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屯长带着百余人匆匆的从城头上走了下来,来到众人的身前,扫了一眼身后城墙上的还在和城下朝廷大军激战的“同袍”,手中一把雕弓高高举过头顶。
“兄弟们,你我都是这新蔡城中的人氏,城中的也尽是我等的父老乡亲,本来我等一直驻扎此地,不用背井离乡也算得上是安身立命,而我们的父母也可以安生乐业。
但是自旬日前,桥蕤调至此处后,不但一味的滥用亲信,还任由他的胞弟乔二残害无辜肆意妄为。结果我等的职位一再被贬,而父老们同样也忍气吞声饱受欺凌。
白某不服,同是七尺男儿凭什么我等就要低人一等?凭什么我家乡的父老就要任他欺凌?所以,为了这新蔡城中的朗朗晴天,白某决定了,今日反他娘的!兄弟们,你们愿随我一起反了桥蕤他娘的吗?”
“反他娘的!”
“反他娘的!”
白屯长身后的兵士齐齐一声怒喝,随同白屯长将手中的兵刃高高举起,如波浪一般在头顶起伏。
见白屯长和游进一行人虎视眈眈刀剑相逼,耳旁又传来城外大军攻城的厮杀声,以及城内陆逊、廖化等人口中的“大将军已入城,桥将军已逃跑”的呐喊,校尉麾下的将士面面相觑,最终也缓缓的将兵刃举过了头顶。
“好!既然你们愿意随白某一起加入大将军阵营,那么白某今日也给你们吃一个定心丸。白某已与大将军取得了联系,只要能助大将军攻下城门,俱皆重重有赏!”
白屯长长啸一声,手中的雕弓猛地往地上一抛,已经从亲卫手中接过一柄环首刀率先朝城门口奔去。
原来,这新蔡县城因为一直居于中原深处而且鲜有战火,因此新蔡的城门并没有搭建吊桥,也勿需在城头上操持绞盘,而是直接按在户枢上的两扇厚重的木门。
白屯长一声长啸,三支人马约合两百六七十人旋风一般冲向城门口。
城门口的一众兵士根本就来不及反应,甚至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便已经被昔日的“同袍”们在心尖上狠狠的插上一刀倒在了血泊中。
城门口一时大乱,游进和店小二等人已经冲到了城门前,将门上的门栓取了下来。
“砰!”
一声闷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城门豁然撞开,两具冲城车向左右两边一让,
一支精锐的马军从城外洪流般席卷进来。马上骑兵白衣白甲精神焕发,胯下战马白鬃白鞍威风凛凛,赫然正是名闻天下的白马义从。而白马义从身后却还有着一条手执火炬玄色的长龙,兵强马壮跃然城外。
见白屯长以及游进等人手臂上俱绑着一条白带,周仓客气的点了点头问道:“那桥蕤身在何处?”
“城北粮仓和军备司!”
白屯长急忙将手往北一指,周仓已经勒马长笑:“儿郎们,此地的杂鱼就留给老高的陷阵营,你们且随俺去城北捉大鱼!”
……
周仓口中的大鱼当然就是袁术麾下的大将,如今的汝南郡守桥蕤。当初,袁术登基称帝之时,便册封了四员大将,纪灵、刘勋和张勋赫然在列,而桥蕤同样也身居其间。
但是说实在话,桥蕤这个大将显然有些名不符实,不管是在演义中被夏侯惇给斩了也好,还是真实历史上兵败身亡也罢,总之,他除了前期曾经帮助袁术杀死扬州刺史陈温之外,基本上就是一个酱油党。
而让他闻名于后世的并不是他有多么的厉害,或者说多么的与众不同,而是历史中的一桩悬疑。那就是:他才有可能是真正的“乔公乔国老”,也就是大乔、小乔(大桥、小桥)的父亲。
好吧,闲话休提。王黎的大军入城后还没有怎么发力,我们的桥大将军就已经被赵云和周仓从救火现场给“请”到了王黎的面前。
当然,王黎的面前可不止他一人,还有赵云、张辽、徐晃、郭嘉、庞统一干文臣武将以及新投效王黎的陆逊、廖化两只小老虎。
“桥将军,王某听说你素来深明大义,你当真就想在袁术的这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也不愿重归朝廷的怀抱?”王黎直起身子目光灼灼的看着桥蕤。
“大将军,并非桥某矫情。”桥蕤叹了口气,摇头说道,“桥某素知大将军名声和为人。但桥某武艺稀松文略平常,主公却不以为意,依旧册封桥某为当朝上将军,与纪灵等人并列。
桥某深受主公恩义,不能坚守汝南也是不该,失身敌营更是不对,又岂能再行此悖逆之事呢?大将军,桥某虽然不才,但既然已被你擒获,多余的话自然也不必再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桥将军一片忠义,王某钦佩。但是王某却有一事不知,不知桥将军可否为王某解疑解惑?”
“大将军但说无妨!”
王黎拍了拍手,周仓和赵野将五花大绑的桥扒皮推到帐前,两把明晃晃的大刀架在桥扒皮脖子之上透着森寒之意,桥扒皮吓得脸色惨白、两腿发软,牙冠格格直响。
王黎看着桥扒皮笑道:“人们常说忠孝不能两全,人们又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桥将军,明人不做暗事,王某是一个直肠子,王某很欣赏你对袁公路的忠臣,却极为痛恨这种鱼肉百姓的蛀虫。
据王某所知,你膝下无子,只有你这胞弟生下了一对麟儿,而你这胞弟有恰好正是王某说痛恨的那种人。桥将军,你说王某要是让你在忠和孝之间做一个选择,不知桥将军又会选择什么呢?”
“王德玉,你…”
桥蕤勃然变色,刚刚说了一句,就已被桥扒皮一把抓住衣角,嘴角哆哆嗦嗦,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哀嚎着:“阿兄…阿兄,快救救我呀,我们全家的命都在你的手中啊。你要是不投降大将军,我…我和你的侄儿,我们一家…就死了!”
“王德玉,桥某敬重你为天下无双的名臣国士,挽狂澜于既倒的英雄人物,你竟然行出如此狠毒之事,你有何面目配立于朝堂之上!”桥蕤再也忍不住,一把拉过桥扒皮,指着王黎破口大骂。
赵云、张辽、李典以及陆逊和廖化等一干武将亦站到帐前奏道:“主公,我等以为此行不妥。主公乃我大汉朝大将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却行此下作之事,以家眷威逼他人,实在是有辱声名。
若是就此传扬出去,主公必遭朝野上下嘲笑,而且也为众诸侯开了一个先河。一旦诸侯甚至举国群起效之,我大汉朝廷的威严何在?大汉朝廷的教化和颜面又何在?”
“放肆,你等竟敢质疑本大将军的决定?”王黎怫然变色,猛地一拍案桌站了起来,却又见赵云等眼中的祈求之意,一把跌坐在案椅上,摆了摆手叹息道,“那好吧,就依你等所言,将桥将军和桥扒皮一家推出辕门外斩首示众!”
“诺!”
周仓和赵野和众亲卫急忙上前拉住桥蕤兄弟二人就往外走,桥扒皮本来并没有什么武力,此刻脚下却像是生了根一般,死死的拽住桥蕤的衣角声泪俱下。
“阿兄,袁术固然提拔了你,可是他自姓袁,并不是我桥家的血脉。你为他斩杀了扬州陈温,也为他镇守了这数日,哦不,是许久的汝南,你的忠诚已报,你也该为我桥家做一做打算了。
阿兄,阿兄,你若是再不点头,我和你的侄儿就只能死无葬身之地了。到时候,我桥家血脉被断,你在地下又怎样去见阿翁阿母啊,你又让他们如何在地下安心哪!”
桥扒皮这一番哭泣提到了早已故去的父母,桥蕤又听到帐外隐隐传来婴儿的哭啼声,心中立时如炭火一般的灼烧,双眼微微一闭泪如泉涌:“桥某愿投效于大将军,还请大将军放过桥某胞弟和侄儿!”
“还是桥将军深明大义,你看若是你早这样,王某也不用做这个恶人不是?桥将军,王某给你赔个不是了”
王黎朝周仓、赵野等人摆了摆手,亲自走下帐前,将桥蕤扶到上首的案椅坐下,接着说道:“桥将军,你尽管放心,王某绝对不会亏待于你的。王某打算上奏陛下依然册封你为上将军,并领我汉室太尉一职,只要你不负我,王某也绝不负桥将军!”
“不可!”
话音刚落,郭嘉和徐庶二人站了出来,朝王黎唱了个喏,抱拳奏曰:“主公,桥将军虽然声名远播,按其名声和地位确实也算得上是一方人物,就算是领了将军一职倒也无大碍。
但是,桥将军毕竟也只是初降主公,还没有未主公立下什么不世之功,主公若是因此便重用,甚至就加封太尉之职于桥将军,只怕麾下众将不服从此军心大乱,于主公大业无益啊!”
“哼!什么众将不服,军心大乱?我看是你等不服吧?”王黎怫然起身,指着郭嘉二人骂道,“你郭奉孝和徐元直当初跟着王某之时,只不过都是一介布衣,王某骤然将你们提升为军师校尉,你们可考虑过他人不服?
如今,桥太尉为了我大汉江山弃暗投明,位至于你二人之上,你二人便不服?依王某看,你二人就是嫉贤妒能,唯恐他人超过你等罢了。哼,此事就这么定下不得再议,若是再敢有反对者,本大将军定斩不饶!”
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力落地有声,大帐中顿时鸦雀无声。
赵云与张辽等武将固然不敢言语,郭嘉和徐庶等文臣同样也仿佛在嘴上安了一把铜锁铁链。而陆逊和廖化却是心生异样,难道这便是天下闻名的大将军,这便是我等以后将要效力的主公?
正思索间,猛然听得帐中又是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好像炸雷一般将众人炸了个外焦内嫩。
“我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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