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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
徐氏和顾昭围在顾婉身边。
眼见那名女大夫起身,徐氏立刻迎了过去,急问道:“大夫,怎么样?”
那女大夫姓孙,在京城这带颇名气,平日便一直替那些贵人小姐们诊治,顾家这边也是常来的,眼见屋子里就徐氏母女也就没瞒她们,压着嗓音说:“大小姐身上都是些皮外伤,休息一阵子也就好了,只是……”她一顿,后头的话就又轻了一些,“大小姐经此一事,只怕留心病,夫人平日还得照看一些,切莫让人单独相处,免得她想不开。”
徐氏一听这话就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顾婉哭出声,“这造得都是什么孽啊!”
屋子里徘徊着徐氏的哭声,孙大夫宽慰几句见成效不大也只能摇了摇头,提着药箱准备回去。
顾昭见她动身,忙:“孙大夫,送你出去。”
自打家里出了这些事,她的性子变得沉稳了许多,那孙大夫从前便常来顾家,知道顾家四姐妹,这位四小姐的脾气最为火爆,此时自是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不过也没多说只朝人点了点头。
两人出去的时候,顾昭便又递给她一袋银子,孙大夫诧异,“四小姐,这是?”
顾昭低声说:“家大姐这个情况,希望孙大夫能够保守秘密。”
孙大夫了然,却没收她的银子,只道:“四小姐放心,替患者保守秘密,这是身为大夫必备的素养,不过……”想到来时外头传得沸沸扬扬,她又轻轻叹了口气,“今日大小姐被人扔在门外,来往的人都瞧见了,如今城里已传得沸沸扬扬,便是要瞒,只怕也瞒不住。”
说完见顾昭脸色微变,她也没有说,朝人说了句“告辞”便由丫鬟领着离开了。
日头空。
顾昭站在这白日之下却不觉得炎热,她垂眸看着手里的这袋银子良久才提步往里头走,如今屋内伺候的丫鬟都是些生面孔,自打上回顾攸宁揭露那事之后,这屋子里原本的丫鬟不是被打死就是被发卖。
越往里,那哭声便越发响亮。
顾昭的心里些沉闷,那是一种好似被人掐住脖子的窒息和无力感,这段时日,她变得沉稳了不少,也沉默了不少,把手里的银子收好,她打了帘子进去。
徐氏坐在床前的圆墩上,一边掉着眼泪,一边替顾婉擦着脸。
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的事,这个从前美艳端庄的妇人也好似呈现出几分老态,顾昭远远瞧着竟还从她那堆乌发里寻见几根银丝,在那日头的照射下些反光,她心里难受,刚想出声宽慰人几句,便听她哑着嗓音说:“妙仪你放心,阿娘一会替你报仇的。”
那声音狠厉刺骨,着藏不住的阴鸷。
顾昭一听这话,心下就猛地一跳,也顾不得安慰,忙快步过去问道:“母亲,您要做么?”
徐氏没理她,只是沉默地替顾婉擦拭着脸和手,等细细擦干净才咬着牙说道:“不信这事和那小贱人没关系!她敢这样害妙仪,怎么能放过她!”
“母亲!”
顾昭蹙眉,又觉自己声音太大恐吵着顾婉,忙又压低一些和人说:“现在事情还没结论,也许不是顾攸宁做的呢?而且……”她轻轻咬了下红唇,目光朝床上的顾婉看一眼,又:“这事原本就是大姐不对,如果不是大姐屡次对顾攸宁动手,又怎么会……”
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重重的一巴掌。
徐氏的力气不大,至少顾昭只是被人打偏了一下头,并未摔倒,可心中的震惊却仿佛惊涛骇浪一般,身子僵在原地,头还保持着侧偏的动作,不知道过了久,她才眨了眨眼,逐渐把涣散的思绪收回。
似不敢置信,又像是太过吃惊,她过了好一会才重新把被打偏的头放正,去看床边已经站起身的徐氏。
她虽然从小淘气,一直被母亲训斥,但从前,母亲也从未对她动过手。
这是她第一回动手打她。
徐氏却像是没看到她的震惊一般,又或是顾婉的事早就让她失去了原本的理智,这会她喘着粗气,接连几日没歇息好而显得苍白的脸色让她整个人跟鬼似的,她的胸口还在不住起伏,呼吸也在不住吞吐,好一会她才缓过气来骂:“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么!”
“躺在床上的是你姐姐,你亲姐姐!”
“她现在被人糟蹋了,你不帮她也就算了,居然还说出这样的话!”
这声音太响,外头丫鬟、婆子都听见了动静,可谁也不敢进来,最后还是端着药过来的翠荷察觉到不对劲,匆匆打了帘子进来,看到屋子里这番阵仗,她惊呼一声,忙把手里的汤药放到桌子上,伸手去扶顾昭,又问母女俩,“这是怎么了?”
谁也没有理她。
顾昭两片红唇微微颤抖,她张口似是想说么,最后却还是闭紧嘴巴么都没说,转身往外跑去。
“四小姐……”
翠荷喊了一声见人没反应,忙出去嘱咐丫鬟看紧些,别再让人出事了。而后又重新打了帘子回到屋里,看着脸色仍不好的徐氏,也不敢在这会同人说话,只能叹了口气,立在一旁照顾着。
跑出院子的顾昭正好看到告假回来的顾修文。
顾修文是上完早朝去翰林院的时候才得到家中小厮的话,知道顾婉回来了,他也顾不得处理那些公务,同人告了假就急急回来了,远远瞧见跑过来的顾昭,他忙喊了一声,“阿昭。”
原本是想问问顾婉的情况怎么样,离得近了,瞧见她红肿的半边脸。
他即就皱了眉,握着她的胳膊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顾昭却紧抿着红唇,低着头不说话。
顾修文便把目光投向她身后的丫鬟,那丫鬟自然不敢欺瞒他,忙低头答:“是,是夫人动的手。”
虽未说全,但顾修文大约也能猜到一些来龙去脉了,他抿了抿唇,沉默一会和顾昭说:“你先回去歇息。”又嘱咐丫鬟,“好好看着四小姐。”
等丫鬟应声扶着顾昭离开,顾修文在原地停了半晌才提步往顾婉的屋子走去。
还没掀起帘子就听到里头传来徐氏的声音,“哪里打错了,妙仪是她亲姐姐,她不帮着自己的姐姐,居然帮着一个外人!不是那个小贱人勾引姬朝宗,妙仪怎么可能会对她动手。”
“那您也不该动手打四小姐。”翠荷叹道,“这阵子四小姐每日出门找大小姐,夜里都没怎么睡好,您……今日这样做实在是太寒四小姐的心了。”
徐氏似是沉默了一会才说,“阿昭那边先不管,你回头去打听下那个小贱人住在哪,这事,绝不能这样算了!”
站在外头的顾修文听着这番话,双眉紧拧,他是真的没想到母亲如今居然已经疯魔成这样,不仅动手打阿昭,还把罪责全都推到了阿宁那边,他呼吸渐沉,也没在外头久站,直接打了帘子进去。
“谁!”
翠荷一听到声音就回过身,待看到进来的顾修文,忙又朝人请了安,“二少爷。”
徐氏看到顾修文回来,倒像是有了主心骨,忙起身朝人走去,握着他的胳膊哭道:“景恒,你总算回来了,你妹妹她,她……”
顾修文来时就已经从小厮口中知道了,这会朝躺在床上的顾婉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安抚徐氏,“人回来就好。”
徐氏一听这话却越发难受,红着眼眶咬着牙,厉声道:“这事不能这样算了!”
见她又旧事重提,顾修文微微拧了眉,他没有直接反驳徐氏,而是同她说起其余两件事,“今日早朝,陛下已经下旨罢免了元达的官职,明日,他就要被流放汉水。”
“么?”
徐氏一惊,“怎么会这样?你舅舅已经不是着人来京城打点了吗?为什么,为什么还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顾修文垂眸看着她,又说起另一事,“还一件事,正好事关舅舅一家,人检举大表哥早年经商的时候,手下曾失手打死过几个农户,现在那些农户的家人已经联名状告衙门。”
“还舅舅,他也被人检举贪污,陛下已经派人去江苏查探了。”
“如果确认无误,只怕舅舅的官职,还徐家的那些生意都要保不住了。”
接连一番话让徐氏惊得连话都说不出了,她这阵子没歇息好,本就些心悸,此时猛地听到这一桩又一桩事更是连心跳都停下了,整个人双目失神、脸色苍白,就连呼吸也好似凝滞了一般。
“母亲?”
顾修文扶着她的胳膊坐到椅子上,见她既不说话也没反应,心下担忧,忙去吩咐翠荷,“快去请大夫。”
翠荷也被徐氏这幅样子吓了一跳,惊愕过后忙点了头。
等她出去后,徐氏粗喘一口气,就像是重新活过来似的,她紧紧抓着顾修文的胳膊,哑着嗓音问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突然会这样?”
她不明白,以前好端端的,一点事都没。
为什么短短一个月竟然发生了这么事,先是元达,是妙仪,现在居然连哥哥也出事了……她整个人好似置身于冰窖之中,外头烈阳晴日,而她却浑身冰寒,止不住颤抖。
顾修文敛眸,他心中已猜到是什么缘故,只是不忍和母亲说起。
可想起先前她那副疯魔样子,担心她再闹出什么事,最终还是低声说:“只知道这些事情的背后都有一个人的身影。”
徐氏双目通红,抓着他的胳膊,咬牙,“谁?”
好似只要他说出那个名字,她就咬断那人的脖子,直到顾修文看着她沉默地吐出三个字——
“姬朝宗。”
她却像是愣住了一般,眼前突然出现许多片段,姬朝宗,顾攸宁,还顾廷抚对她的嘱咐……她想起那日顾廷抚和她说“怎么不可能?”
是啊,
怎么不可能?
如今细细想来,所一切坏事的来源都是因为那日姬朝宗的登门。
“母亲,”
顾修文蹲在她的身旁,握着她的手,轻声劝诫,“咱们斗不过的,是再闹下去,只怕不仅是徐家,就连们家也得出事。”
若是别人,徐氏便是咬牙也得一拼,可姬朝宗……她抓着顾修文的胳膊像是在颤抖,就连声音也打着颤,“那妙仪呢,难道就让她这样吃亏不管吗?”
“姬朝宗他,他怎么能这样做!”她突然红了眼眶,声音凄厉地仿佛啼血的杜鹃,“元达就算了,可妙仪她,她是真的喜欢他的啊,他怎么能这样待她!”
顾修文沉默地没说话。
那个男人岂会为旁人的青睐而另眼相待?妙仪她,错就错在不该去攀折原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早在金台寺的时候,她就做错了。
*
顾攸宁知道这事的时候,刚从惟芳斋出来。
她今日来找杜掌柜,一来是送画,二来却是想托人帮她弄个路引。
虽然宁阳那边泰叔帮忙调查,但她远在京城,一来一回消息还是知道的太慢,想着如今小满的身体也没跟以前似的总是犯病了,又谭大夫照料,她就想让李嬷嬷和半夏留在这边照顾,自己去宁阳那边看看。
这事,
她谁都没说。
杜掌柜倒是问了一句,她也只是隐晦提了一句想去宁阳找哥哥。
能感觉到她说到这的时候,杜掌柜些惊讶,知道他在想什么,虽然当年没找到哥哥的尸首,但这么年过去了,若是活着肯定早就回来了,不过好在杜掌柜虽然吃惊却也没有问,只说会尽量帮忙。
这会她谢过人便自行出了门。
想着去不远处的书斋给小满再买些纸,刚买完出来就听到外头有人议论着,“哎,你们听说了没,那位顾家大小姐是被秋影山的山贼掳了,今早被送回来的时候就剩一口气了,衣衫褴褛的,一看就是被人糟蹋过了。”
“还别说,那些山贼也真是胆大,朝廷命官的女儿也是说掳就掳。”
“那有么法子?那些山贼依山而居,那地方山脉险峻又易守难攻,朝廷也拿他们没法子啊。”
……
那些人一会说顾婉,一会又说山贼,但也足够让顾攸宁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自打那日从澄园回来后,她就没出过门,徐元达的事还是半夏出门采买回来的时候和她说的。
没想到如今顾婉也出事了。
这两人接连出事自然不可能是意外,想到那日那人说的话,顾攸宁心下一动,会是……他做的吗?
不远处传来半夏的声音,“姑娘!”
顾攸宁敛了思绪,循声看去,便见她提着菜篮子朝她走来,看着她眉开眼笑又提了满满一篮子菜,她也跟着笑了,“怎么这么高兴?”
“您还不知道吗?”
半夏压着嗓音说起顾婉的事,说完之后撇了撇嘴,“真是恶人恶报,活该!”
顾攸宁虽然不至于去看顾婉的笑话,但也不会对她生出一丝抱歉或者可怜的想法,初她没选择报官,一来是为了偿还顾修文年对她的救命之恩,二来也是不想坏了顾家的名声。
果轮回。
如今她有此结果,也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
“走吧。”她开口。
“哎,”半夏笑着应了一声,从她手里接过纸,扶着人上了马车。
……
都察院。
桌子上摊着不少卷宗,这阵子姬朝宗吃睡都在这,偶尔回趟家也只是换身衣裳便又回来,这日他看完最后一个卷宗,低头捏了捏疲倦的眉眼,而后起身往外走去。
院子里的人看到他出来都有些吃惊,请安之后忙问,“大人出门吗?”
“嗯。”
许是熬了几个夜,姬朝宗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哑,他也没有说,出门之后上了马车就吩咐杜仲,“去大理寺。”
大理寺和都察院的距离并不算远,一刻钟后,马车停在了大理寺门口,看到他过来,大理寺的人只当是出现么大案子,心里一边猜测近来京城发生了么大案子,一边朝人请安,“京景明呢?”
得了回复,他也没让人领路,自顾自过去。
京景明一身紫色官服,头戴乌纱,端坐在椅子上看着卷宗,听到脚步声,他才掀起眼帘看了一眼,瞧见是姬朝宗也不意外,只笑:“听说你阵子除了上朝便是待在都察院整理卷宗?”
他边说边放下手里的东西,替人倒了一盏茶,“么案子值得你这般劳心劳力?”
姬朝宗没有同人多废话,直言:“三年前顾廷轩的案子,那少了一份重的文件,应该在大理寺,你替我找找。”
京景明正把手中茶盏往人那边推去,闻言,手上的动作却停了下来,他抬头,不似平日云淡风轻、闲适自如的模样,此刻的他双眉微拧,薄唇也轻轻抿了起来。
“徐元达,顾家大小姐,江苏徐家……”
他说得很慢,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更是一直盯着姬朝宗,“如今居然还扯出了顾廷轩的案子,姬朝宗,是我听错了,还是你疯了?”
姬朝宗岂会不知如今的自己和从前恍若两样?以前他是绝对不会理会这些事,于他而言,这上的清白公道根本不值一提,只要不涉及他的底线,旁人的事与他何干?他办公的地方悬挂着一块“正大光明”的牌子,可他自己事却从来不走明路,这天下就是一个漩涡,置身其中的人哪有真的干净的?
顾廷轩的案子疑点,他很久以前就感觉到了。
如果不是因为顾攸宁,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去触碰,可如今既然触碰了,那他便没法坐视不理……为了她,也为了自己心中尚且存的一丝良知。
“你就当疯了吧。”
窗外鸟越树枝,发出清脆的鸣叫,而屋中姬朝宗声音喑哑,神色淡淡,眉眼却格外坚。
“你……”
京景明被他气得不,连茶都不给人喝了,直接端过来自己喝了一大口,一点都不复从前慢条斯理的模样,张口就是一句,“没有!”
姬朝宗挑眉,“那我可自己去找了。”
左右他从前也不是没干过这样的事。
大理寺和都察院各司其职,从不干涉对方,又为这些机构都有自己的隐秘,不好让别人知道,所以这些地方都会所规,但凡机密文件只有本机构的人才资格查看,其余官员外借都得经过繁复的递请说明。
可这些条律对于姬朝宗而言就是摆设。
他一向随心所欲,初大理寺正好有个少卿同他嫌隙,办案的时候便处处阻碍他,那人估计本来还想着等姬朝宗向他低头说软话,没想到第二日姬朝宗直接登门去了案处,拿了文件就走。
那名少卿气得不,日就告到了陛下面前,没想到姬朝宗一点事都没,反而那位少卿被斥责了一顿。
说他阻碍公务,不堪此职。
这事之后便也没有人敢跟姬朝宗对着干了。
所以此刻他说这番话,自然不是开玩笑,京景明哪想到他居然如此无赖,茶也顾不上喝了,见他转身离开,忙喊人,“姬朝宗!”
男人脚下步子一丝停顿都没。
京景明磨了磨牙,最终还是败下阵,“你给站住!”见人总算肯停下步子,转身侧头,神情却还是那派倨傲到不可一的样子,京景明伸手揉了揉疲倦的眉眼,叹道:“那些卷宗都尘封久了,你好歹给时间找下。”
姬朝宗倒也不急在这一时片刻,闻言点了点头,“谢了。”
刚离开还未动身,又听身后男人问道:“你为她做了这么,值得吗?”
步子一顿,姬朝宗负手站于门前,外头晴朗气清,绿木葱郁,而他仰头看着头顶那片天空,须臾才:“从来不想值不值,做这些也不是为了让她对我感恩戴德。”
京景明还说,男人却已经踏步离去。
他看着他的身影,沉默良久,最终还是摇头拿了钥匙往一处走去。
……
临近八月。
这天倒是越发变化端起来。
早间还晴朗气清,阳光万里,到了傍晚突然又下起了雨,半夏刚收完衣服进来,正好淋了些雨,这会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抱怨道:“亏得收得及时,不然这衣裳就白洗了。”
顾攸宁正坐在廊下打着络子,闻言,笑看她一眼,“快进去换身衣裳,别感冒了。”
半夏应声,又劝人,“您也别在外头坐着了,这雨下得那么大,回头别溅到您的身上。”见人点头,便抱着衣裳进去了。
她刚进去不久,外头的门就被人敲响了。
顾攸宁搬到这并未和任何人提起,左邻右舍倒是有过往来,想着许是隔壁的小孩又来找小满玩了,她放下手里的络子便撑着把伞出去了,刚刚打开门栓,同外头的人说话,却看到一个红色的身影。
那人一身红色祥云朝服,手里抱着一顶乌纱帽,宽肩窄腰,身高腿长,即使只是一个背影,她也能立刻认出他的身份。
呼吸突然就屏住了,握着伞的手也咻然收紧。
许是察觉到她出来,男人转身回头,垂眸看她,看着她因为吃惊而睁得很圆的眼眸,姬朝宗沉默一瞬后开口,“顾攸宁,不是善人。”
未听到她出声,他也不在意,自顾自说:“今日来就是和你说,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所以——”
他突然俯身低头,长指抬起她的下巴,太过相近的距离让两人的呼吸都缠绕在一起,“你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