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刘世龙从茅坑里消失不见之后,医馆里乱成一锅粥。
郡丞府的侍卫以茅房为战略中心,了地毯式搜索。
很快,有人发现被刘世龙扔在南墙脚下的、落寞的鞋子。
一个侍卫说道:“这个鞋子是重要证物。”
“何为重要?”侍卫首领道。
“证明刘世龙光了一只脚——他不怕着凉,也就是说,这货没中风啊。”
侍卫首领冲着此人的屁股,狠狠踹了一脚。
另一个侍卫说道:“要不要派人将此事报于郡丞?”
“报什么报?”
侍卫首领说道:“等着挨罚么?我们先去找人,找到了人,这事儿便算没发生——我就不信,他丢了一只鞋还能蹦到天上去。咱们分成两拨,多几个人手出南墙往外追;再留两个人守医馆,仔细搜索,以防他使诈。”
追兵往南离去之后,医馆里便只剩俩侍卫。一个去医馆各房搜查,一个就守在茅房四周溜达着。
刘世龙趴在茅房顶上,看着眼前这位茅房守卫,心想这般耽搁下去,不知何时才能溜走。
倘若先前出去的侍卫一无所获、尽数而归,那就更难脱身。
“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咱们决战茅房,也算坑中道友、缘分不浅,我送你个痛快,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罢!”
刘世龙瞅着侍卫在茅房门口晃悠的机会,抽出佩剑,一跃而下,捂其口、割其颈,一道血柱喷涌而出,侍卫很快便断了气。
整个过程行如流水,一气呵成。
刘世龙只感慨自己天生就是杀人越货一把好手,没有落草为寇,实在是老天不开眼,暴殄天物,荒废人才。
末了,刘世龙把侍卫的衣服扒光,剥成个蜕了皮的火鸡,尸身扔到茅坑之中,又把侍卫带血的衣服打包带上,翻墙逃掉了。
离了医馆,刘世龙与侍卫们搜查方向背道而驰,一路狂奔,躲入坊间小巷才算踏实下来,便琢磨下一步如何走。
刘世龙原本打算派人摸到郡丞府附近,探得其中隐秘,拿到确凿证据再与李渊汇报。
可现在,王威已然被惊动,郡丞府守卫更加严密,搞不好自己偷鸡不成,反被煲成王八汤。
去郡丞府调查行不通,那回自己家里躲猫猫行不行?
王威绝不会放过刘世龙的,更何况刘世龙亲手杀了郡丞府的侍卫。
更大地可能性是,郡丞府的卫兵已经杀到刘世龙家里,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捉拿归案。
接下来的生路非常明确。只有一个可选项——直接去找李渊,告他娘的。
刘世龙一路提心吊胆来到唐公府附近,把侍卫的血衣换上。
再一看,衣服上满是血迹,身上却干净的不像话,颇有些造作的观感。
“富贵险中求,前程靠命搏……想出人头地,就得对自己狠一点啊!”
刘世龙一狠心,冲着自己胳膊划了一刀,鲜血哗哗往外流。
他捂着胳膊,就往唐公府门口冲。
门口侍卫远远瞭见他,说道:“这不是晋阳乡刘乡长吗,怎么成了这幅样子。”
说着,急忙上前扶住。
刘世龙故作血气衰竭的样子,艰难说道:
“快,快带我去见唐公,我……我有要事禀报!”
侍卫道:“我先带您止血罢,若不然只恐危及性命。”
刘世龙心想,谁要你多管闲事。
倘使现在止了血,谁还知道我为太原流过血,我为造反负过伤,我为唐公立过功吗?
我要见唐公!我要见唐公!
人却说道:
“现今情况殊危,唐公祸事就在眼前。我个人性命算得了什么?丢了性命又何妨?快……快带我去见唐公,若是迟个片刻,可就大难临头了!”
侍卫见刘世龙满身是血、义正言辞,又是心痛又是敬佩,一路搀扶着,来到李渊寻常议事的正厅。
此时,正厅里坐着四个人:一是唐公李渊,二是晋阳宫监、著名皮条客裴寂,三是李家老二李世民,四是曾为晋阳县令、吃过大牢饭的刘文静。
李渊亲自为刘世龙包扎了伤口。此时,刘世龙自己流的血,再加上茅厕侍卫的血,已把长袍染成猩红的血衣。
在血衣包裹之中,刘世龙面沉如水,镇定自若,犹如血海中走出的钢铁战士。
“唐公,”
刘世龙抱起双拳,满面忠义,“世情险恶,卑职险些就见不到您了啊。”
在李渊惊愕又担心的目光之下,刘世龙将自己在王威府中遭遇细细道了出来。
讲到在医馆中身处险境这一段,刘世龙说道:
“卑职眼见数十人围了过来,自知力薄不敌,性命难保。但想起若是卑职不能将这个消息带出去,唐公被蒙在鼓励,恐怕会为小人陷害。
这么一想,卑职有如神助,奋而反击,这才神勇杀掉三人,一剑逼退五人,伺机夺路而逃。
且亏得卑职佯装凶悍,杀人不眨眼,叫他们从心底怕了卑职,一路只敢尾随,不得靠近,这才得见唐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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