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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完陈主任,夏四季回病房时正好碰到脸色铁青的韩诗茵,她几乎要认为韩大小姐是故意等在这里。
韩诗茵双手插在兜里,神情是一贯的倨傲,瞥了夏四季一眼。
没外人,大小姐演都不愿意演了,夏四季想,正好我也懒得跟你表演和和睦睦。
就在两人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韩大小姐开口了:“我真没想到你是这么个小肚鸡肠的女人。”
夏四季似笑非笑地看着韩诗茵:“敢问韩医生,我又哪里得罪您了?”
韩诗茵下巴微抬,语带嘲讽:“你把顾盛之当成宝贝,不代表他在别人眼里也这么金贵。一个有妇之夫,我还不至于上杆子去追。”
夏四季撇撇嘴,你上不上杆子我不知道,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以为我和顾盛之一块儿外派学习能发生什么事?哼,小家子气。顾盛之也真是可怜,娶了个你这么没格局的女人,活该一辈子被耽误。”
她说罢便扬长而去,留下夏四季一个人摇头叹息。哎,韩小姐还真完美演绎了恼羞成怒呢。
夏四季走进病房,发现韩诗茵带来的那束向日葵已经被丢在了一旁的垃圾桶里。顾盛之正歪着身子刷手机。
夏四季结合韩诗茵的反常,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顾盛之刚才没对人大小姐说什么好话。这人平时不开腔,一张嘴能把活人气死,死人怼活。
顾盛之见夏四季走过来,于是放下手机,让人坐到自己身边。
他觉得有些问题不该再逃避下去,便问夏四季:“你是不是还因为前两天的事生气?”
夏四季没想到他突然提起这茬,抬眼看他:“对啊,我当然生气了,你看不出来吗?”
顾盛之把人拉得近一些。
夏四季不敢挣扎,怕他扯到伤口,只好由着他把自己扯过去。
“你想不想听听我的解释。”
“随便,你想说就说,听与不听那是我自己的事。”夏四季傲娇地表示。
顾盛之粲然一笑,趁无人注意,偷偷在夏四季手背上亲了一下。
夏四季咬牙切齿地说:“你想说啥就说啥,不许乱用美人计。你不要以为这样我就能随便原谅你!”
顾盛之勾勾嘴角:“夏四季,你脸红什么?”
夏四季冲他呲呲牙:“顾盛之,你混蛋。”
顾盛之很快收敛了自己玩笑的态度:“我知道我有时挺混蛋的。”
夏四季笑着问:“说说,你什么时候有这么清晰的自我定位了?”
顾盛之极为慎重地说:“我应该和你商量后再做决定的,谁都不希望做那个被蒙在鼓里的人。”
“你为什么不愿意出国?是觉得你和韩诗茵一起出去,怕我胡思乱想吗?”
顾盛之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夏四季掐他脸颊:“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世界上有不透风的墙吗?”
顾盛之难得没反抗,任她又揉又捏。夏四季也不敢真闹他,身上还都是伤呢。
她一边把水果改刀成合适入口的小块,一边说:“我没这么小心眼的,有什么大不了的。”
顾盛之张嘴把火龙果咬嘴里:“那你帮我把人叫回来,我跟她说,我错了,刚才不该说那些难听的话,请她原谅。”
夏四季把水果刀对准顾盛之:“你再说一遍。”
顾盛之眉眼带笑地斜睨夏四季,夏四季白他一眼:“幼稚。你还是小孩子吗?”
两人说话间,一个小皮球滚过来,紧接着跑过来一个小朋友,摇摇晃晃地追着皮球跑。夏四季赶紧帮他捡起皮球,这里都是铁床铁架子的,小朋友娇嫩,磕了碰了就不好了。
孩子奶奶赶紧走过来抱走孩子,小朋友乐得哈哈大笑。
见到孩子,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想到同一件事,顾盛之轻声问:“四季,你想要孩子吗?”
夏四季听了这句话,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低下头,不说话。
刚才韩诗茵什么的都能拿来当玩笑提,唯独一提这个夏四季就变了脸色,顾盛之知道他是真的伤了人的心。
夏四季说:“我去把水果刀洗洗。”
顾盛之一把攥住夏四季的手,夏四季低声说:“放开,我去上厕所。”
“不放,你不听完我的话就不放。”
夏四季瞪人:“你跟我在这儿耍无赖是吧?”
顾盛之挑挑眉:“你说是就是吧。”
夏四季拿出个苹果,把刀插在苹果上:“说吧,听完我如果不满意,苹果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顾盛之收敛了笑意,拿手指抠了抠夏四季的手心。
夏四季学着顾盛之的样子挑挑眉,这人摔坏脑子了吧,先是耍无赖,这会儿又冲她撒娇?
“我是被林沐沐那次大出血给吓破了胆,连着做了好几天噩梦。有时候是你躺在手术台上,下面一摊血。有时候是你躺我怀里,要笑不笑地闭上了眼。还有时候是你对着我哭,说自己害怕。”
林沐沐生孩子真是九死一生的险,夏四季承认自己当时也怕的不得了。但随着时间慢慢推移,尤其是看冯佑霖越长越可爱,她对生孩子这件事渐渐期待多过了恐惧。
所以,她从没想过顾盛之不想要孩子是因为害怕。
她有点儿理解不了,男人和女人对生孩子这件事的态度本就不同,更何况顾盛之是学医的,看待问题不应该更理智客观吗?
夏四季疑惑地问:“你是学医的啊,这种事情不应该见过很多吗?怎么还会有心理阴影?”
顾盛之一本正经地反驳:“你听说过有给自己亲人主刀手术的吗?我是个正常人啊!一想到你也有可能要面对这些,我就呼吸困难。再说,你当时不也说,不想要孩子吗?”
夏四季气笑:“顾医生,善变是女人的特权。我还说这辈子都不要理你了。你怎么不尊重一下我的意愿离我远一点?”
“可我心里就是怕,怕有万一。”
“靠,你是个学医的,国家辛辛苦苦培养你这么多年,让你用万一这两个字下诊断的,是吧?”
“可你的万一,我承受不起。”顾盛之说着叹了口气,侧过脸,盯着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