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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姬朝宗洗澡这事,还真是破天荒头回,就算两人再恩爱亲密的时候也不曾做过,从前男人倒是总着哄她洗个鸳鸯澡,可她脸皮薄,平日在床笫之间都不大配合他,又岂会同意他那样的放荡要求?
可如今——
看着手里托盘上放着洗漱用的毛巾和混了玫瑰精油的皂角,顾攸宁的脸还是有些通红,水已经由杜仲搬进去了,这会说是其他护卫了,就连杜仲也早就离开了。
这偌大的院就剩下他两个人。
顾攸宁又在外头磨蹭了会,终于还是咬牙,打帘进去了。
有么好羞的,又,又不是没过?
走进去的时候,姬朝宗还坐在软榻上,手里握着棋,刚才她和他说话的时候,他懒得同她说话就让杜仲把围棋给他找了出来,也不让她碰,就自己个人下着。
顾攸宁倒也不介意,他不肯她碰,她就围观好了,越瞧,她的心里就越惊讶,姬朝宗虽瞧不,下得却十分有序,刚刚她出去的时候,白已经有要赢的迹象了。
她自己是不太会下棋的。
小时候静不下心,跟祖父学画画学写字已经耗费了她有的耐心,要再把自己拘在屋里学下棋,她真得疯。
后来和姬朝宗在起,两人倒是也下过,她还赢了好几回。
本为姬朝宗肯定棋艺也不佳,如今才知道那会恐怕是男人故意让着她,按照姬朝宗现在的下法,她怕是连三个回合都抗不过去。
“下得怎么样了?”
顾攸宁端着手里的东西提步过去,笑盈盈地问他,心里估量着白应该已经赢了,可走过去瞧竟发现白不仅没有赢,反而黑起来了,两方正呈势均力敌的模样,谁也没有赢,谁也没有输。
有些纳罕地看着棋局,不白为么会呈现这样的局势。
姬朝宗早在她进来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他下棋原本是为了定心,哪到越下越心烦意乱,他是把自己当做了白,把顾攸宁当做了黑,每每赢黑,掌控黑的时候,又有另个声音扰乱他的思绪,最后呈现出这幅模样,他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手里仍握着枚棋,指腹不住摩挲着光滑的表面,手肘撑在曲起的膝盖上。
脸上的表情又阴沉又烦躁。
顾攸宁也察觉出了他的情绪,虽不清楚是何缘故,但着冬日天寒,怕净室里的水要凉,她轻咳声,勉强压着羞意和人开口,“那个……”
许是听出她话语中的不自在,姬朝宗倒是终于回过些神。
他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
自打知道自己对她无可奈何后,顾攸宁几乎算得上是掐住了他的命脉,就差被她牵着他的鼻走了,哪有这样不自在的时候?似乎,还有些害羞?不清楚她是怎么了,他也没问,是竖着耳朵等着她的后话。
顾攸宁还在害羞。
即使知道眼前男人瞧不,但还是垂着眼眸,很轻地说,“那个,洗澡水已经抬进来了,我,我扶你进去洗漱吧。”说话的时候,眼睫颤颤的,脸也红得厉害。
总算是把话说全了,她也不敢去看姬朝宗,抬手去扶他。
姬朝宗也像是被她的话愣住了,这会竟忘记了反抗,表情讷讷地任她牵着往净室走,直到净室中的热气迎面扑来,他察觉到顾攸宁的手已经放在他的腰间在解他的腰带了,这才回过神,手覆在顾攸宁的手背上,因为热气弥漫,他脸上的表情有些看不清,能听到他微微僵硬的声音,“……出去。”
语调隐忍克制,语气却不容置喙。
顾攸宁的手被人握着,自无法继续先前的作,她抬头,昏暗的净室中能瞧他幽深的眼眸,看不出里头的情绪,“可是……”
她还在犹豫。
“出去!”姬朝宗松开手,转过身,双手撑在木桶边缘低着头又冷着嗓音重复声。
两人如今这个关系,他若不同意,顾攸宁自不好硬来,而且男人又向要面,恐怕是不愿让她觉得他看不后的窘迫和失态,可到底还是担心他,犹豫了下,她还是去牵姬朝宗的手,察觉到他挣扎也未松开,紧紧握着,柔着嗓音和他说,“我和你说下东西放在哪就出去。”
男人挣扎的作停了下来。
虽脸色还是不好看,但也没再甩开她。
顾攸宁心下软,继续牵着他的手引导着他去认身边的东西,“皂荚和帕在这,这里是精油,衣服我放在这……还有热水,你要是觉得不够就再加点,就在这。”
说完这些,她也没松开他的手,熠熠辉的眸望着他,又添了最后句,“我就在外头等你,你若有事就喊我,好不好?”
她的声音像是裹了三四月里最温暖的阳光和春风,那是四季最柔软的时候,姬朝宗眼睫微颤,脸上那张冷漠的面具也像是被人用刀撕碎了个角,似乎再撕碎得大些,他有掩藏起来的情意和情绪就得重天日,再无遮藏,心里也仿佛掀起了场风暴,咚咚咚,呼呼呼,阵阵拍打着胸腔。
似是怕人窥自己的情绪。
姬朝宗有些慌乱,甚至是有些失态的收回了自己的手,转过身,背对着她,没有说话。
顾攸宁看着空荡荡的手,心里不禁又有些失落,她握起手,把属于他的温度都藏于自己掌心之中,似乎这样就可保存得更久些。
“那我先出去了。”她开口。
男人没有回应的意思,怕水凉了也没再耽搁,转身出去了。
姬朝宗是听到脚步声远了才终于松了口气,他撑在木桶上的手还在发颤,似是到么,他脸色变,立刻握成拳头,把先前被人触碰过的手指紧紧地藏于掌心之中,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松开又舍不得,脸上的表情也像是在互相对抗争执般,犹如先前那盘棋局。
不知过了多久,这温热的净室中才响起声近似呢喃的无奈叹息。
*
顾攸宁怕姬朝宗出事也没走远,就搬了个小杌坐在净室外面,她双手托着下巴支撑在膝盖上,脑里空荡荡的,似是在么,又似是么都没。
今夜无风。
屋里屋外都很安静。
能听里头的水声,知道男人已经在洗漱了,她心下稍稍松了口气。这样安静的时候,有的声音都会放大,到男人现在的模样……顾攸宁的脸下就红了,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脸烫得像是身边放了个暖炉,烧得她心跳加速。
她起身在屋里踱着步,用脚步声去压过净室中传来的水声,这样走了几圈,脸上的温热终于慢慢褪去,心里的那些悸也慢慢变得平静下来。
“喵。”
就在这个时候,屋里突响起声很轻的猫叫。
知道这声音是谁发出的,顾攸宁立刻转过脸循声看去,果瞧抹熟悉的身影,它踩着不紧不慢的步,彷如帝王巡视民般从外头走来。
似是闻了熟悉的气味,它的脚步顿,圆滚滚的眼睛往顾攸宁这边看来。
看到她的时候,它的目光还是带着些疑惑的,就像前夜两人初时流露出来的表情,但或许是因为前夜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这熟悉的味道,它在犹豫了瞬后还是朝她走了过去,围在她的脚边轻轻嗅着,后仰起头,试探性地轻轻叫了她声。
“喵。”
听到这与先前不同,带着些亲昵的喊声,顾攸宁的眼睛下就湿润了。
她轻轻抽了抽鼻,蹲下身抬手去抚它的头。
不似前夜它的警惕和闪躲,今天福福是轻轻缩了下脖,后就任由那柔软的手心覆在它的头顶,察觉到熟悉的触感后就连脖都不缩了,反而还摊在地上露出柔软的肚皮要她抚摸。
把最柔软的面露给她看。
顾攸宁看着它这熟悉的作和脸上的依赖和亲昵,眼眶下红得越发厉害了。
……
姬朝宗洗漱完出来的时候,顾攸宁和福福已经重归于好了。
听到人猫的欢闹声,姬朝宗的脚步顿,半晌循着声音来源处看过去,心里低斥句“蠢货”,果是个小畜,被人哄下就忘记被人抛弃的痛苦了,可纱灯透出来的暖色光芒显照出他脸上那抹不同于前的柔和,就连那双淡漠的凤眸也藏着些温暖笑意。
顾攸宁转头的时候,瞧立在帘边的姬朝宗。
没到他居自己出来了,也顾不得再和福福玩耍,她抬手揉了揉福福的头就立刻起身朝人走去,“你怎么个人出来了?”又看了眼他的模样,并无大碍,抬手去扶他。
姬朝宗早在她过来的时候就又恢复成平日冷漠的样,倒是没甩开她,任由她牵着自己往拔步床走。
福福却不满受冷落,走到两人脚边喵喵叫着,还去抓顾攸宁的裙,似乎是让她继续陪它玩,顾攸宁看着它这幅模样,笑着哄道:“乖,我过会再陪你玩。”
也不知是不是听懂了,福福果不再闹了,是乖乖地蹲在边等她忙好。
还颇为乖巧地“喵”了声,似是在回应她的话。
可姬朝宗听着他“主仆情深”却骤阴沉了张脸。
从前在澄园的时候也是这样,这小畜仗着得她疼爱,日日在他面前作威作福,还总在两人亲密的时候出现,她又是个脸皮薄的,自打那次两人恩爱的时候被它瞧,她就再不肯在它面前和他亲热。
偏他又拿她没法,每每这个时候能自己去解决。
没到如今居又卷土重来。
察觉到女人把他扶到床上后就要离开,当她是又要抛下她和那小畜去玩了,他也不知怎得,顾不得还在同她气,当即拉住她的袖,阴郁着脸沉着嗓问她,“去哪?”
顾攸宁似乎有些诧异他居会主和她说话,短暂地惊讶后,她笑着和人说道:“我去净室收拾下。”
原来不是去陪它……
自知失态,姬朝宗立刻收回了自己的手,收紧手指过头,不愿让她瞧此时脸上的异色,可到净室里那件换下的衣裳正是当初她给他做的那件,怕人瞧,他立刻又变了脸,不等脚步声响起转过头,因为紧张而紧攥起来的手指藏于锦被中,偏语气还是先前那副模样,倨傲发话,“过来给我念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