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金魁被万显山的人搞进医院,现在都在插管。
所以万显山这个人是不是真的要得罪,也是有待商榷的事情。
黄老板也不知道要不要卖这个人情,他跟万显山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不过偶尔也要吃过界,上-海滩就那么点地方,你不来吃别人就要吃,先下嘴的人总是占优势的。
至于林织云。
这个女人不错,美艳,漂亮,比一般的女人要高级。
高级一点,但也称不上绝品。
黄老板今天是打定主意要把林织云带走,美-色当头,他连别人的话都没听见,不晓得林织云在离开马修文以后跟的是万老板,刚才看迷了眼睛,满脑子就是把人先扣下,扣的差不多就往小房间一拖,什么手续和过程都不用费心了。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找女人的流程是这样的:和平酒店有一间专门的房间用以藏娇,在里面住的多半都是黄花大闺女——开了-苞,又没别的客人,算是进荣公馆做姨太太之前的过渡,美曰其名是考察期。
如果林织云乐意,她也可以进他的考察期。
万显山一来,他这里不起头总是说不过去,只好主动站起身,假模假样地迎上去,好像亲兄弟来了,再不欢迎有失体统。
心里可没拿你当亲兄弟。
“哎呦!”
伸双手去握,晃动的幅度稍显做作,黄老板一向是人精中的人精,自己扣了万老板的女人,还要拿套话先压人一头:“久仰久仰,老是听人讲到万老板,我还以为是个什么样的人,今天老弟给我面子,多大的事情要你亲自过来,托人告诉黄某一声不就好了嘛,哎呀..............”
边说话边翻嘴皮子,死的能说成活的,颠倒黑白更是不在话下。
万显山见惯不惯,多少张人脸看过来,会怕他?
更加用力地反握回去,死死地捏了一把,多硬的骨头都要痛。
换做佩珑,怕是直接就要捏碎了。
幸好,他不舍得。
两个人面对面,谁也不让谁,黄老板果然吃痛,还没发作,万显山却已经把手松开,换做一副更亲热的面孔迎上来:“黄老板怎么这么客气,大家都是在租界混饭吃,谁也没有个先来后到,都凭本事吃饭的,底下人不懂事,我们做大哥的更要包含,你说对吧?”
黄老板一愣,赶忙堆起笑:“是,是这个道理。”
万显山又向前半步,同时不动声色地把林织云划到自己这一边,隔开她和他们的距离:“这次我也是很为难,下面的跟班事情都没说清楚就跑过来报信,说宝丽莱被人拆了,我一想这哪行啊,这块地方是我罩下来的,出了事情不是又要连累到别的人嘛,所以裤腰带都没系好就跑过来了,还好我想应该不会有人这么不长脸,知道这里有人还硬要来拆,所以身上一把家伙都没带。”
说到这里,又叫阿大上前来,劈头盖脸就是一记耳光,故意要拿他开刀一样,指着鼻子就开始骂:“我他妈叫你瞎传,叫你看场子,你就是这么给老子看的?!”
洪双喜挨了一记重的,十成十的力道,头都给打偏。
然而他神情平静,甚至淡然,只是一个劲低头:“老板,是我错了.........”
黄老板被万显山这行云流水的一套弄得差点下不来台,好在万显山也不是故意要拆他台,化敌为友是他经常做的事情,调节气氛也不在话下。
伸手,又是一巴掌拍到黄老板肩上,林织云一直安安静静站在边上,万显山也是好声好气:“刚一过来,看见这里站的是你老兄,我这个心里就稳了,别人再不给我万显山面子,你黄老板我总要给的。”
这一掌拍下去,黄老板的脸照旧崩住,只是口气终于有了点松动。
他看了看四周,万显山说是没带家伙,然而跟来的都是精英,个个面相凶恶,一看就是打杀之徒。
不是惹不起,只是他们两个犯不上,不至于。
“我看.......这次大家都是误会。”
这一回开口,就显得真心多了。
黄老板见过大风大浪,镇得住也端得稳,他看姓万的身上倒是也有点东西,能叫他心甘情愿地卖这个面子。
再说了,一个女人而已,他要什么女人要不到,犯不上去跟人抢,这样掉价,还要被人抓着不放,说堂堂租界的大佬沦落到跟人舞厅抢女人,区区林织云,还没精贵到这个份上。
万显山眼看话说的差不多,借坡下驴,叫林织云又上前去敬了一杯酒,林织云最会看眼色,姿态放的很足,绝口不提刚才差点被强-迫的事情,敬完酒就退回原位,宝丽莱的灯光昏暗,故意打的人很朦胧。
她也的确是个美人。
是美人就要懂得欣赏,万显山很想带林织云回去做点什么,不过正事要紧,先不着急。
今天是来平事,事情平了就要放松放松,有万老板发话,今天宝丽莱特意清场,叫黄老板和他带来的人好好消费一通。
在美酒佳人的服侍下,人的本性逐渐暴露,有些人喝酒讲究豪饮,一旦喝到上头,大口大口,好像跟钱有仇,不花会死一样。
万显山烟酒不沾,然而尽职尽责,说出来的话也是很中听——尤其是痛恨陈康柏抢了他们租-界的生意,还变相拉拢商会这件事上,他们两个是知音。
再说到柳金魁,更是气愤,等于是陈康柏手下的人动了他们共同的大饼,黄老板甚至借着酒劲提议要派人去医院,直接把柳金魁送上西天,幸好万显山暂时没有这个打算,笑着把他给拦下了。
有了陈康柏这个共同的敌人作掩护,那之后的什么事情,都是小事了。
万显山就此和法租界的大佬结盟。
起先只是一个女人,后来却是生意。
无论从哪种角度来看,都是百利无弊。
洪双喜出去,老板留在宝丽莱,林织云在边上服侍,估计晚上大概率要直接开房-间,阿四等在外面,迎面就是他脸上那个通红发肿的巴掌印,看到就是一惊,好像那一巴掌也打在他脸上一样,疼的嘶嘶抽气:“哎哟哎呦.......洪哥,你、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出来进去那么点功夫,你......又被打了啊?”
洪双喜坐到他旁边,自嘲地笑一笑:“我这是拿脸给黄老板做台阶,不打不行。”
这么一讲,阿四就理解地点点头:“这个我知道,你不出这个头,林小姐今天估计就要出不来,大家都是给老板卖命的,你要这样想,被打就被打了,等以后有好处也不会忘了你,大家不都这样过来的嘛。”
洪双喜没说话。
是,是卖命。
女人出-来卖,男人也来卖。
卖-身也是卖,命为什么不可以卖。
他在想的不是这个。
是,万显山给他这口饭,刚开始是吃的很痛快。
然而吃着吃着,他心智打开,人也长了见识,终于晓得当初在狗窝的自己是多么不堪,晓得什么是羞耻。
他晓得这样的日子,只要万显山在一天,他就一天是他的跟班,是他的走狗。
这一年年地卖命卖过来,到底哪天才是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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