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 天下第一蠢材就是你!人头给我挂起,打崩了袁绍心态!
项城,楚营。
王帐内,刘备正负手而立,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地图。
寿春,钟离,城父…
一座座城池地名,在刘备眼中一一掠过。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城父上。
“按路程来算,汉升和文远他们,应该早已到了城父。”
“倘若景略你的计策起效,现下该已出了结果了吧……”
刘备指尖敲击着“城父”二字,自信笃定的眼神中,隐约还掺杂着几分隐忧。
毕竟萧方此计的布局,实在太过复杂。
又是利用李通诈降袁绍,又要借助高干传递假情报,又两路运送粮草,又要引蛇出洞…
还要拿捏袁绍的心理,预判沮授的预判…
无论是哪一环出现了纰漏,都有可能导致全盘布局功亏一篑。
能否伏灭了魏军骑兵主力倒还是其次,最关键的张飞护送的这十五万斛粮草,倘若不能顺利护送至项城前线,后果将不堪设想。
“大王且宽心便是,萧国相向来是算无遗策,洞悉人心。”
“臣相信,国相此计必胜无疑,说不准汉升老将军他们,现下已在凯旋的路上了。”
庞统看出刘备顾虑,便是笑着出言宽慰。
这位凤雏,此时对萧方早已是心悦臣服。
刘备心头微动,眼中那份隐忧,顿时因庞统的开解而褪色几分。
“士元言之有理,其实孤怎会不信景略,孤只是……”
“大王,大王!”
陈到兴冲冲闯入打断了刘备,拱手激动道:
“大王,汉升老将军和文远将军他们回来了,我军大胜啊!”
刘备蓦然转身,欣喜的目光望向了萧方。
萧方放下手上茶碗,淡淡笑道:“看来汉升老将军他们是干脆利落,比士元预判的还要快了一日。”
“大王,速宣他们进来,听听战果如何吧。”
刘备心情大悦,大笑道:
“快,传汉升和文远前来。”
须臾。
帐帘掀起,黄忠和张辽二人带着一身豪意,风风火火的入帐。
“回禀大王,臣等用国相之计,奉大王之命于城父设伏,魏军果然以骑兵主力前来劫粮!”
“臣等以连弩大破敌军,歼敌约七千余骑,臣阵斩敌将高览,文远活捉高干。”
“臣等特向大王复命!”
黄忠笑着拱手上前,禀明了战果。
大帐内,立时一片沸腾。
刘备脸上,更是涌起惊喜意外的笑容。
魏军骑兵有一万余骑,歼敌七千,几乎接近全灭!此战之后,袁绍将再无能力,派骑兵袭劫他的粮队,粮道被劫之患就此解除!高览乃河北四庭柱之一,斩杀这员魏将,对魏军军心士气,更是雪上加霜般的重创。
更令人惊喜意外的是,张辽竟然还活捉了高干!
那个被他放走的袁绍外甥,竟是自己不长眼睛,又送上了门来?“汉升,文远,这一仗,你们打得辛苦了!”
“稍后孤要摆下酒宴,为你们庆功!”
刘备大赞过二将,尔后喝道:
“来人,将高干那厮,押解上来!”
不多时,满身是血,灰头土脸的高干,便被拖至了帐前,摁跪在了刘备脚下。
“高干,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刘备冷笑的目光,俯视着那一具战战兢兢,浑身发抖的残躯。
高干颤巍巍抬起头来,看到刘备一瞬间,身形不由打了个寒战,心头更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各种滋味涌上心头。
羞愧,惶恐,尴尬…
这位袁绍的外甥,是作梦也没料到,自以为好容易逃出升天,脱离了刘备的掌控,摆脱了阶下囚屈辱身份。
却没料到,才几日功夫,自己却自投罗网,又落入了刘备的手掌心里。
真是倒了大霉,倒了血霉啊…
高干僵在了原地,一时间羞愧惶然,不知如何回应。
这时,亲卫来报,言是张飞李通等,已率十五万斛粮草顺利抵达大营。
刘备精神更是大振。
灭了魏军骑兵主力,粮草又顺利运抵项城大营,可谓双喜临门!紧接着,帐帘再起,李通先一步前来向刘备复命。
“好好好,甚好!”
“若非伱诈降袁绍,孤焉能顺利运回十五万斛粮草,又焉能全歼魏军骑兵主力!”
“此战我军大胜,首功非你李文达莫属!”
刘备连连点头,对李通自然是大加赞赏。
一旁的高干,则是身形一震,猛然抬起头来,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了李通。
“文达,你也该跟高大公子打个招呼才是呀。”
萧方笑着提醒李通。
李通这才注意到了跪在地上的高干,眼中不禁闪过一道奇色,旋即恍然大悟。
高干都活捉了,再听刘备适才的话,定然是涡水那一路兵马大胜,伏击了魏军骑兵主力。
“李通,你为什么,你,你——”
高干转头望向李通,眼珠爆睁,震惊困惑,还有无尽的愤怒在眼中狂涌。此情此景,他终于开始明白,自己为何会再次沦为刘备的阶下囚了。
“高干,你当真以为,我李通大好男儿,会投降你舅舅那等庸主吗?”
“现下告诉你也无妨,这是我们萧国相的计策,我是奉我家楚王之命,假意将你救走,再将假情报借你之口,泄露给袁贼。”
“目的你想必也猜到了,就是为了将你伪魏骑兵诱至城父,尽数围杀,顺道再将我十五万斛粮草送至项城。”
“从头到尾,你都只不过是萧国相布局中的一枚棋子。”
李通索性摊牌,将整个布局挑明。
高干身形晃了一晃,瘫跪在了地上,整个人仿佛被一闷棍敲碎一半魂魄。
眼中的困惑悲愤,渐渐为羞愧自责所取代。
“我竟然被他们如跳梁小丑般戏耍?”
“我竟帮着他们,害死了高览,害死了舅舅的一万铁骑?”
“我竟成了魏国的罪人,成了天下第一号蠢材?”
高干喃喃自语着,羞愧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国相,依你之见,此贼当如何处置?”
耳边响起刘备的声音。
高干猛然惊醒,惶恐的目光急看向了萧方。
羞愧为时已晚,事已至此,他唯一希冀的,就是能保住自己一条性命。
而他的性命,现下则全掌握在萧方这个乡野村夫一念之间。
“袁绍僭越称王,乃汉之逆贼,袁氏一族皆当诛。”
“此贼虽只袁绍外甥,却乃其心腹,而前番大王已放他一条生路,他却仍附从袁绍,与大王为敌,自是罪不容恕。”
“臣以为,大王当将此贼斩首正法,将其首级悬挂于壁垒外,以震慑伪魏群贼!”
萧方语气冰冷淡漠,给出了裁决。
高干霎时间心凉透顶,浑身上下虚脱一般,瘫软在了地上。
“军师言之有理,此贼确实当斩!”
刘备微微点头,脸上杀意燃起,拂手喝道:
“就依国相所说,将此贼拖下去斩了,首级悬挂于壁垒之外,以震慑敌心!”
陈到当即一挥手,喝令左右白毦卫一拥而上,将瘫软在地的高干便拖了起来。
高干猛然惊醒,急是趴跪在地上,叩首哀求道:
“楚王饶命,楚王饶命啊~~”
“干知罪了,干愿归顺大王,请大王再给我一个机会吧~~”
“大王啊——”
刘备无动于衷,冷眼注视着高干被拖了出去。
尔后脸上再现笑容,豪然道:
“来人,速速摆宴,孤要为汉升文达他们摆酒庆功!”
大帐中,响起众将豪猎大笑。
而在壁垒之上,一颗血淋淋的首级,已高悬在了空中。
…
魏营。
大帐中再次弥漫起了酒气。
熬了两月的袁绍,终于是挨不住酒瘾,不顾医官劝阻,再次在帐中设宴,与众臣共饮。
几杯美酒下肚,袁绍脸上浮现出久违的笑意,仿佛脚上的伤痛也缓解了许多。
“高览和元才公子他们,此刻想必已全歼运粮楚军,一把火烧尽了大耳贼十五万斛粮草,已在凯旋的路上了。”
“这把火一烧,刘备一月之内折损三十万斛粮,就算我们不再劫他粮道,他粮草也将无以为继。”
“项城这一战,大耳贼粮尽退兵,就只剩下时间问题了。”
“大王趁势追击南下,攻取寿春,荡平伪楚也只是时间问题。”
“臣在此先敬大王一杯,恭贺大王讨灭伪楚,一统江南半壁!”
逢纪笑呵呵的高举起酒杯,为袁绍勾勒出了一幅宏伟蓝图。
袁绍是春风得意,哈哈大笑:
“元图,孤若此战取胜,将来荡灭伪楚,收取江南半壁,你便为首功之臣!”
“来,我们君臣共饮此杯!”
袁绍亦高举酒杯,一饮而尽。
主臣二人相视大笑,酒宴的气氛达到了顶点。
郭图趁着袁绍高举,趁势进言道:“刘备粮草不济,退兵前势必会向先大王求和,大王就可以趁势索回大公子。”
“臣也先恭喜大王,父子团聚,指日可待也。”
袁绍微微点头,感叹道:
“显思被俘已有半年多了吧,想必也吃了不少苦头,也该是将他接回来的时候了。”
听得袁绍没有忘记将袁谭索回,语气中还透露着几分做父亲的疼惜,郭图不由暗松一口气。
于是忙是举杯,笑呵呵道:“那臣就先在此敬大王此杯,提前恭喜大王与大公子父子团聚。”
袁绍又是哈哈一笑,再次举杯。
酒刚送到嘴边,帐帘掀起,亲卫匆匆忙忙闯入。
“启禀大王,楚营营墙上忽然挂起了一颗首级,看样子好象是元才公子的人头!”
袁绍蓦然变色,杯中酒哗的便洒在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