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儿听着杜七天真的话,视线在杜七的腰股上掠过,旋即无奈的说道:“七姑娘挨打的次数少,可真要惹了十姑娘恼怒,还是会被打的。”
卖艺,那也有艺可以卖才行。
像是杜七的琴艺,完全就是弱化、弱化、再弱化版的杜十娘,这样的她若是能够登台还有人捧场,不用想就知道卖的不是艺,而是姿色。
好色的五陵公子有很多。
好色的姑娘其实也不少。
婵儿认为哪怕杜七的琴艺追上了杜十娘,杜十娘都不会允许她上去卖艺的,更不要说……卖身了。
谁舍得啊。
“别说十姑娘舍不得,我也舍不得的。”婵儿认真说道。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与婵儿姐说,不过……十娘不会生气的。”杜七说着,很淑女的在古琴旁坐下,双手撑在琴面上,托着脸瞧着婵儿。
毕竟若是解释给婵儿听,那该怎么说她总是偷听的事儿?
杜七不知道她登台会不会挨打,但是偷听十娘和七姨的闺房话,一顿板子定是少不了的。
做人还是机灵一些的好。
婵儿在一旁瞧着杜七,搂着明灯的手不自觉的收紧,让明灯一时间有些喘不过气来,不停拍打她的后背。
婵儿只觉得现在的杜七真的很好看,一切随心,恬恬淡淡,懒懒散散的……她分明已经无数次惊艳于杜七的样貌,可无论什么时候去看,都无法忽视姑娘的样貌。
婵儿心想杜七脑袋里装的是什么也不重要了。
真说上台卖姿色,以七姑娘的姿色……该是怎么样的天价都是值得的。倒不如说,如果只是花钱就能却看到姑娘弹琴、甚至跳舞……那就已经是十分、十分幸运的事情了。
于是婵儿不再反驳杜七,而是说道:“倘若姑娘真的出台,我一定去捧场。”
“婵姐姐你?”杜七想了想,点头。
也是,翠儿平日里忙。有空来瞧她弹琴的,除了明灯、纤阿、估计也就是游手好闲的婵儿了。
就在这时候,白玉盘走到婵儿身后,小声说道:“婵儿姐,你轻些。”
“啊?”婵儿回过神来,这才瞧见自己怀里,小脸都快要瘪紫的明灯,立刻松开手,然后嗔道:“怎么说也是修行者,这点力气都没有?”
安宁在后面,十分无奈的抚额。
明灯是有力气,可婵儿抱着她,她也得敢使劲才行啊。
只能说姑娘里的等阶分明,明灯就是最弱的那个。
“……”杜七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心道她现在多少也明白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有着等级的分别,不过她依旧不在意。
手指在明亮的琴弦上划过,杜七眯着眼睛。
她既然已经确认自己是可以登台的,兴许就应该早做准备。
要么让自己的琴艺变得更好一些,要么让自己变得更好看。
卖艺和卖身总要卖一个的,若是哪个都半吊子,到时候上台丢的不是她的人,而是十娘的脸面。
十娘是脸皮薄的人,她自然会保护十娘的脸面。
琴艺和姿色——
杜七其实对这两个都没有什么太大的信心,不过想来做了披罗居这么久的玩物,她在梳妆打扮上比以往只知道穿长衫的时候不知道要强多少。
入城这么久,杜七也会动脑子去算计了,不过她的算计杂乱无章,想到哪儿就跳到哪儿……乱七八糟的,分不清条理,甚至没有什么道理。
不过,这也算是个进步,毕竟她的脑袋里光是十娘和蜜饯,就把地儿占全了。
杜七想着,低下头捏了捏自己空荡荡的荷包,心想自从关了医馆之后,她已经穷了好久了,浑身上下找不出二十个铜板来。
不知道登台演曲所得的银子,会不会像是先生那样,分给她一些?
如果是楼里分给十娘,再由十娘给她,那……她基本就等于是白干活了,十娘可是小气的紧。
杜七轻咬下唇,心道要不和十娘说说,再把医馆开了?趁着先生不在,可以赚些银子零花。
她的思路有些杂乱,可她一想到明灯的荷包都比她鼓个十倍……便不甚自在。
说起来。
行医的规矩是无论对方是什么样性子的人,只要她给银子,那么自己就给她瞧病、艾灸、推拿。
演曲应该也是差不多的,只要符合楼里的规矩,交了银子就能来听自己弹琴。
杜七莫名的想起了正前往东玄去找李青莲的某个“天家”。
说起来,那孩子倘若交了银子,应该也是能来听自己弹琴的?
杜七点点头,心道是可以,但是那孩子都睡了这么久了,不知身上还有没有银子,若是没有银子,那应当也是听不到的。
当然,杜七认为她和小猴子得先想个正当理由走进淮沁才行,进不来说什么都没有用。
歪着头。
又觉得自己做什么事情都会留空子,而那故人又是最会钻空子的人,所以与自己见面只是早晚的事情。
那么,为了避免十娘被故人惹怒而断了她的零花钱,现在就要想办法攒银子,不然说不定就真的买不起连韵姐的蜜饯,只能依靠明灯接济了。
……
“哈啊~”
杜七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她舒展着轮廓分明的身姿,旋即轻轻一个哈欠,眼角起了湿润。
还真是有些乏了。
杜七低下头,视线在地上的蜜饯盒上闪过,心想自己一直以来的锻炼并没有什么用,身子骨还是弱的很。
难道真如书上说的,跑上一天的步也抵不上一盒蜜饯?
可,医书上的东西对她该是没有什么用才对。
“嗯。”杜七歪着头,又打了个哈欠。
行医很累,练琴也很累,以她羸弱的身子……若是两个一起做,该是会累的爬不起来。
走路那是不可能走的,所以车夫就很重要了。
“明灯,阿纤姐呢。”杜七忽然问道。
“在下头……”明灯下意识回了一半,忽然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小姐怎么知道……阿纤姐也来了?”
“真来了啊。”杜七双手绞在一起,心道晚上得找个机会鼓励一下纤阿才行。
纤阿是很胆小的人,分明是海棠的好友,却一点无法无天的性子都没有学到。
送自己出台去“卖身”这件事,有这么吓人吗。
自己又不会怪她,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害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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