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江水之间的惊涛始终处于喧嚣动荡的状态,大江之间的无尽水元力亦在刀意和五境之力的摧折之下不断的生死幻灭,刚刚聚起便又很快破碎殆尽。
而又是一段时间的交手之后,阿刁再次纵身上空,刀意惊起,拖着一片浩浩荡荡,仿佛能将这条大江一刀两断的灿烈刀光,朝着前方那位面色凝重的五境兽奴汹涌而去。
这是他在此间落下的第一百八十刀,刀意会集至此时,早已变得凛冽且厚重,似一座满是棱角的高大山峰,势大力沉,却又锋芒毕露。
那位五境兽奴已经无法直视这一刀下的锋芒。
却能明显感觉到这一刀下的恐怖力量。
他知道自己依然还能挡下这一刀,只是付出的代价可能会比较大。
死是死不掉,但是一定会就此重伤退下。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所以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在这一刀临身之前,他的身形消失在了原地,往江水一侧避让了一段距离,给阿刁的第一百八十刀让开了一条道。
看着那位五境兽奴逃离而去的狼狈模样,其余的兽奴眼中看不到半点失望嘲弄的情绪,反而是带上了更浓厚的凝重之色。
立身阿刁身后,遥望着此间战斗的三千书官却是在五境兽奴避开的那一瞬间,每个人的嘴角都出现了一丝轻蔑的笑意。
似乎是有些鄙视那位兽奴的胆小无能。
久久无法战胜那位单手提刀的少年也就罢了,最后竟然还选择了避让,也算是丢人丢大了。
可是很快,当阿刁的那一刀落下之后,三千书官嘴角的轻蔑笑意顿时僵住了,他们神情微怔,眼中满是震惊。
那一刀所落之处无一人站立,所以无尽的刀意和璀璨刀光便只能尽数斩入了大江之中。
本在不断呼啸的漫天惊涛在那一刀的威势之下竟然瞬间被蒸发殆尽,而刀意所过之处,江水之上丈许空间的空气似乎都被刀意抽离,变得有些扭曲起来。
正前方的江面尚未被刀意侵袭之时便已在那可怕的力量之下有了断裂的趋势。
等到刀意落水,锋利无比的气息不断的撕扯着浩瀚的江水,竟将整条江面一分为二,断裂的江水缝隙就好似一处深不见底的断崖一般,横亘在这漫无边际的广阔天地之下,看上去像是一头洪荒巨兽的血盆大口,无比恐怖。
似是要将围困于四周的六千五境高手全部吞噬。
无尽的刀意纠缠在缝隙之间,将那些汹涌而至,想要重新聚拢的无边水势尽数消融。
分开的江面距离很长很广,以阿刁的古刀为起点,一路往正前方绵延而去,中间所跨越的距离已经超过了那些五境兽奴所组成的包围圈,所以当那一刀之间所蕴含的力量撕扯着江水,一路往前而去之时,那些五境兽奴没奈何只能纷纷退下,任由那条江水缝隙越过人潮,去向更远处。
而在这个时候,场间无人说话,包括那本在看好戏的三千书官都停止了议论,沉静下来。
他们的目光顺着那条江水缝隙去向远处,神魂皆有些震荡。
而阿刁则是单手提刀于原处踏浪而立,他冷眼朝着四周望去,双眸之间清亮袭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冷静。
他相信以自己此刻所集聚的刀意,若论单打独斗,除了寥寥数位五境巅峰的合道者外,再没有人会是自己的对手。
只要他们继续各自为战,不曾联手,那么自己闯出去的希望便又大了几分。
心念至此,阿刁抬眼看向了正前方,那条江水缝隙自五境兽奴的包围圈中穿过去的时候,刚好打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他接下来要做的,便是再度提刀而起,一鼓作气自缺口中冲杀出去。
可就在他的右手刚刚抬起,将那把古刀稍稍抬至胸前,准备朝着正前方的人潮之间斩出今日的第一百八十一刀时,三千兽奴的队伍中,再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
阿刁心头微凛,稍有不安。
没人站出来的可能性有两种,一是他们对自己的刀意已经产生了很大的恐惧感,恐惧到不敢再出来硬抗自己的刀意,二是他们已经看出了自己持刀愈战愈强的秘密,于是不想再给自己继续单挑的机会。
关于这两种可能性,阿刁更加偏向于后者。
可是不管怎么样,他接下的那一刀还是得挥下。
心念微转关头,阿刁的眼神死死盯住了正前方的缺口,沉静了片刻后,他准备再次迈步,化作一片璀璨无比的刀光朝着前方疾驰而去。
人在途中,古刀已落。
锋利至极的刀意带着无语伦比的张狂气息,却没有刻意的针对谁,只是横在自己身前,似是开路的先锋,要将敢于挡在身前的一切都给斩灭。
以阿刁纵刀而驰的速度,自原地去到那道缺口之间,只需要几个眨眼的功夫。
可就在这短短的时间的尽头,阿刁以为自己能够很顺利的冲杀出去的那一瞬间,一股遮天气势骤然暴起,似一块倒垂的天幕般将那道唯一的缺口给堵住。
那道绵延无边的江水缝隙也在下一刻忽然泯灭,被倾泻而至的江水瞬间涌满。
江水依旧滔滔不绝,卷起惊天的浪花,发出了沉沉的呼啸声,在天空之下继续着自己的浩瀚。
而阿刁的第一百八十一刀最终也在缺口处落下,却不似之前那般气势惊人,能带来极大的破坏力,而是在那一股骤然而起的遮天气势之下慢慢消融,化作一片虚无的劲气缓缓消散。
阿刁缓缓而落,提刀立于江浪之间,古刀斜斜指向前方,刀意依旧汹涌,只是他的眼神中却多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绝望感。
在他正前方,足足二十位五境兽奴同时放下了自己的双手,可怕的血腥味裹挟在强大的五境之力中,环绕在此间,卷起了极大的杀气和威慑力。
终究,他们还是选择了联手。
阿刁心思渐沉,握刀的右手紧了紧,像是握住了最后一丝希望。
他那集聚了足足一百八十一刀的刀意固然很强,单打独斗他有极大的信心不输给任何一人,但是二十位五境兽奴的联手之势,不要说是自己的第一百八十一刀,便是一千八百刀的刀势,只怕都无法与其抗衡。
更何况,在场的可不仅仅只有二十位五境兽奴。
阿刁在原地沉静了片刻,感受着水势之间再次兴起的可怕力量,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机会再挥至第两万刀。
他看了一眼肩头的唐青,稍稍动了动自己的左臂。
因为长时间的屈肘姿势,导致他的整条左臂都有些发酸僵硬,可他却始终没有松劲,反而是在此刻更加用力的将唐青固定好。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拼命时刻。
也就是在这时,他看到环绕在周围的所有人都开始迈起步来,六千道身影同时踏浪而行,无边的劲气带着沉沉的杀意将所有风浪平息。
脚步踩在江水之间,传来一阵阵沉重无比的声响。
似是一道道闷雷般,落在了阿刁的心里。
少年提起刀,冷眼看着人潮向自己逼近。
可怕的五境之力汇成了一幕深沉如墨的暗影,随着六千位五境高手的到来而愈发清晰可闻……在那一片联手而起的五境之力下,阿刁有些悲哀的发现,自己古刀之下的凛冽刀意竟然像是被封印住了一般,变得无比沉重,每当自己想要提刀而起时,所需要耗费的真劲要比之前多上数倍。
而刀锋之下所绽放的光芒也被压制在丈许范围内,无法似之前那般随心照耀而去。
古刀在此时嗡鸣出声,微微颤动起来,似它的主人一般不安。
而随着人潮的迫近,阿刁缓缓直起身来,将心头的所有情绪强行压下,极尽全力将古刀提起,横在胸前。
沉重如山的刀意虽不似之前挥洒自如,却依然固执的将阿刁死死护住,将四周汹涌而至,几乎能让人窒息的五境气息隔绝在外。
此时那六千位五境高手心头的震惊情绪早已凝聚到了极点。
他们没想到在如此强大的压迫之下,阿刁竟然还能提刀而立。
那几位和阿刁交过手的五境兽奴的目光中露出了一丝复杂情绪,他们原本打算各自出手,凭一己之力将阿刁拿下。
却不想经过一番车轮战之后,反而是差点被阿刁一刀两段。
身为强大的五境合道者,他们都有着各自的骄傲。
如今却在此间形势之下,需要被迫联手对付一个单手提刀的少年。
这让他们心有不耻,却又无可奈何。
藏书楼的三千书官虽没有与阿刁交过手,但他们从阿刁不断增强的刀意之中已经感觉到了这位少年的不寻常。
尤其是在那一道江水缝隙出现之后,他们更是觉得阿刁似乎真的有可能突破重围。
若是让他在六千位五境高手的围困之下逃了出去,那么神院的脸面怕是就要被这六千人给丢尽了。
所以以免夜长梦多,他们最终还是选择了联手出击。
随着包围圈的缩小,六千人汇聚而成的人潮便愈发密集。
涌动在江水之间的五境之力变得愈发汹涌,几乎要让阿刁喘不过气来。
而在下一个呼吸关头,阿刁还没考虑好该怎样面对这样的局面时,来至身前不远的六千位五境高手竟然同时暴起,强大的五境之力汇成一片遮天之势,以极快的速度朝着阿刁轰杀过去。
他们每个人出手之间虽都未用全力,但是却胜在人多。
集聚了六千位五境高手的力量,哪怕每人只出了一分力,也足以让整条大江都为之震颤。
阿刁根本来不及做出更多的反应,只是下意识将古刀横移,护住了左侧的唐青,然后便任由那一片联手而起的遮天力量轰在了自己的胸膛。
下一刻,古刀之下的所有刀意在刹那间被轰成粉碎,无尽的刀光瞬间泯灭,古刀亦失去了原有的光晕,变得暗淡无光。
阿刁的左手再也无力抓住唐青,眼睁睁看着他被残留的劲气轰入了江水之间。
而他自己则变得更惨,体内的五境之力在六千位五境高手的合力之下变得不堪一击,很快便被侵蚀殆尽,随后整个胸口都在瞬间下陷了稍许,像是被人用巨大的铁锤砸出来的一般。
他的瞳孔深处飘过了一丝惨烈的痛觉,空出来的左手捂住了胸口,右手则依然握着沉寂下来的古刀,整个人似是受惊的野兽一般往后急退,沿途狂喷出的鲜血染红了江水,只是很快又被汹涌而至的浪花给冲刷殆尽。
虽说是在往后退,其实不过是稍稍在江水之间横移了两步。
因为此时他的身周到处都是人,不是驭兽斋的五境兽奴,便是藏书楼的五境书官,每个人所持有的杀意都是那般明显,并没有因为阿刁此刻的狼狈而减弱半分。
所以阿刁已退无可退。
血脉识海中真劲已散,虽在极力吸取着大道之间的元力来修复伤势,但却是一段极其缓慢的过程。
胸口中的疼痛感更是让他忍不住皱紧了眉头,即便是以他的坚韧心性,也是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娘。
而最让他感到不安的,还是唐青。
他虽被自己的刀意护住而没有受到伤害,但是毕竟现在处于昏迷的状态,孤身一人沉入江底之后,若是始终醒不来,只怕不被淹死也会被江中生灵给吞噬掉。
但此时自己已经重伤难动,连自身都难保,更别说去江底救人了。
而六千位五境高手还在四周虎视眈眈,可能随时都会再次冲杀过来。
只要刚才的联手攻势再来一次,只怕自己就要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想到这里,阿刁轻轻摇了摇头,从来乖张无谓的他莫名叹了口气,第一次有了一种走投无路的感觉。
难不成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
就在他心有悲凉,差不多快要自暴自弃的时候,围困四周的人潮又开始动了,他们再次朝着阿刁逼近了一步,似乎并不打算给他半点喘息的时间。
可怕而强大的五境之力再度兴起,化作一片足以遮天蔽日的暗影,带着无穷无尽的森冷杀气,朝着阿刁飞速落下。
阿刁想要挣扎,奈何有心无力。
只能眼睁睁看着头顶的天空渐渐变暗,将他的最后一丝意志给彻底压垮,然后给他的十七岁的人生做一个不太完美的终结。
阿刁知道,已经没人来救自己了。
自家老师正深陷险地,不可能过来。
唐国的人选择了袖手旁观,更不可能出现。
天地神院的其他人,还有外界的人间修士恨不得唐青立马死去,所以那些人就算来了,也不过是在自己和唐青的尸体上再踩上两脚罢了,并没有多余的用处。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阿刁才会变的无比悲观,和往日里的乖张模样大不相同。
却不是因为害怕死亡,而是因为,直到死亡的这一刻,他才发现,原来等到自己死后,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举目无亲,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这真的很让人悲伤。
阿刁已经放弃了抵抗,他将那把古刀送回了黑金刀鞘中,仔仔细细将其束紧,贴在了后背上,当成是他此时唯一的依靠和陪伴。
然后他又转过身,不去理会身后的那一片可怕的攻势,而是将目光投入了江水之间,似乎正在思考着要不要也纵身入水,去和唐青死在一块。
而就在他思索的关头,他发现头顶的天空忽然又变得明朗起来,阳光当空而落,洒在江面之上,像是天地之间唯一的一道光。
阿刁微微眯起了眼,心想难不成自己已经死了?
可识海中的无力感还是那般明显,胸口处的疼痛还是那般剧烈,冷风吹过之时,还是能感觉到一层深深的寒意。
他有些疑惑的抬起头,发现身周的人潮不知为何往后连退了数丈,所有人身上的气息还是那般强大,只是每个人的眼神中都带上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阿刁不明所以,又一次转眼,望向了自己的头顶。
那里阳光刺眼,无比明亮,哪里还能见到六千人联手汇聚而成的那片暗影?
带着深深的疑惑,阿刁随后再次转过身来,抬眼朝着五境兽奴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
入眼所及,除了那一道道蕴含着强大五境之力的可怕身影外,还有另一个看着十分渺小,甚至有些微不足道的身影悬浮于半空之间。
阿刁仔仔细细盯着那道身影看了很长时间,甚至动用了好不容易凝聚而起的神识去细细感知,才敢确认那道身影其实就是一头小毛驴。
一头皮毛成黑棕色,身形不高,甚至有些矮小,眼睛却似铜铃般巨大的小毛驴。
小毛驴的脖子上挂着一个小小的白色口袋,在风中轻轻摇晃,和它的黑棕色皮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上去有些突兀。
阿刁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也不知道它是怎么出现的,只知道当它出现之后,三千兽奴和三千书官的联手攻势便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阿刁心想,该不会真的是这头小毛驴做的吧?
可在自己的感知之下,那头小毛驴体内并没有半点的真劲波动,无论怎么看,它都像是一头普通的小毛驴。
可若真的是一头普通的小毛驴,它又是怎么做到在半空中悬浮起来的?
阿刁感觉自己的脑壳有些疼,他下意识的想要走到小毛驴身边去看看,却发现那头小毛驴忽然间转过了头,然后对着自己咧嘴笑了一下。
两排整齐雪白的大牙在阳光下闪烁着一层清亮的光晕,看上去极具喜感。
阿刁愣住了,此时的他竟然还有心思在心中腹诽了一句:这小毛驴看上去不仅普通,还有些傻。
可小毛驴却很快便不再理会他,而是转过身望向了四周的人潮。
阿刁发现,那六千位强大的五境高手在小毛驴的眼神注视下,竟然一个个不自觉的低下了头,似是对其十分畏惧一般。
没有人开口,没有人再次发起攻击,当然,也没有人退下。
场面很快僵持下来。
小毛驴见到这样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太满意,它忽然敛去了嘴角的笑意,收起了那两排大白牙,巨大的瞳孔中出现了一丝莫名的凶狠气息。
只是在它那憨厚搞笑的身形和表情的衬托之下,眼神中的凶狠反而是让它多出了几分可爱感觉。
当然,这只是阿刁心中的感受。
在三千兽奴和三千书官看来,此时那头小毛驴的模样却是十分可怕。
他们之所以如此忌惮这头小毛驴,不仅是因为它刚才张张嘴便将此间所有攻势给吞的干干净净,展露出了匪夷所思的强大实力,更重要的是,他们认出了这头小毛驴。
而只要认出了这头小毛驴,那么不管是天地神院的兽奴还是书官,或是李青山,边之唯,甚至是七位人神大人,他们都必须给这头小毛驴一个面子。
因为这是老夫子的小毛驴。
老夫子是谁?
人间凡夫俗子可能不太了解,但是天地神院中的人却个个都知道。
因为他老人家的尊号,如今就刻在天地神院玄武榜最正中,最耀眼的那个位置上。
比人间五圣人还要尊崇。
虽然不知道老夫子的这头小毛驴为什么要救阿刁和唐青,但既然它出现在了这里,并且摆出了自己的态度,那么三千书官和三千兽奴就必然不能再继续出手。
尤其是,此时的那头小毛驴生气了。
若是不听它的指令,后果会很严重。
于是短暂的迟疑过后,天地神院的六千人同时往一侧横移,然后让出了一个可供人离去的缺口。
阿刁目瞪口呆,望向小毛驴的眼神中满是崇拜。
这究竟是何方神圣?
小毛驴再次咧开了嘴,露出大牙,它回过头给了阿刁一个眼神,示意他到自己背上来。
此时的阿刁完全被小毛驴所折服,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奔袭过去,用最快的速度骑在了小毛驴的背上。
而下一刻,小毛驴便没有任何征兆的迈开了四蹄,踏着小碎步往高空之间跑去,明明是踩着空气直入云霄,虚空中偏偏响起了一阵滴答滴答的落地脚步声,很有节奏感。
阿刁沐浴在清风暖阳之下,感觉像是重获新生一般,忍不住就想拍掌叫好。
可是双掌刚刚抬起的那一瞬间,他盯着自己空荡荡的左手发了一阵呆,随后像是突然响起了什么似的,大叫道:“快回头!小天真还在江底!”
小毛驴却不理会他,继续踏空而去,依旧咧着嘴笑。
阿刁急得抓狂,刚准备不顾一切的跳下去,却忽然见到一个明媚似光的身影从远空飞来,往江水之间落去。
温柔的风声中,随后便飘来一个更温柔的声音:“你跟着小花走,我去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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