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活下去,引狼入室吧!蠢材,你也配跟刘备斗法?跟萧方斗智?
想活下去,引狼入室吧!蠢材,你也配跟刘备斗法?跟萧方斗智?
袁谭精神大振,眼中曙光涌现。
原本照郭图的描述,自己现下已处在了山穷水尽的绝路。
就如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由袁尚来宰割!
现下郭图却说,还有一条活路可走。
这就让袁谭瞬间有如一个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般欣喜若狂。
“吾还有哪一条路可走,公则快快说来!”
袁谭一跃而起,激动的喝问道。
郭图抬起手来,向着南面方向一指,缓缓从牙缝中挤出了两个字:
“降刘!”
“降刘?”
袁谭愣怔好一会,蓦然变色:
“你什么意思?莫非你想让吾投降那大耳贼?”
“那大耳贼虽已起倾国之兵伐秦,但他在黄河南岸一线,还是留有数万兵马,防范我趁虚渡河南下。”
“大公子可速派人往潼关,以刘备助我们对付袁尚,扶大公子你登上魏王之位为条件,换取大公子纳降称臣。”
“如此一来,若袁尚敢发兵来攻黎阳,大公子就可引楚军过河前来相助,必能一举击败袁尚。”
“更甚至,有了刘备出兵相助,我们一鼓作气打回邺城,夺回原本属于大公子你的王位,也当不在话下啊!”
郭图越说越是兴奋,将自己的全盘方略以得意的口吻一一道出。
袁谭终于明白了他的深意,表情也由激动渐渐化为平静。
权衡片刻后,袁谭却又面露为难:
“刘备乃我袁家死敌,当年更曾俘获我近半年,令我蒙受莫大耻辱!”
“如今公则你却让我不顾颜面屈辱,再降刘备这个死敌,引楚军入我大魏,来对付我的兄弟。”
“那我岂非成了我袁家的叛徒?”
“我邀楚军入河北,岂非成了是引狼入室?”
发自内心也好,做表面文章也罢,袁谭还是怕背负骂名。
“大公子啊,都到了这般生死关头了,你还顾虑那些虚名,顾虑兄弟之情?”
“袁尚他是要置你于死地啊!他怎么不顾念手足之情?他怎么就下得去狠手?”
“至于什么引狼入室,什么袁家叛徒,这些皆不过是虚名而已!”
“所谓成王败寇,只要大公子你能夺回王位,成了我大魏之王,天下人只会认为你是忍辱负重,有勾践之奇!”
“大公子,大丈夫当能屈能伸,方能成就大业啊!”
郭图是苦口婆心一通苦劝。
“可请神容易送神难,刘备势大,倘若我引楚军入境,击败了袁尚后,他趁势连我一并收拾了,要趁势灭我大魏,又当如何是好?”
“大公子多虑了,刘备现下正与伪秦决战,这场仗不打个一年半载分不出胜负。”
“这个时候的刘备,最多只能派兵助大公子击败袁尚,夺回王位,却无力鲸吞我大魏。”
“纵然他有心夺我大魏,也是有心而无力,大公子何必惧之?”
袁谭沉默下来。
他站起身来,负手踱步,心中权衡着利弊。
生死,名声,王位…
这些或轻或重的筹码,在他心中不断的被掂量着份量。
“大公子,先活下去,才能谈及其他。”
“袁尚是要置你我于死地,到了这般地步,我们先得活下去呀!”
郭图又语重心长的提醒道。
袁谭身形陡然一凛,眼眸中闪过一道恍悟之色。
被袁尚逼迫在如此地步,除了郭图所说,似乎确实已无路可走。
降刘,背负骂名,却能活下去。
不降刘,就只能困守黎阳,坐等着被他那好弟弟逼上死路。
“我袁谭,就算是降了刘备,遭天下人唾弃,我也绝不能死在你袁尚手中!”
猛然回首时,袁谭眼中再无顾虑,只有如铁决毅。
“公则,你说的没错,先活下去才是一切!”
“就依你之计,你速速替我拟一道降书,即刻派心腹往潼关,送去给那大耳贼吧!”
袁谭决心已下。
郭图长松一口气,脸色大喜,忙是大赞了袁谭一番“忍辱负重”,“能屈能伸”之类的马屁。
袁谭做出这决断,压在心头的大石头仿佛被移去,整个人精神反倒轻松起来。
当下兴致回来,又叫将伶人传进来,继续听曲喝酒。
“大公子有勾践之奇,将来定能成就五霸之业!”
“图能追随大公子这等雄主,实乃图一生之幸,此杯酒图敬大公子!”
郭图又是一通马屁,举杯高高举起。
袁谭被拍得舒服通透,哈哈一笑,举杯亦是高高举起。
主臣二人对视一眼,举杯仰头一饮而尽。
酒未入喉。
一名亲卫风急火燎闯入堂中,扑倒在了袁谭跟前。“大公子,城南渡头急报!”
“上游河面发现伪楚水军,战船数百艘,正顺流东下疾驰而来。”
“看楚军形势,大有要登陆北岸,攻我渡头之势!”
袁谭大呛一口,未入喉的酒水,尽皆喷了出来。
郭图则如被雷劈,惊到手一哆嗦,空酒杯跌落在了地上。
自上游而来,还欲攻我黎阳渡?
怎么突然之间,就杀了回来,要攻他黎阳渡?
这是吃饱了撑的吗?
还是刘备狂妄到头脑发热,竟要两线作战,以楚国一己之力,同时与他秦魏两国开战吗?
袁谭脑海无数道闪电闪过,无数疑问喷涌而起。
“公则,你说大耳贼这是想做什么?”
“他不会是疯了吧,还想同时攻我大魏?”
郭图缓过神来,眼珠一转,却故作淡定道:
“大公子莫慌,楚国再强也没强到同时两线作战的地步。”
“就算刘备真要攻我黎阳,他水军最多两万来人,我们还应付得来。”
“唯今之计,先往渡头一观,看敌情如何再做定度不迟。”
袁谭酒杯一扔,大步流星离府。
城门大开,袁谭郭图纵马飞奔,顷刻间赶到了渡头一线。
黎阳城虽乃临河而建,但距离河滩尚有一段距离,北岸边建有一座渡头水营。
当袁谭赶到渡头时,留守的五千余魏军,已是惊议纷纷,一片惊慌。
袁谭匆匆入营,来到栈桥举目一望,身形陡然凝固,手中马鞭险些脱手跌落。
从上游而来的楚军水师,近三百余艘大小战船,已排开了进攻阵势。
各艘战船上,密密麻麻的站满了楚军士卒。
刀枪如林,战旗遮天。
刘备伐秦的大军,加上水军也就十八万左右而已。
眼前来攻的楚军,却有七万人之多,几乎接近一半的楚军主力数量!
“这么多楚军?”
“刘备竟然派了这么多楚军来攻我黎阳?”
“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是要伐秦还是要攻我大魏?”
袁谭倒吸着凉气,声音瑟瑟发抖,惊恐茫然的目光,颤巍巍转向了郭图。
郭图同样在大口喘着气,脸色惊到惨白如纸,斗大的汗珠在刷刷滚落。
那斗睁的眼睛,那匪夷所思的眼神,如同见鬼一般。
“郭公则,告诉我,大耳贼他到底想做什么?”
袁谭一把抓住了郭图,近乎嘶哑的吼问道。
这一吼,如一道惊雷劈在郭图头顶,霎时间将他脑中疑云劈散,蓦的幡然惊醒。
“中计了!”
“大公子,我们中计了!”
“袁尚中了刘备将计就计之策!”
“他明着大张旗鼓攻打伪秦,实则是为集结兵马粮草做掩护!”
“他调水军入黄河,也不是为了辅助攻打潼关,而是为运送他的大军,顺流东下抢在我们得到示警前,出其不意登陆北岸,突袭我黎阳啊!”
“这必是那萧方的诡计!”
“我们都被那乡野村夫耍了,袁尚也被他耍了啊!”
郭图是跌足大叫,以欲哭无泪的悲愤口气,终于是将真相推演了出来。
袁谭身形凝固,脸色定格在骇然一瞬。
手中马鞭再也拿捏不住,跌手跌落。
若非是郭图及时扶住,他已惊到连马也坐不住,直接要从马背上栽倒下来。
“也就是说,那个萧方,从一开始就看出来,什么秦军屠弘农,皆是袁尚使我军假扮?”
“所以他便叫刘备将计就计,假意去伐秦,却诱使袁尚自以为高枕无忧,便调走淳于琼和一万多兵马,削了我黎阳之兵,准备来收拾我?”
“现下我黎阳之兵,不足一万五千人,大耳贼便以水军运送他的大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趁虚回攻我黎阳?”
袁谭想明白了一切,惊恐的脸色间,跟着扭曲也极度愤怒。
“袁尚啊袁尚,你个愚蠢自负的蠢材,你以为你窃取了王位,你就有资格跟刘备斗法吗?”
“你手底下那些愚蠢的谋士们,就有本事跟萧方斗智了吗?”
“你个蠢材,你是要害死我,要害死我大魏啊!”
“父王啊父王,你何其糊涂,为何要传位给这么一个废物蠢材啊——”
渡头上,回响起了袁谭悲愤欲绝的大骂声。
而身后魏军,已是一片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