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梁王狩猎场遇袭之后,朝廷中有人上奏提出江东地区近来民心不太稳定,庐江、鄱阳等地均发生小规模的叛乱,郗隆作为扬州刺史治下不严,纵容当地某些大族侵夺民利,贾南风即命三法司严查部官及江东豪强的害民不法事,郗遐因此也受到牵连被停职。婶
“如今正是度支部统计各州郡国月旦钱谷簿之时,郗遐不在,某些人做起事来也才能得心应手。”
前厅内,嵇蕃正与丁凝、太史象和樊荟等人说着洛阳那边所发生的事情,丁凝低头饮茶,显得很平静。
今日嵇蕃特意请几位友人来府中商议要事,对如何解救犬子嵇荡却只字未提。
太史象一脸凝肃,说道:“朝廷这些年总是亏空,他们还在中饱私囊,不知收敛,如今他们又把手伸到我们谯地,这般下去,我们还能有安静的日子吗?”
此人是太史嶷的从兄,曾任度支郎,后因犯事被免官。
樊荟满腹狐疑的望向他,问道:“太史兄此话何意?”
太史象苦苦一笑:“嵇荡遭人陷害入狱,也许这只是个开始,接下来不知道又要轮到谁倒霉了。”婶
樊荟更加不解,杭阶却开口道:“樊家没有牵涉这宗连环案,自然不会感到忧心了。”
丁凝不咸不淡道:“有贺内史在,断不会出现冤案的。”
杭阶又道:“嵇荡已经被关进县牢,贺内史秉公办案无可厚非,但下令不允许任何人探视嵇荡就有些不近人情了。”
嵇蕃神色微变,将茶盏放回桌上,余光撇向樊荟,问了一句:“不知樊兄可认识贾文龙?”
樊荟一怔,然后反问道:“贾文龙是何人?”
嵇蕃这才抬眼看向他,不疾不徐说道:“他只是一个丝绸商人,不过听说他很喜欢收藏兵器,樊兄不是也喜欢收藏兵器,所以我以为你们也许认识。”
樊荟摇摇头道:“我并不认识此人。”婶
嵇蕃不再看他,淡淡道:“我听说他于昨夜死在家中,县衙的人正在调查此事。”
丁凝叹息一声,才道:“真是多事之秋。”
太史象垂下视线看着杯中渐渐沉下去的茶叶,若有所指的说道:“若陆云不来豫州巡视,也许就不会发生这许多事了。”
濄水流经谯县城北,乃中原地区水运航道之一,曹操、曹丕向东南进军,均由此道。
此时一艘豪华的二层花船停靠于濄水岸边,三五名仆从正往船上搬运酒水,管事则殷勤的招呼几位华服男子上了船。
这是谯沛最有名的花船,出入皆是地方官吏或豪富子弟,与杨楼不同,该船行踪不定,更加隐秘。
樊仁携几位好友来此游乐,偶遇沛国刘纂,其现任司盐监丞,他们因夏侯殊而结识,便同席小酌,刘纂与樊仁只是泛泛之交,话题多是关于琴棋书画等雅趣,刻意绕开了嵇荡入狱之事。婶
刘纂无意中看到管事带领一位身穿天青色锦袍的年轻男子走上二楼,那人不看歌舞,直奔二楼雅室寻欢,倒是与他的儒雅气质不太相符。
樊仁早就瞥见陆玩的身影,对此也不以为奇,近几日陆玩经常和武辽出城游玩,倒是梁辩一直都在帮着刘县令调查谯地发生的连环命案。
“最近贺内史派人严查劣币,已经抓了一批不法商贾,想必你们也有所耳闻。”
刘纂将酒杯轻轻放回桌上,唇角微微上扬,继续道:“想要今后相安无事,那么各位就不要让我为难,更不要让司盐都尉为难。”
樊仁的友人戴墉冷哼一声,道:“刘监丞,阳夏何家越界分断水流,侵夺盐利,是否应该上报给司盐都尉?”
盐为巨利,晋延续魏制实行盐专卖,但士族豪强占固山泽的狂潮根本难以阻挡。
谯国戴家也经营着盐业,上月与何家因占地扩充盐田发生了一些矛盾,无奈阳夏何家势大,将戴家的那块盐田划归自家所有。婶
戴家与樊家有着姻亲关系,何家此行径也间接侵犯了樊家的利益。
刘纂笑了两声,道:“这件事有些难断,毕竟那块盐田原本也不属于戴家。”
戴墉盯着他问道:“刘监丞这么说就是要坐视不管了?”
刘纂摇摇头,似笑非笑道:“事情都有轻重缓急,戴家郎君觉得这时候盐府应该插手此事吗?”
樊仁微微冷笑,对刘纂这样贪得无厌的盐官自是不屑,眼下各地盐税账簿已经上交度支部,陆云此行也会考察豫州盐务,盐府官员当然无暇他顾,但此番的事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过了一会,从何府也传来阵阵丝竹之声,原来今日是何玔的生辰,她是太子太师何劭最宠爱的小孙女,也是许甸的手帕交,许甸前来给她送贺礼,还特意带上了雨轻。
何玔平日喜熏香,还玩赏香炉,除了让人专门建一个种植各种香料香花的园圃外,还亲自设计和监制香炉。婶
室内香气氤氲,所陈列的各式香炉均是来自何玔的设计,宝光内敛,精奇非常。
“陛下待何太师甚是亲厚,经常把诸国进贡的宝物赏赐给何太师,这个香炉就是由掸国进贡的红铜以及金、银等二十多种贵金属经过八次铸炼而成,名曰‘霁岫’,是玔姐姐最得意之作。”
许甸主动给雨轻介绍眼前的铜香炉,雨轻微微点头,暗想这般制炉与烧钱无异,人道何劭生活奢侈无度,其孙女亦是如此。
武家、薛家和樊家的几位女郎正陪着何玔闲聊,何玔却显得心不在焉,左手一直摩挲着一本诗集。
许甸从婢子们捧着的各种蜜饯中挑了一盘五色葡萄干,示意雨轻品尝一下,然后又转头笑问道:“玔姐姐肯定是又作了什么好诗,何不让我们大家拜读一下?”
“阿甸,你就莫要取笑我了,不过是无聊时写上一句半句的,算不得什么诗。”
何玔浅浅一笑,又看向雨轻道:“我不像雨轻妹妹那样有才学和胆识,又善书法,在洛阳时连张司空和王司徒都经常夸赞你,前几日我正好遇到一个难题,特意派人请你来府上一趟,你竟然不在。”婶
许甸忙笑道:“雨轻对这里的连环命案很感兴趣,那日她刚好去县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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