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燃着红烛,微光下近在咫尺的两人鼻尖对鼻尖,静默了许久,突然她轻抬雪颈,蜻蜓点水般啄了他的唇辦。
李烬霄触电般僵了身子,从脸颊到耳根都红得透透的。
上回借着吸出寒珠的由头强作正经的吻了她,其实大可不必嘴对嘴,这是他藏在心里头的小秘密。
可是这次不同,是她主动……如何能受得住她半点撩拨。
他脑子崩断了一根弦,什么礼义廉耻通通都抛在了脑后,低头纠缠上她的双唇,雪白绸软的襟衣滑落在旁不分彼此。
久久的亲吻过后,两人间呼吸越发急促滚烫,他拨开了她耳边的青丝,低哑着声音说:“我真想死在这里,永远不用再醒过来。”
“继续,别分神。”
楚天歌深吸了一口气,声音略酥。
晨曦将破开昏沉的夜空,李烬霄看着怀中闭着眼沉默的女子,她纤长的乌睫垂着水珠,不知是睡着还是醒着。
甜蜜与痛苦在心间纠葛交错,搅得他一夜不能安宁入睡。
从前这个女子是他心头的朱砂痣,那么今后,更是他刻进骨里的血肉。
他没有想到这样风流成性耐不住寂寞的李云临,居然没有碰过她。更没有想到她要拖这一天只为了……
可他没想明白的是,天歌这么做到底是因为心里有了他,还是对李云临的报复?
“烬霄。”
“嗯,我在。”
她仍闭着眼,轻轻的说,“也许有一天他会拿我来威胁你,不要管我,明白吗?”
李烬霄心头一窒,这叫他如何应下?
她有些不舒服的调整下姿势,平躺在他的身边,“该娶妻了,生几个孩子。否则他日朝臣会以你迟迟无子嗣的名义阻你帝位。”
李烬霄开口,声音嘶哑,“我会尽快找到杏儿所在,让你不用再受威胁。”
“我的话你都听明白了吗?”楚天歌皱了下眉头。
他的心里像被撕开了一道口子,血不断的往外涌,如何也堵不上。他很想开口问一句,你当初会劝李云临娶别人吗?
爱或不爱,差别都在这里。
楚天歌深叹了口气,起身穿衣。
在此时,殿门被推开,流玥惊慌失措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殿下,松月一晚上都没回来!不会出事了吧!”
楚天歌慌忙又钻进了被褥里,紧紧的缩在李烬霄身侧,心眼几乎跳出了嗓子。
流玥看到浅色幔帐后的纤细身影猛地栽回床上,奇怪的问了声,“殿下,没事吧?”
“没事,你先出去。”
流玥垂眸间,看到床榻边多了一双女子的蜀锦绣鞋,这不是……
她赶紧老老实实的退出去,带上了屋门,万承焦急的在外打转,见流玥出来立马迎上去问:“怎么样,殿下知道松月去哪儿了吗?”
流玥忐忐忑忑的不知如何开口,她与松月同住一屋那么久,松月跟万承之间的情谊自然是知晓的。
可今日这事,到底该怎么说?
“怎么不说话啊?殿下到底怎么说?”万承急道。
流玥最终深叹了口气,无奈道:“你在这儿等着吧,兴许没多久她就出来了。”
万承说:“那我在这儿等殿下吧。”
流玥又解释的句,“我说的是松月。”
“什么意思?”万承的眉宇皱成了川字。
流玥同情的拍了他的肩膀,眼眸中流露的都是惋惜之意。
“我建议你把她放下了吧,别挡了她的青云之路。”
她其实内心也有些不适,怪不得最近松月高冷了许多,都不屑与她说话。旁人的闲言碎语她还怼了回去,她自认最了解松月和万承之间的情谊,可谁知,人家冷不丁的干了这码事。
不过说到底,不想睡主子的侍女不是好侍女,谁不想呢?
再任凭万承怎么问,流玥都迟迟没再开口,只端立在寝殿门前,等着时辰到了进去伺候更衣。
一炷香之后,楚天歌打开屋门,对上意味深测不明的流玥的眼睛,以及大松了一口气的万承。
“流玥半夜惊醒过来发现你人不在,跑我那儿找你,我怕你出了事,原来在这儿,那就好……”
楚天歌浅浅了“嗯”了一声,“没事,忙去吧。”
流玥看着傻子一般还没想透的万承,突然一口气上去憋不住,多嘴道:“松月呀,殿下从不需要侍女守夜,昨夜为何例外了?”
楚天歌无语的瞧了她一眼,都看到了,还问什么呢。
万承听到此言,脸色变了变,压低了声音道:“是不是殿下昨夜不舒服了?或者,有别的事?”
“别多想,殿下会跟你解释的。”楚天歌轻声道。
万承垂下眼眸,沉默了一会儿,微微点了下头。
他原本以为不问还能自欺欺人,那接下来的这一幕,他纵使有一万张嘴也没办法再说服自己什么都没发生过。
楚天歌没走出两步,手腕被一只微凉的手从后握住,在微暖的春日,这样的温度她很熟悉。因此她还疑惑过,是不是水修灵力者都是这样冷的,不像她的手四季都发烫。
她转身,对上这双清俊的双眸,李烬宵的声音微哑,“别去。杏儿她不会愿意看到你被威胁的,她一定希望你好好活。”
不得不说,这句话确实让她心动,但她还是摇了摇头。
“就当我是自私吧,我不愿她受苦,我不能伟大到这样去满足她的心愿,我做不到。”
李烬宵眼底渐红,张了张嘴,终于鼓起勇气说道:“就当为了我,行不行。”
从昨日到现在,他终于敢开口挽留,哪怕希望微乎其微。
楚天歌深深的看了他一会儿,缓缓垂下眼眸,抽回了手,用只能他听到的声音说:“做你该做的事,一定要当皇帝,我许你来世。”
来世,来世是怎样虚无的东西?终于听到她说“我许你”,却是来世,来世……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一腔热流自胸腔上涌,喷溢出喉腔,星星点点的红落了一地。
“殿下!”
“殿下……”
宫人急切的呼声越来越淡,他眼前的光景越发黯淡,直至漆黑一片失去了知觉。
-
凤仪宫中。
皇后身体虽明显好转,但毕竟遭药物侵蚀过,如今的体质格外薄弱。
芳嬷嬷犹豫了半晌,说道:“娘娘,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您要先听哪一个?”
皇后正对镜整理着妆容,随意的说道:“那就先好消息吧。”
“今早重华宫的婢女在殿下的床上发现了落红。”
皇后一愣,随即喜笑颜开,“这傻小子总算开荤了,是哪个姑娘?”
“是松月。”
“松月。”皇后自然知道儿子身边的近侍女官,是个漂亮的美人儿,身份低些有什么要紧,“好,去给烬霄传话,本宫很满意,早日纳为妾室吧。”
芳嬷嬷又道:“娘娘,还有个坏消息呢。”
“说。”皇后心情正好,不以为然道。
芳嬷嬷叹了一声,道:“松月姑娘今早去了端木宫中,一去不回,听闻是太子要了这个人。五殿下气得吐血晕厥,太医正在诊治。”
“什么?!”
皇后猛得一拍梳妆台,震起一些珠翠,“烬霄怎样了?”
她急着往外去,又想起自己尚在“重病不治”中,只得停住了脚步,恨恨得说:“烬霄难得有看得上的姑娘,李云临这个小畜生欺人太甚。”
皇后在寝殿中来回渡步,焦躁不安。
“难道烬霄就任由他把人抢了去?纵使李云临是太子,如今也是个被罚三月不得上朝堂的太子,竟然如此嚣张!”
芳嬷嬷哈腰宽慰道:“娘娘莫急,殿下醒来自会向您交代,太医说殿下只是急火攻心,无大碍的。”
皇后许久才坐下来,猛喝了几口凉茶降火气。
“唉,这孩子真的受委屈了。那个小畜生究竟要干什么,非去烬霄身边抢人,这摆明了跟咱们过不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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