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生缘十六玄宇魔尊
又是一年春来,焚阳谷内又开满了各色鲜花,但最多的还是红色的小枯荣花,镶嵌在一望无际的绿地上,真是说不出的好看。
顺着整洁无杂草的小路一直走,便又能看见一大串的枯荣小花,它们仿佛生了灵识一般就这么默契地围着一座的孤零零的小茅屋。
带着防毒面罩的魔尊危康顺着小路走来,自然也看到了眼前的茅屋,不由得玩味地勾唇笑了笑,随后便抬了抬手,隔空敲了下小茅屋的木门。
“玄宇,本座知道你在里面,也知道你如今不是神了,既如此,不如加入我魔界,本座保你过得比在天界还舒坦,你看如何?”
危康一边隔空叩击着门,一边高声喊道。
说起来他至今都不敢相信,从前光风霁月,一脸清高的天界玄宇竟成了堕神,还化了魔,要不是天生异象的那日,他亲手接到了天界传来的密报,他都怀疑是别人诈他了。
但事实确实如此,玄宇为了一个女人,生了怨恨,长了心魔,甘愿沦为堕神。
听说那日他成魔离开天宫后,天帝就到处悬赏想要将人给找回,但十年过去了,一直没有人能够找到玄宇,还是他被手下人提醒,玄宇既是为了那女人成的魔,那去的地方肯定也与那女人有关。
如今一看,他果然在这。
而且看上去还过得不错,连小茅屋都盖上了。
不过也别说,这地方是真清静,要不是到处藏毒,他都想跟着过来住住了,也不知道玄宇这家伙是怎么在这遍地是毒的地方过下去的。
就在危康不停腹诽的时候,小茅屋的木门终于开了。
只见一个身穿黑色长衫,脸戴玄铁面具的高大男人走了出来,虽然不能窥见全貌,但从他的周身气势和紧绷的下颌角来看,就知道对方心情不好,浑身上下都透着不好惹。
“玄宇,你终于出来了。”虽然看着不好惹,但危康他还偏要惹了,只见他面带微笑,一脸随和地迎了上去,“你怎么还戴上面具了?就算你不想让人认出你,但在焚阳谷这鬼地方也就没必要戴了吧?”
“对了,本座刚刚说的,你考虑得怎么样了?”说了一通后,危康还是问出了他最为关心的话题。
“危康,我不会答应你的。”玄宇眼神淡漠地扫了眼危康后,沉声道。
他虽然成了魔,也不会再回天界,但不代表他就要投靠魔界,他就待在这焚阳谷,好好地守着小黎儿便足矣。
“不答应就不答应吧,那陪本座打一场,本座想看看堕魔后的你比起从前又如何?”说罢,不等人答应,危康便直接出手攻向了玄宇。
玄宇面具之下的寒眸微眯,但整个人却是站在原地动也未动一下,只是稍稍地抬了下手,危康便被他震退了好几步远。
危康双眸瞪大,面露震惊,“玄宇你……你怎么比过去强了这么多?”
沉默片刻,危康又笑着感叹道:“早就听说堕神化魔者会变得很强,因为在当世,神魔本就是最强的种族,堕神化魔者兼具了两族的长处自是不同凡响。
只是本座没想到竟能强这么多,不过仔细想想倒也在清理之中,你没成魔前就已经是真神的实力了,成了魔后,战斗力自然翻了两番。”
说到这,危康又忍不住叹息一声道:“真没想到我们之间斗了这么多年,最后你竟是以这样的方式胜过我。”
忆起往事,玄宇那冰冷已久的心似乎也有所触动。
说起来,当初他虽然与魔尊危康斗得你死我活,但其实每次见面也并不是像外人想的那般剑拔弩张。
他做过神,也做过人,现在又成了魔,突然发现,所谓的正义与邪恶也不过是立场罢了,人有好坏,神魔亦然。
只不过魔的欲念更重一些,更难控制一些,所以才会屡屡生事,并被其余各界所厌弃。
自诩高高在上的神明其实也会困于己心,也有堪不破的东西,甚至也会犯错。
不过这些是是非非,他都不想管了。
从此以后,他便把这焚阳谷当作是隔绝众生独属于他与小黎儿的小世界,管那外界如何,他只想守一人于一谷到地老天荒。
到底是多年对手,危康多了解玄宇啊,看他这样,就知道他是不会跟去魔界了。
啧啧啧,可惜了。
兀自摇了摇同意,危康便道:“虽然本座很想你加入魔界,但你不愿,本座也不好强人所难,更何况……”
说到这,危康又苦笑了声,“更何况我现在强迫不了你,你如今的实力,已然超越神魔,可以单独成为一个境界了。”
“嗯。”玄宇的面具之下的表情仍是淡淡的,声音听上去也没什么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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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又是一千年过去,在这一千年里,天帝自从听到玄宇在焚阳谷的消息后,几乎日日派人来谷外央求玄宇重回天宫。
要不是顾忌着谷内的毒,只怕都要直接闯进来了。
双方就这么耗着,终于有一天,传来了天帝应劫身殒的消息。
那一刻,玄宇心里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说不出的滋味。
他恨天帝,现在也恨,因为小黎儿从来都没有错。
但那人到底是他父君,而他又是在天宫里长大的,所以顾念往昔,他堕神化魔只是想着找一处地方安静地待着,不加入魔界,亦不报复天界,就这么守着小黎儿一直过下去好了。
可如今,他那个恨了许久的父君居然身殒了。
都说神魔永生不死,可天道轮回,似乎注定了有始就有终,便是活得再长几十万年后也该身殒了。
所以,便是天帝也不例外。
微风拂来,血红色的枯荣花瓣自枝头散落,并一片片地飘向天空,掀起漫天花雨。
如此景象,让沉思中的玄宇不禁回过神来。
只见他略有急切地伸出手掌,便有几片花瓣落到了他的手上。
“小黎儿,你是不是快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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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帝的陨落对于玄宇来说是一个终结,一个与过去彻底划清界限的终结,从此,他与天界的最后一丝联系消失殆尽。
可对于天界的一众仙神来说却只是一个开始,一个像天地初开时那般混沌无序的开始。
因为天帝直至应劫前也没有指定继承人,这意味着,所有的天帝之子都有资格继承天宫成为天帝。
于是,各路仙神纷纷将自己心仪的主子推出,甚至还有人想到了远在焚阳谷的天帝幼子玄宇,只是这念头刚起,很快便被其余的殿下们一致否决了。
这一举动,倒是天帝身殒后难得的齐心。
但谁让那人是玄宇呢?天帝生前最宠爱的幼子,当世之中的最强者,要是把他推出来,大家可就都没戏了。
不过好在对方如今已是堕神,单凭这一点,就不可能再与他们争。
而对于天宫的一切,玄宇一如当初的立场与心态,充耳不闻,绝不插手。
但这般好心态,也不是人人都有的。
天宫禁地里,司命神君面色焦急又惶恐地看着命缘石的变化,惹得一旁的小仙使忍不住问道:“神君,您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司命神君伸手摸了摸跟随自己多年的小仙使的脑袋,轻叹道,“你小子这段时间就不用再练功了,想去哪玩就去哪玩吧,本神君再也不拘着你了。”
“神君,您说什么?”小仙使怔了怔,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整个天界谁不知道司命神君向来听从天帝,是出了名的严,对座下的仙神无不以最高标准来要求。
可时值如今的多事之秋,司命神君反倒放松了对他的要求这又怎么能不让他感到奇怪呢。
但司命神君显然不愿多谈,又拍了拍小仙使的肩后,就自顾自地离开了禁地。
但没人知道,离开禁地的他,又转头去了花族所居的百花宫。
“不知司命神君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啊?”山茶面色清冷地看着突然上门的司命神君,一边暗自回想近来的情势,一边淡声问道。
闻声,司命神君竟是直接对着山茶跪了下去,“山茶上仙,还请你出手救救天界众神,救救这万物众生。”
“司命神君说笑了,我不过一小小花族,又如何能担得起拯救众生的大任。”
闻声,山茶心下一惊,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地道:“更何况,如今天界除了无主之外,不都还好好的吗?司命神君何出此言啊?”
“因为……因为……”司命神君沉默了瞬,到底是说了,“因为上仙您同玄宇殿下是故交,而天界甚至是万物众生的存亡全系于玄宇殿下身上,所以小神想请上仙出面和玄宇殿下好生商量一番,让他重返天界吧。”
“真是好笑,当初不是你们逼得玄宇殿下反出天宫的吗?尤其是你司命神君,要不是你整日向先天帝进言,玄宇殿下也不会堕神成魔。
如今,你一句天界与万物众生的存亡全系于玄宇殿下身上,我就要替你将人寻回来,未免也太过儿戏了。
总之一句话,此事本仙不做,你要是有脸就自己去吧。”
对于司命神君的话,山茶心里虽然好奇,但面上还是一口回绝了此事。
她比谁都清楚清幽在玄宇殿下心里的位置,这么多年来,玄宇殿下能克制着自己选择避世而不报复天界已是难得,旁人还跑去刺激他就是找死了。
魔者,本就心性不稳,容易屈从自己心中的种种欲念,更何况是一个失了道心的堕神。
所以,让玄宇殿下继续安静地待在焚阳谷内避世才是上策。
至于司命说的,便是有一天真发生了那也是属于众生自己的劫数,是定数,一切还是顺其自然不可强求的好。
思及此,山茶便对司命神君下了逐客令:“神君既然如此记挂万物众生,那不妨回去再对着命缘石好好地参照一二。
最好呢,就是让命缘石显灵,自己选出未来的天帝,这样天界有了名正言顺的主人后,自然也就不会再乱了。”
此言一出,司命神君欲言又止地看了看山茶,最终也只能神色落寞地离开了百花宫。
或许,山茶上仙说的没错,这一切都是众人的劫数与定数,他便是做得再多也无用。
正想着,一道惊雷自耳畔响起。
司命神君下意识地抬眸去看,竟是发现向来只有白昼的天宫好似暗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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