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彰会开的不很长,县委宣传部长讲了话,活动赞助单位,西川音乐学院院长讲了话,颁了奖,就散会。
李元海也搞清楚了,所有的奖品,都是西川音乐学院赞助,西川音乐学院赞助的目的,就是要把音乐底蕴厚重的平县,建成音乐学院生源基地,采风基地,见实习基地。
丁山初中办了招待,先是吃火锅,然后去ktv飙歌,勾校长说,你们狂一狂,从节目筹划准备到演出,你们太辛苦,今天的费用,除了老师学生的中午生活费外,不足部分由我私人支出,因为我高兴!
豪钢老师天生就是唱歌的料,在ktv,他每唱一首歌,大厅里都掌声雷动。每唱完一段,或者唱完一首歌,李元海都瞅准时机敬上一杯酒。
在豪钢老师左脚踩右脚时,李元海对豪钢老师说:“郝老师,我想请你为我们扶贫工作做点事,因为我们院子里的所有人都无能为力。”
豪钢老师问:“扶贫,我能扶什么贫?”
李元海说:“老师,你扶了,而且扶的很出色,扶得很有成效,你的扶贫赞歌《丁山传说》,不是获得全县最高奖?”
豪钢老师说:“那是唱歌。我只会谱曲唱歌配乐,其他都不会!”
李元海说:“我们丁山乡,迫切需要像你这样艺术家,音乐家,为我们扶贫工作的最后一公里出些力,帮帮忙。”
豪钢老师似乎清醒了一些,他说:“今天我高兴,我只想喝酒唱歌,其他的事,免谈!再说,你能代表丁山乡党政请我出马,形式上也应该更正式一些,更严肃一些。歌舞升平中说扶贫,不合时宜!”
李元海摸出烟来,准备给豪钢老师发一支烟,一看,是玉溪,有点尴尬,立即放回兜里,从上衣口袋、裤子口袋里找了一阵,没有找着,最后在挎包里找到了中华烟,给豪钢老师发了,又给其他老师发了,有抽烟的,有不抽烟的,都尊重意愿,各自方便。
豪钢老师心里早就不乐意:获奖节目是我们学校搞的,几个月熬更熬夜,劳心劳神,艺术构思,创作,经音乐、语文、美术、政史等多学科老师上百次修改,审定定稿,合乐练习就不知道搞了多少次,又两次奔波县里实地彩排,最后参演。演出获奖了,获奖名单却是丁山乡,没有我们学校一点点边边!还有,你既然能够代表,就应该借此机会犒劳犒劳我们学校师生,表示你对艺术的尊重,对人才的尊重,你没有!你还理直气壮吃我们学校。三、即使党风党纪政风政纪的规定你不能开支生活费,我们只有三个烟鬼,你耿耿直直大大方方给三个老师一人一包烟,花钱又不多,但你太吝啬!太小市民!
豪钢老师又放开歌喉了!
李元海开了啤酒,站在一旁,静静的等候。
唱完了,余音袅袅。
豪钢老师,闭着眼,沉浸刚才的音乐声中,
那是首日本歌曲《北国之春》,结束音符有延长线。
豪钢老师口里没有唱出声,心里还在唱。
李元海递上了酒杯。
豪钢老师一挥手,啤酒全洒在地上,红色地毯有一大片变成了深褐色。
好容易等到都不想唱歌了,勾校长通知大家上车,勾校长说:“回去已经跟不上吃晚饭了,到粥王府,喝粥吃小菜,然后回学校。”
晚饭快结束时,豪钢老师注意观察李元海李主任,仍然没有结账的意思。
回到学校门口,李元海伸出手,要和豪钢老师道别:“郝老师,请你,务必请你帮帮忙,为扶贫工作帮帮忙,我哪天到学校与你细谈。”
豪钢老师说:“免了。我豪钢才疏学浅,一介书生只会教书,对扶贫工作是门外汉!再说,我的教学工作很忙!扶贫与扶智相比,我最热衷于高层次的扶持,教学生,扶助心智!”
邀请被完全拒绝了!
李元海很是沮丧!
勾校长说:“老郝,你再考虑考虑,临时性的,又不会长期到扶贫工作第一线,再说,扶贫工作,全社会都有责任。我们也有责任。”
豪钢老师看着勾校长:“校长同志,你是不是不很喜欢我了?”说完,头也不回的一个侧身跳,跳进了矮矮的电动伸缩门内。
勾校长和李元海都有些尴尬,好半天勾校长都没有回过神来。勾校长说:“李主任,兄弟,忙不忙?这样,到我办公室里坐坐。”
李元海头脑昏沉沉的,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恰当表达自己的情绪,或者是该如何发泄自己对自己的愤怒。是的,扶贫攻坚,你乡村干部是主力军,学校,是教书育人的神圣殿堂,他们的主责是教书,豪刚老师说的一点都没有错。自己错了么?自己又错在哪里?
勾校长非常善解人意:“兄弟,上楼坐坐,晚饭已经吃了,回家就是休息睡觉了,我们坐坐,说说话,再走!”
勾校长把车开进学校停车棚,和李元海并着肩,向办公室走去。
一落座,勾校长首先对本校教师毫无礼仪操守的言行给李元海赔了不是,又给李元海拿了一包烟:“那是他妈个大烟鬼,本来我有两包好烟,早晨临走,他来到办公室,把我的几包好烟全拿走了,只有这个牌子的了。”
李元海一看,是黄鹤楼,二十元一包,
李元海说:“工薪阶层,抽二十元一包的烟完全行了,一天一包,一个月都要六七百。”
勾校长说:“豪钢烟瘾特大,一天要抽三包,大凡出公差,或者所做之事与学校集体的事有些牵连,他都要跑到办公室,把我办公桌里,文件柜里,甚至我的公文包里的烟搜的干干净净的。我又不好对他发火。”
李元海说:“为什么不给他发火?你办公桌里的,公文包里的,应当都是你自己掏钱买的烟,又不是接待用品,又不是公烟?”
勾校长苦笑了:“有一回我这样说了,你猜他怎样说?他说:校长先生,你敢保证,你抽的每一支烟都是你自己掏钱买的吗?我难以回答,只好由着他,老弟,你不知道,我们穷乡僻壤,难得有一个学科教学权威级教师。二十几年来,我们许多事情,都由着他的性子,只要他兢兢业业工作,我这贫困乡校长,也只能忍气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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