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莫狼这句话,宁然的眼睛一下子有些酸涩。
她用了极大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此刻心里汹涌的几乎能将她淹没的情绪。
见莫狼脸色苍白,并不怎么好受的样子,宁然有些无措的开口:“不是幻觉。我是宁然,真真正正的宁然。”
被莫狼扣住的手腕还极疼,但宁然却像没有感受到一般,只死死的盯着莫狼,注意着他的反应。
莫狼倒是愣了下。
他径直望着宁然,眼中的茫然存在了好一会儿。
良久,莫狼缓缓眨了眨眼睛,目光移到自己扣住宁然的那只手上,再移回到宁然的脸上,眸光微动。
“……宁、然?”
宁然小心翼翼的注意着他的反应,重重点头。
“对,我是宁然。你看清楚,我不是幻觉。”
这话才落,莫狼脸色骤变,猛的坐起了身。
但他昏迷的时间可能太久了,浑身都酸软无力,一下子坐起身来,用力过猛,脑袋里反而一阵眩晕,差点又一头栽回去,扣住宁然的那只手也无力的松开。
宁然顿时被吓了一跳。
她太阳穴突突直跳,一步上前连忙扶住莫狼,微微发颤的声音里待着明显的紧张和担心。
“你……你怎么样?是不是很难受?”
宁然手足无措的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慌的眼睛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莫狼现在确实算不上好受,但他顾不上这些,强撑着看向宁然,面上的震惊极度明显。
终于确定自己真的不是出了幻觉,莫狼不但一点高兴都没有,反而有些惊乱,呼吸都有些艰难。
“宁然?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记得,霍臣并没有将宁然带进来啊!
此刻的莫狼并没有发现,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已经没了。
宁然盯着他那张对她来说明明那么陌生,陌生到两辈子第一次见,却又比任何人都要叫她熟悉惊骇的脸,心底又酸又涩。
她哑声道:“我是自己进来的。没人发现。”
说罢,她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失态,私下头去,手指摸上莫狼的腕间。
“没事,你不会有事的。有我在。”
这一把脉,宁然心里骤然一沉。
莫狼不知想到什么,拂开了宁然的手,沉声道:“霍臣先生不会动你,但这里很危险,你应该尽快离开。”
话落,莫狼下意识看向门边。
待看到房间的门还是被锁住的时候,他又愣住了。
门没开,那宁然怎么进来的?
莫狼的脑袋胀痛十分强烈,令他难以深想,但他还是撑着对宁然道:趁下一波人来之前,你赶紧走,这里不是你能待的。”
“我为什么不能待?”宁然颤声问。
莫狼眉头紧拧,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些,靠着后面的墙壁撑着身子,声音喑哑又虚弱:“你一个小姑娘,去那里不……”
话却没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莫狼余光一瞥瞥到什么,瞳孔骤缩,人顿时僵住了。
宁然循着他的目光,看到手边的人皮面具。
她沉默片刻,眼睛有些湿润,在这种时候竟然还笑得出来,用一种挺轻松的语气开口道:“巧了,我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说着,宁然指了指那人皮面具。
莫狼人呆呆的望着宁然,薄唇微张,却没能说出话。
宁然又指了指莫狼的脸,再指自己的脸,声音微颤,语气却冷静。
“我发现,我们两个,竟然长得很像。”
话落,莫狼目光微颤,神色间有些慌张。
实际上,现在的莫狼因为实验有些浑浑噩噩的,但他还是因为此时的状况,人骤然清醒了几分,接着就低下头去,不敢再看宁然。
“你说,是我长得像你,还是你长得像我?”
宁然盯着莫狼,缓缓出声问。
是的,宁然发现的那件事是,她的脸和莫狼的人皮面具下的脸,极其相似,起码有五分相像。
莫狼没出声,却捏紧了拳头。
宁然深深吸了一口气,从空间里拿出一针药剂。
莫狼因为低头,并没有看到宁然的动作。
宁然又取出一株人参,一字一句道:“从我们两个的年纪看,应该不是你长得像我吧?我母亲曾经跟我说过,我长的很像我的父亲。后来我长大了,遇见过很多人,他们也都说,我长的很像我的父亲。”
一边说着,宁然一边拉过莫狼的手,将手里的那针管推进他的皮肉下。
莫狼脸色似乎更加苍白了些,一声不吭,就那么看着宁然的动作,不拒绝,也不制止。
宁然抬头看向他,“你不怕我给你注射的是毒药吗?”
莫狼沉默片刻,才沙哑出声:“没关系。”
就算是毒药,他也认。
宁然眼角滑落两滴泪水。
莫狼余光里瞥见,愣了下,突然慌了起来。
他不敢动被宁然抓着注射药剂的手,就用另一只手笨拙的去擦宁然的眼泪,但又发现,宁然的眼泪越来越多,好像怎么都擦不完,他整个人更加慌了。
“别……别哭。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别哭。”
看着莫狼完全无措的模样,宁然心里的情绪再也压抑不住,如潮水般几乎将她给淹没。
“你错什么错了?”宁然声音里染上了几分哭腔。
“是你看见我的时候就认出我来了,但是没有认我?”
“是你当年离开我母亲,一走了之,再也没有回去过?”
“还是这么些年来,你一直隐姓埋名在联盟里,连回去也不敢?”
这时候,宁然注射完药剂,将针管拔了出来。
她望着莫狼,望着那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容,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那我现在应该叫你什么?”
莫狼呼吸一滞,被宁然问的哑口无言,心里蔓延开一阵绵绵密密的疼痛,针扎似的,令他无所适从,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知道宁然给他注射的是什么,但莫狼现在确实感觉人清醒了很多,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可他心里却更加痛苦,比在实验里承受过的那些痛苦还要更加严重,严重到令他浑身发颤,难以冷静下来。
他沉默很久,才在宁然逼视的目光里苦笑一声,说的却还是那一句话,“对不起。”
“所以,你真的是……”
莫狼终于抬起头来,直视着宁然,看着宁然的眼神情绪复杂万千,最明显的当属心疼与愧疚。
“我是……江遇。”
是华国的江遇,是曾经京都五大古族之江家的继承人,是华国顶尖特种力量神鹰突击队的第一任队长,是程宇连俞乾他们花费数年来找的那个人,更是……宁然的父亲。
对江遇而言,他有很多身份。
却没有哪个身份,能比最后一个更令他无所适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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