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从街对面速速冲出来十几名彪形大汉,各个手持单刀,直奔向雨轻的牛车。
顺风当即把那半只鹿腿掷向为首的那人,然后飞速上前,剑尖直刺向那人的咽喉。
而另一边的张舆已经被七个人围住,原来他们刻意留下两人待在酒楼门外,在楼上打斗之时,楼下也在混战,那些随从小厮尽数被打倒在地。
这七人不停地变幻着阵式,剑光纷乱,无数剑刃同时刺向张舆的要害,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雨轻望向张舆这边,心道:这很像北斗七星阵,对敌形成包围,随着阵式变化,七人既可联手往复,流转不息。想要破此阵,恐怕要费些时间。
在她思忖之间,只听有人暴喝一声,她回身看去,那人握住飞刀的手猛然一扬,将飞刀射向她,数寸长的飞刀,带着一抹寒光,直刺向她的前胸,她慌忙闪避。
瞬间剑光掠过,优雅的身形跃起,将那飞刀踢向别处。雨轻定睛看去,惊诧不已,问道:“祖哥哥,你怎么来了?”
祖涣没有回答她,只是偏头示意凌冬带着那队护卫保护好雨轻,然后他就冲入顺风的那场厮杀中。
其实祖涣今日只是路过铜驼街,他在前些天找了一家店定制了一个笔筒,原是来取货的,不想这里竟打杀成一片,他远远就望见混战中的顺风,还有那飞刀。
他暗想:这些人如此大胆,竟敢在铜驼街闹事,看这些人的目标应该是张舆。
此刻的张舆被那七人围攻,已经自顾不暇了,但另一伙人似乎瞄准的是雨轻,他们到底又是谁派来的。
雨轻早已发现这伙人就是先前进入酒楼,然后又匆匆离开的人,或许他们原是指望着那些大汉出手将她打死,这样他们自己也省了力气,可惜如意算盘打错了,那些大汉只针对一人,倒是没有胡乱砍杀的匪气。
再看顺风的身影移动极快,剑尖疾刺,对面的人猛然间一个错身,刀刃与剑尖一碰,那人的手腕微震,欲要退后,却见顺风腾空而起,剑快如闪电,横扫过三人的右臂,伴着哀嚎,单刀坠地。
“作为雨轻的贴身护卫,你可是失职了。”祖涣冷声说道。
从另一侧几人挥刀冲上来,祖涣握紧流萤剑,飞跃至半空,身体快速的旋转起来,袍袖夹风,猎猎作响,剑锋划出一道耀眼的寒芒。
只听见清脆的断裂之声,那几人手里握着的单刀齐齐被砍成两半。
他们惊愕不已,丢下那残刀,急忙后退,不过并未就此罢手,高个男子挥动手臂,瞬间一张缀满锋锐利刃的大网从天而降。
祖涣不屑的笑了笑,他一手紧握流萤剑,另一手抓住金属剑鞘,好似挥舞着双剑,剑光如同蛟龙一般在空中纵横飞刺,很快就将这张网撕得粉碎。
祖涣顺势用剑尖挑起零落在地上的利刃,纷纷掷向那些人,他们手臂、双腿皆被刺中,剩余几人见势不妙,慌乱撤退。
哪知顺风当即砍断旁边店子门前的一酒旗,猛地砸向那几人。
其中一人很灵活的躲避开,双脚踩在牛车上借了力,第二下便想要跃至邻近那家食肆的屋顶,刹那间犀利的掌风夹杂着破风之声直接迎面而来,重重击在他的胸口处。
“我没用全力,所以你暂时死不了。”祖涣看他摔倒在地,满眼惊惧,便轻笑一声。
这些倒在地上的人只是受了重伤而已,祖涣根本没有下死手,毕竟这些人也是听命行事,杀死他们也无甚意义。
待在牛车里的雨轻摇头叹息,郭璞在她身后说道:“都是些刺客,祖涣还真是心善,不像那个张舆,招招狠绝,难怪那个大汉叫他小毒物了。”
雨轻回头白了他一眼,薄嗔道:“郭璞,你不过去帮忙就算了,总是损人,哪里还像是君子?”
“我说的是事实,你自己看不清楚吗?”
郭璞拂了拂衣袍,又坐了回去,淡笑道:“张舆性格腼腆,不过做起事来却是心狠,那七人招惹到他,有的活罪要受了。”
雨轻不愿再理睬他,而是跳下牛车,顺风疾步走来,埋怨道:“真是扫兴,原以为可以好好的吃一顿大餐,没想到还闹上这么一出,这些人到底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顺风,你说公安哥哥一人能破解七星阵吗?”雨轻秀眉微蹙,沉吟道。
顺风朝那边瞧了瞧,笑道:“要是有人过去帮他一下,说不定很快就能破此阵了,不过我看他不想别人插手,他也算是高手了,自恃武功高强,多费些功夫罢了。”
这时,祖涣也走了过来,向她投来关切的目光,问道:“雨轻,你可有受伤?”
“祖哥哥,我没事。”雨轻微微一笑。
顺风在旁解释道:“祖家小郎君方才说我失职了,不就是一把飞刀,就算飞刀刺中她,她也不会有事的。”
祖涣顿感不解,雨轻却示意顺风莫要再说了,仍旧注视着张舆那边的情况,她还是有些担心的。
“我还是去那边看看好了。”祖涣摇头苦笑道:“公安兄最不喜别人帮忙了,多半不会有什么好话的。”
望着祖涣的背影,雨轻心道:张华出身庶族,儒雅有谋略,昔年在朝中受到荀勖等人的排挤,因而被外放幽州多年,如今身居宰辅的位置,向上没有震慑君主的隐患,往下又是声望颇高,所以贾后才如此重用他。
不过在这个魏晋时代,各大门阀士族还是掌控着实权,张华一人的威望也是改变不了什么的,而对于性格内向敏感的张舆来说,在洛阳城的生活必然也是充斥着不少奚落和蔑视的。
在这些世家子弟眼里,张舆看起来不那么合群,其实都是由于他骨子里的自卑。
一般人都会认为,只有自信的人才会追求绝对完美,可事实上,自卑的人才是完美的极致追求者。这类人更是迫切需要得到周围人的认可,他们为此会以高标准严格要求自己,在他们看来,要想得到周围人的认可就一定要做到极致,凡事都要做到尽善尽美。
而这也是张舆无法摆脱困扰的主要原因,他总是像个忧郁的大男孩,又像是只长满刺的刺猬,别人一旦触碰到他,必然会被他的刺所伤。
眼下这七人如此侮辱他的爷爷,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些人。
当祖涣步步靠近之时,却被一人拍了下肩膀,耳畔却听到清冷的声音,“祖兄,若张舆连那几个人都对付不了,那么他真的不配拥有干将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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