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的宫女们小心翼翼的躲在墙角,看着太子和太子妃卧房的方向,聚在一起低声窃窃私语。
“已经半个时辰了,太子为什么一直站在房间门口不进去?”
“太子想进,但是进不去。”
“为什么进不去?门锁上了?那怎么不快点找人来修,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太子殿下被关在门外呀。”
“门没有锁,就算锁了,也是太子妃在里面锁上的,是太子妃不让太子殿下进去。”那名宫女左右看了看,小声说:“太子妃说要分房睡,太子不肯走。”
大家忍不住万分诧异,同时噤若寒蝉的闭了嘴。
她们没想到平日冰冷的太子殿下竟然还有如此厚脸皮的一面。
她们安静了一会儿,有几个宫女忍不住捂着帕子偷偷的笑了起来。
“这男人呀,无论身份有多尊贵,都是一个德性。”
“太子妃连太子都敢关之门外,可真是有勇气。”
“我刚刚看到太子都打喷嚏了,这小雨下了这么久也没停,也不知道太子妃什么时候能心软。”
“太子妃看在太子长的这么英俊的份儿上,就原谅他一次吧。”
……
她们忍不住说说笑笑,趁着太子妃和太子没注意,赶紧散了,不敢再偷看。
贺怀翎不知道自己刚才被宫女们围观了许久,还在自顾自的敲着门。
“……莺莺,当年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我知道你一直在寻找救命恩人之后,其实是想告诉你真相的,可是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我怕你怪罪我,会不理我,所以才一直犹豫不决,耽搁了这么久,莺莺,是我错了,你别生气了。”
贺怀翎说得口干舌燥,终于把整件事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可是屋里没有半点反应,听起来静悄悄的,如果不是他确定九莺莺就在里面的话,而且一直在听他说话,他就要以为屋里没人了。
他抿了一下干涩的唇,又敲了敲门,试探的道:“莺莺,你听见了吗?”
屋里依旧没有反应,他在原地焦急的走了两圈,清了清嗓子,可怜巴巴的道:“莺莺,我口渴了,你可以让我进去喝口水么?”
屋内安静了一会儿,九莺莺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带着怒气的道:“太子殿下,这里是东宫,是属于你的地盘,你别告诉我,你想讨杯水喝都没人给你,为什么一定要进我这屋里喝水?”
贺怀翎尴尬的低咳一声:“莺莺,我只想喝你屋里的水,别人给我的水一点都不好喝。”
“不给!”九莺莺毫不留情的拒绝。
贺怀翎一计不成又换了一计,装病道:“莺莺,我觉得头有些晕,可能是晒中暑了,你快让我进去躺一会儿。”
九莺莺没好气的用手里的话本敲了下桌子:“贺怀翎!现在是秋天,外面还下着雨,你怎么中暑?”
贺怀翎:“……”急糊涂了。
他想了想,又换了一种说法,继续施展苦肉计道:“莺莺,外面下着雨,秋寒入骨,我站在这里寒意入侵,感觉身凉体寒,你刚刚听到我打喷嚏了吗?再如此下去我恐怕会着凉,不如你让我进去暖和一下吧。”
“太子殿下身体强壮,等会让厨房给你煮碗姜汤,不会着凉的。”
九莺莺虽然这样说,但是过了一会儿,还是扔了件斗篷出去。
贺怀翎看九莺莺将门打开,眼睛一亮,趁机想要挤进去,九莺莺眼疾手快的把斗篷扔到他怀里,快速的关上了门。
砰——
贺怀翎的脸颊差点撞在门板上,房门已经再次紧闭,只留下一个仍旧在震颤的门板。
贺怀翎:“……”娘子这次真生气了,恐怕不好哄。
他默默的将斗篷披在身上,无声的叹息一声。
这次他穿上斗篷不冷也不热,实在不知道还能找到什么借口了。
不过九莺莺还心疼他就好,那么事情就还有回还的余地。
他又在原地走了两圈,沉思片刻,决定要速战速决,必须尽快进到门里面,那样才能当面跟九莺莺好好解释,免得时间拖得久了,九莺莺越想越气,把自己身体气坏了。
他想了想,决定把自己‘救命恩人’的身份拿出来用一用。
他手握成拳,抵在唇边,故作深沉的低咳一声:“莺莺,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的救命恩人现在想进门,你难道不开门吗?”
他可是清楚的记得九莺莺是如何崇拜和尊重她的救命恩人的,九莺莺那些吹嘘救命恩人的话,他还清清楚楚的记得,所以他断定‘救命恩人’这个身份对九莺莺是最有用的。
可他不知道,现在这四个字对九莺莺来说,无异于火上浇油,只会令她感到更加生气。
九莺莺闻言,面色沉了沉,声音更冷,笑了一声道:“我的救命恩人是太监,太子,你是太监吗?”
贺怀翎愣了一下:“……当然不是。”
“如果我的救命恩人不是太监,那么你当初听到我这么说的时候,为什么不反驳?”
贺怀翎那个时候哪敢反驳九莺莺,他生怕九莺莺察觉他的身份,只能老实闭嘴,就像现在一样,他明知道九莺莺故意嘲讽,也只能老实闭嘴,不能反驳半个字。
“你可真是忍辱负重。”九莺莺越想越气,没好气的道:“你如果想让我把你当做救命恩人一样对待,那就要让我喊你太监哥哥,反正以前我这么叫,你也没有反对。”
贺怀翎:“……”那还是算了吧,他还能在外面再站一会儿。
九莺莺见他不说话,气哼哼的道:“我要睡午觉了,你也找个地方休息吧,今天是别想回屋了。”
贺怀翎一想又要孤枕难眠,别什么都顾及不上了,不甘心的又敲了敲门:“莺莺,你让我进去吧。”
屋里静悄悄的没有反应。
“莺莺……莺莺?”贺怀翎试着叫了几声,里面彻底没有声音了。
九莺莺躺在美人榻上,手里拿着一本话本,她听着外面不断传来的敲门声,忍不住烦躁的翻了一个身,她怎么也没想到她的救命恩人竟然就是她的枕边人。
贺怀翎那个厚颜无耻的狗男人,看她每天派人去找救命恩人,竟然也不吭一声,一个字也都不肯告诉她。
最可恶的是以前她每次都在贺怀翎面前把她的救命恩人夸得天花乱坠,说的天上有地下无,结果她夸的人竟然就是贺怀翎?
她当着贺怀翎的面夸贺怀翎,难怪贺怀翎每次都自鸣得意,明明嘴角无法抑制的上扬,但面色看起来却一脸复杂。
她想起这些,忍不住把话本盖在脸上,羞恼的捶了捶墙,可恶!都怪贺怀翎。
她想了一会儿,白皙的脸颊忍不住又红了起来,贺怀翎的面容和她恩公的面容渐渐重合,逐渐融为一体。
她回忆着当初的点点滴滴,忍不住弯了弯唇。
她落水时,在水中看到的那个模模糊糊的人影逐渐变成了贺怀翎。
贺怀翎在水中的光晕里向她游来,牵住了她的手,将她带离水中。
贺怀翎背着她回到淑怡宫,他年少时的背没有现在宽广厚实,更为单薄,身上充满了独有的少年气。
她眼睛上蒙着布条,贺怀翎来看望她时,送的那些海棠花,朵朵馨香……关于救命恩人的每一桩、每一件,因为那个人变成了贺怀翎,好像都增添了浪漫的色彩。
原来那个时候,他们就已经有了深深的缘分。
原来她和贺怀翎早就相识。
原来她不开心的那段日子一直以来都是贺怀翎陪伴她度过的,无论是小时候母亲过世、眼睛暂时失明,还是前世她低沉痛苦的那段日子,都是贺怀翎不离不弃的陪着她,帮她重新站起来。
她想到这些事,如一道道暖流流入心间,既开心,又忍不住有些气愤。
救命恩人是她心里的英雄,是她崇拜的人,她本来想过,如果能够找到救命恩人,她一定要倾尽所能对救命恩人千般好、万般好,可如今换成贺怀翎,她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正想的入神,忽然发现外面的敲门声停了。
她微微有些诧异,忍不住放下手里的话本,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前,推开一条小缝朝外面看了看,屋外空空如也,贺怀翎果然已经不在外面了。
她忍不住心里有些疑惑,贺怀翎这次怎么这么快就放弃了?她正感觉有些诧异,就听到后面的窗边传来响动声。
她绕过屏风,走到后面的窗边,一眼便看到贺怀翎趴在窗框上正翻身往里跳。
她愣了一下,手忙脚乱的想要关上窗户,却已经来不及。
贺怀翎趁机跳了进来,在她冲过去之后,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然后勾唇一笑。
九莺莺使劲推了他几下,没好气的道:“贺怀翎!你堂堂一个太子爷竟然爬窗户,被其他人看到成何体统?”
东宫里的太监和宫女那么多,如果这件事被他们看到,传出去之后,大家还不知道要怎么笑话贺怀翎呢。
贺怀翎不以为意,抱着九莺莺一脸满足的道:“我光明正大追娘子,谁敢笑话我?”
九莺莺被贺怀翎抱了个满怀,气得说不出话,贺怀翎不在乎,她在乎!她夫君这么好,岂容别人在背后笑话他。
她眉头紧锁,抿着唇冷声说:“你出去。”
她现在看到贺怀翎就想起他骗她的事,再看他嬉皮笑脸的模样,气得又想要踩他了。
贺怀翎从身后拥着她不肯放手,厚着脸皮说:“莺莺,你忍心让我出去挨冻么,你看我在外面冻得脸都凉了。”
贺怀翎说着,用脸颊贴了贴九莺莺脸颊。
外面秋雨微凉,他故意在外面冻了一会儿才进来,现在脸颊触碰起来带着丝丝凉意。
九莺莺感觉着脸上冰冷的温度,张了张嘴,到底没舍得将人赶出去。
她虽然不舍得将人赶出去,但是嘴上依旧不饶人的道:“我没感觉出你的脸有多凉,倒是感觉出你的脸皮有多厚了。”
“……”贺怀翎又往她的脸颊上贴了贴,声音含笑的说:“那你再好好感觉一下,冰么?”
当然冰,像在冷泉里走过一遭似的,如果不是够冰,九莺莺早将他赶出去了。
九莺莺听他声音里不但没有懊恼,反而有丝丝笑意,简直被他的厚脸皮打败了。
九莺莺忍不住伸手去推他,无奈的道:“你先将我放开。”
“不放,夫君抱自己娘子是天经地义,我就喜欢抱着我娘子。”贺怀翎紧紧抱着她不放,脸颊在她发间亲昵的蹭了蹭,耳鬓厮磨。
只要能将娘子哄好,他脸皮多厚都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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