拉着铁犁,犁出第一垄春土,洒下第一把种子之时,那回荡在天空之中,一家人的笑容,啊,不只是自己一家,在自己家土地的旁边,还有和他们一样逃难而来的难民,大家都来自五湖四海,有秦国人,有赵国人,有魏国人,有燕国人,但在那一刻,大家的心中,都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征东府的都督,高远.
也就在这一年的春天,父亲将自己送进了学堂,当时在积石城,第一家学堂正式开学,自己也成为了这家学堂为数不多的学生,母亲曾经为家里失去了一个劳动力而埋怨父亲,但却被父亲痛骂了一顿,说母亲是头发长,见识短,不读书,如何能出人头地?在家乡时,读书人可是最受人敬重的.现在的家里,有了土地,农忙之时父母便在田地里忙活,农闲之时,两人便进城去揽活儿,城里,总是有数不清的赚钱的机会.
正是父亲的这一英明决定,让自己在三年之后,进入到了积石城军事大学,也在有了现在的自己.进入到了积石城军事大学之后,自己便成了一名军人,每月都有薪水可拿,自己将第一个月的薪饷拿回家时,母亲那欣喜的笑容夹杂着一些担心,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一个兵了,而当了兵,肯定就是要上战场的.
是的,自己要上战场,自己要保卫高都督,保卫征东府打下来的这一片世外桃源,自己不想让父母以及和父母一样的积石郡人流离失所,再也不想如同弟弟妹妹一样的小孩们冻饿而倒毙路边.
当他成了积石城军事大学的时候,他曾借着一次实习的机会,跟着一批斥候探子进入到琅琊郡,找到了自己埋葬弟弟妹妹的地方,但什么也没有了,他连一根骨头都没有找到,那时的他和父母都已经饿得没了力气,根本无力挖出多深的坑,弟弟妹妹的遗体只不过是用土浅浅的掩了一层,现在想起来,一定是被那些野兽闻到了气息而成了它们的腹中餐了.
崔呈秀大哭了一场,回到了军事大学,从此更加沉默寡言,更加努力向学.书读得越多,他便越深深地知道,大陆之上那些人,是绝不会容忍征东府的存zài的,终有一天,大战会到来,而自己的使命,就是要拼尽自己的全力,保卫自己的家园,是的,这是自己的家园.
感到眼睛有些酸涩,崔呈秀用力地握了握腰间的短刀,那是都督亲手发给他们的,只有最为优秀者才会得到.他回头看向自己的左侧,那边,便是高成栋的防区.两人一左一右,组成了新编第一军的防守尖兵.而高成栋,也有一把同样的短刀.
凌晨的空气之中飘浮着一层雾蔼,视野只能停留在百米左右,便模模糊糊再也看不清楚,抬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凌晨那微带着甜味的空气之中,飘扬着一些异样的气息,他冷冷地笑了起来,偷袭么?田单数万大军,这也太小气一些吧,征东军布置的防守阵地,岂是能轻yi偷袭的.
雾蔼之中,响起了叮当的铃铛声音,长长的防线之上,悦耳的清脆的铃当之声此起彼伏地响起。但伴随着这些好听的铃铛声音的,可不是与之相和的歌声,而是震天的喊杀呐喊之声.
齐军的确想偷袭.奉命攻击崤山关防线的齐军将领左岸,深受到田单认为对方是刚刚新拉起的青壮的这一想法的影响,既然是青壮,军事素养必然有限,凌晨这个时段,是一个最为困乏的时候,也是人最松懈的时候。凌晨的这一场雾蔼更是被他看成了难得的好机会,组织了一千人的敢死队,由他亲自率领,悄悄地摸向崤山关的防守阵地。在他的身后,数千齐军沉默跟随,一旦他突破成功,身后大队人马便能一涌而上.
在左岸看来。一群青壮而已,又没有坚固的城墙可供他们依托,仅凭着他们匆匆忙忙建立起来的那些堡垒。能济得什么事?白天随着田相观阵之时,看到有些堡垒甚至建得歪歪斜斜,他与其它将领一起,都还大声嘲笑过征东军.
当雾蔼之中响起第一声清脆的铃铛之声时,左岸的心便狂跳了一下,不等他作出第二反应,无数的铃铛之声连二接三地响起,心微微一沉,偷袭失败了,对方早有防备,他蹲下身子,在地上一摸,果然,贴着地面,有不少的细细的坚韧的铁丝,约摸有一寸来高,如果是白天,倒也一眼便能看到,但在这个天气之下,又那里能发现?
"突击!"他站起身来,大声怒吼道,既然已经发现了,那就是一场刀刀见血的搏命战了,身经百战的齐军精锐,又岂惧一些临时拼凑起来的壮丁?
一千余敢死队不再掩藏形迹,呐喊着快步向前冲进,随即,前面便传来卟嗵卟嗵摔倒的声音,雾蔼之中,崔呈秀连夜在阵地前方,拉上了一条条高低纵横的铁丝,本来就是防备夜袭,但夜晚敌人没有来,这个时倒倒是来了.感谢这一场雾霾,没有让自己的布置白费.
铁丝之间,是纵横交错的陷阱,这些阱陷之上,都盖上了一层枯草树枝,再洒上一层薄土,有的上面还特意堆上了一堆一堆的乱石,从外表看,他们与一边的地面并没有任何的区别,但当人踏上去的时候,便只能是一场悲剧了.
陷阱之中,倒插着的锋利矛刃,无声无息地收割着对手的性命.
左岸狂吼着,挥舞着手里的大刀,向前飞跑,身前身后,是他最为贴身的卫士,亦是最为强壮勇敢的战士,大刀不时斩断紧绷的铁丝,发出崩崩的声音,左岸的运气好的出气,在雾蔼之中,他一路狂奔,居然没有掉到阱阱之中,而是一路顺风顺水地冲出了雾蔼,前进到了视野可及的范围之内.
他看到了百步开外,征东军那一个个堡垒组成的阵地,看到了堡垒之上那个提刀而立的青年将领,看到了连接一个个堡垒的胸墙之后,那一根根竖起的长矛,还有闪动的弩箭的寒光.
回身四顾,他骇然变色,随着他冲出来的士卒,只不过百余人而已,此时正簇拥在他左右,同样神色紧张地看着他.
崔呈秀冷冷地看着冲到自己视野之中的敌人,那个冲在最前面的,看身上的盔甲,应该是敌人的一个大将,不过此时他在崔呈秀的眼中,与他身边其它的齐军没有什么区别,都是死人.
长刀呛然出鞘,举起,落下.
"放箭!"他喝道.(未完待续……)r12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