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前面就是大方县了,也就是尚胖子的老家了。”指着不远处隐现的城墙轮廓,吴涯大声道。“他家里还有老爹老娘,一个媳妇和一个六岁的娃娃,尚胖子走了,以后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办?”
“怎么办?我说了,尚胖子的家人,以后我养了。”梅华哼了一声,“你道老子说着玩儿的吗?与宫卫军那一战,要不是尚胖子最后替我挨了一刀,死的那就是我。”丢下这句话,梅华一扬鞭,驾的一声吼,战马如离弦之箭向前奔去。
看着梅华的背影,吴涯不由感慨地摇了摇头,这小子以前在家乡的时候,就是一个混混,没想到现在完全变了一个人,竟然能承担起这样的义务,真是子不肖父啊,他的老子,在家乡,那可是有名的梅剥皮,铁公鸡啊。
靠近县城,道路渐渐地宽阔起来,行人也愈来愈多,大方县距离河间郡城并不远,;;.+.交通便利,是除了河间之外,最为富裕的县治了,城门口,两排士兵持矛而立,每个进城门的人,都必须要往门口的一个箱子里丢进去两枚铜钱。“入城钱!”两人对于这个东西并不陌生,不过这玩意儿在积石郡是没有的,他们到是没有想到,河间郡归附征东府如此之久了,这进城出城钱还没有取消。
梅华从怀里掏出四枚铜钱,丢进箱子之中,正准备继续向前的时候,却被一个守门士兵给拦住了,“这位大兄弟,你们两人是四枚铜钱,但还有两匹马呢?”
“马也要收钱?”梅华瞪大了眼睛。
“马当然得收钱。”守门士兵听着梅华的语气不善,声音也大了起来,“两个不是本地人吧?不少字这是惯例,多少年了都是这样。”
两人此时都身着便服。虽然看着比一般人气宇轩昂了一些,但也并不如何出奇,吴涯看到梅华便想发作,心中却是不欲多事,从怀里掏出了四枚铜钱,丢进了箱子里,“四个就四个吧,梅华,我们还要办正事,哪有时间在这里磨蹭。走吧!”
“还是这位兄弟明事理。”守门的士兵笑着对梅华道:“这是大方县的规定,又不是针对你们两人,走吧走吧,记得哦,出城的时候,还是这样。”梅华哼了一声,牵马便行,穿过城门之后,回头对吴涯道:“入城钱。咱们在积石城的时候怎么没有?看来都督根本就不同意这玩意儿,等老子有时间了,得给大傻连长写封信,让他将这个事儿跟都督说一说。”
“大傻连长是军人。这是民政,不搭边的,你当连长吃饱了撑的啊?”吴涯哧的一笑,“你别白费力气了。即便你写了,连长也多半拿去当了手纸。”
“你少打击老子,对了。尚胖子的地址在什么地方来着,被你一气,我都忘了。”
“南城乌衣巷。”
“那就快走吧,还磨蹭什么?赶紧办好了这件事,咱们得赶紧先去叶真将军哪里报到,然后将那两个营头接过来,抓紧时间训练,半年呢,半年之后,大傻连长来验收,你也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变态,吴涯,我怎么就觉得不对呢?这屁股上就是火辣辣的,感到到了时候,怎么地也会挨他的踢。”梅华仰天长叹,“当大头兵的时候,被他踢屁股,这当了官儿了,还是改变不了这个命运,我的命怎么这么惨啊!”…
“快走吧,得了便宜还卖乖,要不是大傻连长,我们能有今天?没听咱们走的那一天,郭老蔫说咱们两个是征东军史上升官最快的两个人吗?”。吴涯扁了扁嘴。
“说得也是,上官统领当了近卫军的军长,那种们大傻连长当一个师长也是应当应份儿的,你说说这个郭老蔫,凭什么也当了师长呢?”
“我可听老兵们私下讲了,郭老蔫的资历可比大傻连长还老呢,老兵们宁可得罪大傻连长被暴揍一顿,也绝不敢得罪郭老蔫,他这个外号可是有来历的。”
“我晓得!”梅华哼哼道:“咱们报到第一天,就被这家伙坑了一把嘛。”
乌衣巷比起大方县的正街,就显得窄小多了,一米多宽的街道,如果牵着马进去,就显得太逼仄,两人将马拴在乌衣巷外,举步踏进了这条街道。
看得出来,这条巷子里居住的应当都是比较贫困的人,墙壁斑驳破旧,不少的地方,还有着一个个的破洞,墙角的青苔一直延伸到了墙上,不时会从墙角流出一些污水,整条街上,散发出一股难闻的臭气。
“这就是尚胖子以前生活的地方?”梅华有些疑获,“看起来应当很穷啊,怎么能养出尚胖子这样的胖子来?”
“尚胖子以前是杀猪卖肉的,又不缺油水,他家里家境其实还算好的,只是后来尚胖子捅了人才逃到辽西那边去,后来参加了征东军,咦,你怎么什么也不知道?”吴涯奇怪地问道。
“以前尚胖子看我不顺眼,我也瞧他不对劲儿,才懒得去打听他的事情,哪像你这个包打听。”梅华叹了一口气,“可是我真没有想到,那一刻,尚胖子竟然会替我挡那一刀啊。”
“因为你们是战友!”吴涯叹气道,“换作是我,哪怕是心里恨不得一脚将你踢到阴沟里去,你要挨刀子的时候,我也会去帮你挡的。”
梅华嘿嘿一笑,“我说吴涯,你对你姐夫就不能好一点啊!”
“滚!”吴涯大怒。“我姐才不会跟你。”
“你便走着瞧吧!”梅华笑嘻嘻地说着,看到吴涯的拳头已经捏得格格作响了,才赶紧岔开话题,随手拉住一个边上的一个行人,“这位大哥,敢问尚敬的家是哪一间啊?”
“尚敬?”那人脸露疑惑之色。
“就是尚胖子,以前在这巷子里卖肉的。”吴涯在一边补充道。
“尚胖子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一听是尚胖子,那人脸色大变,竟然是转身便跑开了。弄得梅华吴涯两人都是莫名其妙。
一连问了几人,个个皆是如此,两人不禁心生疑窦,“怎么回事,尚胖子就算人缘再不好,也不至于连给咱们指个路的人也没有吧?不少字还有他离家都三年多了,怎么会如此,里头一定有古怪。”吴涯道。
“当然有古怪!”梅华哼了一声,道:“乌衣巷拢共就只有这么大,我们便是一家一家敲着门去问也能将他们找出来。”
丢下这句话,梅华径自走到了一家门口,咚咚地大力敲响了房门。“有人吗?有人吗?”。
大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一个中年人拉开了房门,看着梅华吴涯两人,“你们找谁?”
“这位大叔,请位尚敬尚胖子住在那一家啊,我们是他的朋友。”梅华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和善一些,脸上了堆满了笑。
哪知这人一听尚敬尚胖子几个字,立时便是脸色大变,两手用劲,就想将门关上,但梅华在敲门的时候便早有准备,一只手按在门上,以他的手劲,那人即便是使出吃奶的劲头,也休想那门移动分毫,梅华脸上还带着笑容,另一只手却撩起了衣襟,在那人面前晃了一下,映入那人眼帘的是一把带鞘的匕首,威胁之意,尽显无疑。
那人身子抖了一下,咽了一口唾沫,“从这里往里面第三家便是以前尚敬的房子。其它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梅华微笑着冲他点点头,松开了手,砰的一声,大门紧紧关上,隔着门,还能听到那人急促的跑动声。
梅华转过身来,脸上的笑容立时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一种极不好的感觉浮上了心头,“从这里,第三家。”他简单地说了一句,迈开大步便向前走去,吴涯赶紧跟了上去。
走到门前,梅华举起手欲叩门,犹豫了一下,却又放了下来,如是再三,他终于咚咚地敲响了房门。
房门被打开了,却不是他们想象中的人,尚家只有老俩口,还有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可开门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却是一个中年男人。
“这是尚敬家吗?”。梅华问道。
“尚敬,不认得!”中年男人很不耐烦地道:“你们找错地方了。”
“不可能!”梅华怒道:“明明刚刚别人告诉我们,这里就是尚敬的家。你是谁,怎么会在尚敬家里?”
看到梅华发飙,那人倒是立时软了下来,“这位大兄弟,我是才刚刚买下这个小院的,还不到半个月,真不认识什么尚敬。”
“这里是尚敬的家,你买了他家的房子,居然不认识他家的人?他还有老爹老娘媳妇儿子呢?”梅华问道。
“大兄弟,我真不知道,我是从龚老爷手里买的,现钱交易,一手交钱,一手拿房。”
“龚老爷?他是谁?”
“龚得志,大方县最大的商人,财主,来头大得很,背景也很吓人的。”那人赶紧道。
尚家的小院,怎么是这个龚老爷来卖?梅华与吴涯两人对视了一眼,眼中尽是疑惑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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