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米多高的竹魂幡,虽然不是刘道长带来的那根,但少说也有大几十斤。
刘老道单手就能甩出去,可见他膀子上有把力气,不愧是天天耍大幡的。
这一下要是插人脑袋上,估计都会出人命。
我本来藏在棺材里角度就不好,透过棺材上的小眼,我努力的斜眼往上瞄。
好家伙。
预料中的见红并没看到。
自称许华华的闾山派道士身子一侧,单手就抓住了大幡。
她被大幡的惯性带着蹬蹬的后退两步。
最终,停在了八仙桌的边缘之处。
要在往后退五公分,就真掉下去了。
我看的暗叹一声好险。
他们早些年是有些瓜葛,可这女的才多大?你刘老道都多大了?
要这女孩在后退几厘米,非得从云梯桌上摔下来不可。
十几米高,要是头先着地,也可以直接准备白事了。
这女人脸上丝毫不慌乱,她把魂幡轻轻一推,下面有人立马接住了。
元忠冷着脸站了出来。
“今天是家师的蘸会,同行之间不宜在生争执。”
元忠抬起头,耷拉着眼皮看着云梯上的女孩,白色眼球让人看起来有些害怕。
“姑娘,我不管你从哪来,若你是来上香祭奠的,那就可以下来了。”
“若你另有他意......”
“不敢。”
高台上,许华华略微躬身。
“罗道长乃灵宝宗师,他与家师早年也曾有过一面之缘,家师也十分敬重罗道长。”
“不过家师近来身体不便,特意派我前来祭奠,不请自来,还望阁下不怪。”
说着话,她便两步一跃从云梯上跳了下来,看起来很潇洒。
一来就叠九张八仙桌,居高临下的和人打招呼。
是这女的就这么不知礼数,还是说闾山派行事一直如此?
遭了。
看着这女人从元忠手里接过来香,我直接闭气不敢呼吸。
我没敢忘记小道长的嘱托。
她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但她是闾山派的,我摸不清底细。
要是她看出来了棺材里的不是罗一贯。
我就完了!
照小道长的话,我的命格会成定数。
她对着棺材持香而拜,脸上到显的毕恭毕敬。
“还赖在这......”
“赶快走,你倒是拜完了赶紧走啊!”
我一口气喘不上来,直憋的老脸通红。
“道友,既然上完了香,还请退后入座吧,”关键时刻,还是靠元忠帮我解了围。
大口大口的喘气,我好半晌才缓过来。
这玩意,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还是小心点吧。
这闾山来的女人上完香就坐,也没和别的同行道士们打招呼,一直摆着张扑克脸。
那几位老道士同样阴着个脸,估计可能是不想以大欺小。
尤其是光辉派的刘道长,一直斜着眼往过瞥。
互相都看不顺眼,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罗天蘸第一天主要是预热,这其中包括搭台子,立魂幡,备纸钱,抄经书等杂活。
现在人还都没到齐,别的门派道士我不知道,最起码我还没见到五斗米和龙虎山的人。
安顿好蘸会需要的一些家伙事,主要是留下来一些小徒弟们念念经,这叫蘸会热场。
师傅们要明天晚上才亲自下场开坛。
这些被留下来的小道士们兢兢业业,在他们师傅走后,一个个手拿救苦经,抑扬顿挫,逐字逐句的对着棺材念。
皮县北边有家宾馆,我估计这些道长们晚上都会住在那里。
到了深夜两点多,这几个小徒弟竟然还在念.....
而且到了后半段,他们念完一篇还会朝半空中撒一把纸钱。
“哥们,你们能不能别念了......十来万字的救苦经,也该完了吧?”我拧开一瓶矿泉水喝了口,无奈的在心里叹道。
那些师傅们都住宾馆去了,只要这些小道士们一走,这养老院里就没外人了。
我还有点尿急,想从棺材里出来解决解决。
小道士们打着哈欠翻过了一页又一页救苦经,终于在三点四十多的时候念完了救苦经。
“道兄,师傅吩咐的任务我们这算办完了,几位道兄,明天见。”
“明天见。”几位小道士互相行了一礼,这才慢悠悠的出了养老院,只留下了一地的黄白纸钱。
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要不是有院里的灯,肯定黑的啥也看见。
小道士走后,我为了保险起见又等了十来分钟,我在等暗号。
等秦云云或者元忠的暗号。
“怎么没人来?难道都睡觉了?不对啊,元忠刚才不还一直守在这的吗?”
“砰!”
我头上的棺材板突然响了一声,这声音很大,不像是用手指敲的,更像是有人用力拍。
“云云?”
“秦云云?”我小声的叫了两声。
见没人回话,我又敲了六下棺材盖。
还是没有动静,更不见有人来帮我开棺材。
我一泡尿都憋了两个钟头了,实在等不及了,我又确定了一眼,在确定院里现在没人的时候,我一抬手,就要推开头上的棺材盖。
“呼......”很突然的,我在棺材里看到了自己呼出的白气。
“啪!”院里的那台灯也不亮了,连棺材里的温度都突然下降了好几度。
“嗯?”
感受到周遭的阴冷,我皱着眉头透过小眼,向棺材外瞄了一眼。
不曾想到,就看了这一眼!
我的瞳孔扩大,刚才那一丝尿意也瞬间消失。
我眼前哪还是空无一人的院子!
都是人!
更准确点来说,都是死人,都是来捡地上纸钱的阴魂......
皮县深夜,月光惨白。
养老院和周围没有一点灯火,就连路边的太阳能路灯都不亮了。
白月光映照之下,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都半蹲在地上,着急忙慌的往自己衣服里塞纸钱。
他们有的穿着很古代的粗布麻衣,有的穿的很现代,还有的干脆光着身子。
不过他们有一处地方倒很像。
脸。
脸很像......
这些捡纸钱的人一个个脸色惨白,还有的脸色发青,眼睛耳朵里还往外流血。
看到院子里这一幕,我心头一跳......
这是皮县周围的枉死之人,这些孤魂野鬼都来取纸钱了......
其中两名四十多岁的死鬼还会说话。
直接听鬼话会影响人的情绪,我赶紧在心中默念清明咒。
“王五,这有的钱我们不能碰,我知道这种钱,我们一碰,直接连魂都被打散了!”
“那怎么办,这看的到吃不到啊,我们过了几十年穷日子了,要有了这些钱,我们没准能买到路引牌混进鬼门关,只要过了鬼门关,我们就能投胎去了。”
我知道它说的没错。
看来这两鬼死的时间不短了,见识的还挺多,知道蘸会上一些纸钱不能碰。
这也说明了一件事。
他们之前害过生人。
刘全兄弟当初就是出车祸横死的,他家里肯定找了道士帮忙,这才帮他弄到了黄泉路上的路引。
我那时也没有路引,我是送北瓜走后门混进去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
自古传下来的这句老话绝对没错。
“也不知道刘全兄弟现在怎么样了?他是否顺利投胎重新做人了?还是他被阴兵抓走了,正在受苦受难......”
“我过两天要问问小道长,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好办法,我得帮帮刘全兄弟才行。”
要是没有刘全在狱山上的仗义之举,我和文玲估计都已经是白骨了。
就算我下不去帮不了忙。
金山银山,美女童子的,我要给刘全多烧点才行。
想刘全的这会,勾起了我当时的那段回忆。
联想到那时候那么多的死人,在看院子里这些,一时间我倒不紧张了。
“大哥,有办法了。”一男死鬼忽然邪邪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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