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顿时就点醒了赵乾等兵马司的人,他们赶紧回头,就命手下差役,即刻把衙门上下人等都召集起来,看看有没有少了哪个人。
而在此期间,陆缜他们已把钉在尸体咽喉上的那把钢刀给拔了出来,不过终究没有进一步的发现,那刀只是寻常快刀,铁匠铺里都能随便打造出来的,更没有留下什么记号可供追查了。
不过陆缜却端详了这口带血的凶器好一阵,方才若有所思地道:“你们有没有觉着这命案也有些古怪?”
“大人是指?”刚闻讯从兵马司周围赶回来的姚干看着他问道。
“凶手为何会留下这刀,又或者说他为何要选如此有难度的杀人之法?”陆缜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就现场反应出来的情况看,凶手完全可以进到厅里随手刺死死者便可,又何必使这么一手呢?而且还把凶器留在了此处,这完全有些画蛇添足了。”
汤廉深以为然地点头:“不错,照一般凶手的想法,他们应该会想着在得手后带走凶器的,这样自然更难追查。而就目前的情况看,对方是绝对有时间做到这些,而不必如此冒险的。”
“可以带走却把这刀留在了现场,凶手到底是一时大意呢?还是有着其他更深的目的?”陆缜低头沉思了一阵,这才似笑非笑道:“若联系之前发生的两起命案,后者的可能性就要大得多了。”
第一起那突兀的自燃,第二起被人刻意制造的事故现场……仔细想着这两起案子,总让陆缜生出些古怪的感觉来,这仿佛是凶手故意布置下的情景,似乎是为了完成某个仪式。
仪式……想到这两个字,他的心头陡然就是一跳:“可是这三者间又存在着什么样的联系呢?”一时间,却想不出个头绪来,看来只能先放到一旁了,因为赵乾那里已经查得明白,兵马司里除了早前奉命巡街的人手外,果然无端端地就有个叫陈式的武官不见了踪影。
得到这一消息后,陆缜赶紧过去细加查问,这时赵乾的脸色就变得越发难看了。陈式的无故消失意味着什么已经不用多说,只要想想这事自己将负上什么责任,他就是满心的不安。
陆缜可没心思安抚于他,只是看着一众满脸忐忑的兵马人等道:“你们谁在中午之后还见过陈式的?又或是看到他离开衙门的?”
在他颇具威严的目光笼罩下,众人先是一番踌躇,终于有名吏目上前一步:“大人……小的在一个多时辰,也就是那几位锦衣卫大人来到前曾见到陈大人有些行色匆匆地离开了衙门……”
一听这话,赵乾面色更是一沉:“既然你知道此事,为何一早不报于本官知晓?”
“小的……小的并不知道陈大人他是不是奉命外出,所以才没有细想。”
面对如此回答,赵乾自然不好再问什么,只能有些不快地哼了一声。倒是陆缜,虽然脸色也不好看,却依然镇定,略思忖了一会儿,突然问道:“对了,这个陈式平日里是办的什么差事,他武艺如何?”
“他是个巡街的队目,武艺倒也不俗,论单打独斗,咱们南城兵马司里鲜有人是他的对手。”赵乾回着话,脸色是越发难看了,因为他已经明白了陆缜这句问题目的所在——武艺了得的陈式杀害证人的可能性就更高了。
陆缜却神色一紧:“他也是巡街的么?那初三夜间发生的那场烧死人的案子他可就在场么?”
赵乾只略回忆了下,就点头道:“当日他就在队伍里……”
“他回来时脸色还有些难看,好像是吓着了……”边上一名武官也跟着补充了一句。这却让陆缜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来:“几起案件的相关点终于是连在一起了,就在这个叫陈式的武官身上。初三起火一案有他,这里发生的证人被杀一事他又是重要嫌犯,若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和徐家米铺一案也脱不了干系。只要抓到了他,几起案子里的疑点自然能一一解开!”
“属下明白!”姚干当即会意,点了几个部下就赶紧往外冲去。虽然论断案勘察他没什么本事,但对捉拿搜捕还是很有信心的。
直到这些锦衣卫离开,兵马司的人才如梦方向,在赵乾点头后,也有上百名差役火急火燎地往外冲去。看来,今日的北京城又将不得安宁了。
直到这时,赵乾才有些讨好地看向陆缜:“陆大人,你看这次的案子……”
后者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便安慰似地说道:“只要拿住了陈式,从他口中问出到底是何人指使他做下的这一连串案子,证明与兵马司无关,我锦衣卫自然不会为难于你们。”
“多谢大人照顾,我兵马司一定竭尽全力配合锦衣卫破获这几起凶案,并把凶犯捉拿归案。”得了保证的赵乾心下略微放松了些,赶紧表态道。他很清楚,这是唯一洗脱自家嫌疑的机会,不然光是一个人证死在兵马司衙门里就是个不小的嫌疑和麻烦。
陆缜点了点头,这才让人带上死者的尸体,出了兵马司衙门。等来到外头,赵杰才上前问道:“都督,咱们接下来去哪儿?是回镇抚司么?”
“接下来嘛……”陆缜抬头看了看天色,发现已经近了黄昏,日头都西斜了,便道:“现在去一趟应城伯府上,毕竟这人的身份还得找他们确认一下呢。”他指的自然就是门板上的死者了。
好在这应城伯府也在南城,所以过去倒也顺便,只走了小半个时辰,众人就已停到了那座看着很有些寒酸,但却挂着伯爵府匾额的府邸跟前。
作为大明帝都,北京城里真正算是权贵遍地走了,高官多如狗了。尤其是大明立国已近百年,经历了多次变故后,许多人都封有爵位,如此一来伯爵在此就不那么值钱,日子自然也就过得有些苦巴巴了。
这应城伯孙家就是其中的代表,虽然当代应城伯孙应绪在军中也有个指挥使的头衔,但那只是个干领俸禄的虚职,只靠着原来赏赐的田宅外加他这点俸禄显然是不够一家开销的,故而这原本还算气派的府邸此时看着也就显得破落了。
都不用陆缜示意,便有人上前敲响了门环,片刻后,门开启,走出个应门的家奴来。在看到门前站了这么多锦衣卫后,这位顿时吓得身子一软,差点就跌倒在地,半晌才战战兢兢地问道:“各位大人,你们这是有何贵干哪?”现在或许也就只有这些朝中的破落官员才会畏惧锦衣卫了。
在陆缜的示意下,赵杰便上前与之交涉了起来。那门子自然是不可能做主的,赶紧又进去作了禀报,不一会儿,出来了这伯爵府的一名管事,自称叫作孙英的。
这孙英在听了赵杰的讲述后,看上去也是好一阵的紧张,随后更是连连摇头:“咱们应城伯府可不敢与那等大胆的贼人有什么关联,我们做下人的更是谨守本分,怎敢跑去兵马司前胡闹呢?”
“那你且来认一认,看是不是识得此人。”赵杰也不耐烦听他解释,只拉了人来到那尸体前叫其辨认。
那孙英有些不安地来到死者跟前,只看了一眼,脸都白了,忙不迭就大摇起头来:“小人不认得他,他和我们孙家就没有半点联系……”
“是么?”陆缜这时已经下马走了过来,盯着对方的眼睛道:“你只扫了这尸体一眼,连模样都没有看得太仔细呢,居然就说得如此肯定?”
“我……小人……”被人一语拆穿,让孙英又是一阵惶恐,目光是更不敢抬起来与陆缜相接了。
陆缜冷笑一声:“常人辨认尸体,除非是极熟悉的,否则总是要看上一阵才能确定认不认得。你如此心虚,怕是只有一个原因了吧——那就是其实你是识得此人的?是也不是?”最后四字出口时很有些声色俱厉的味道了。
孙英本就心下发虚,被陆缜这么一吓,顿时身子一软,直接跪了下来:“大人恕罪,其实小的是认得他的,他确实曾是我们伯爵府的人,叫作孙方,只是半年前,就因为一些事情被伯爷给赶出家门了……”
“果然如此,不然那兵马司的人也不致被他给唬住了。”陆缜点了点头:“你说他早在半年前就被逐出孙家可是事实?”
“千真万确,小的可不敢再撒谎骗您了。”
“那孙伯爷可在府上?本官倒是想与他说几句话。”
“我家伯爷并不在京城,说是外出求道去了……”
“嗯?”陆缜先是一呆,继而就释然了。像孙应绪这样的闲散勋贵在没有其他追求的情况下,确实会对寻仙求道这样的事情感兴趣,离开京城也在情理之中。
正当他打算再问对方一些问题时,身后又见一名锦衣卫策马赶了过来,来到近前就即刻下马禀报道:“都督,找到那陈式下落了!只是他人却已经死了!”
“什么?”陆缜闻言脸色再次一变,周围人等也跟着一阵震动,所有人都短暂地呆在了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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