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小闲?”小莲恍然大悟道,“难怪呢,是那几具尸体引着你们来到大萧庄的吧?”
卢小闲笑而不语。
小莲低头自语道:“看来是我大意了。”
尔后又抬头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我要杀萧天山?”
卢小闲淡然道:“昨日我让萧公子对沈星鸿旁敲侧击,果然,很快你便坐不住了,要对萧公子痛下杀手。”
说着,卢小闲示意海叔拿出那盆竹莲。
昨日假冒青潇的小莲在啼哭中送过来的那盆西域竹莲,卢小闲心知此花有异,在小莲离开之后他研究了很久,终于想通此花的奥秘,也明白了萧靖允的死因。
“这竹莲虽是西域异种,但经过独特培植,变成了释放毒气的毒花,可令人在晚间关闭门窗入睡后被毒气侵扰,安眠不醒,无药可解。”
卢小闲对萧天山点点头,萧天山令祥安拿出一只大木箱,将竹莲放进去,又放入一只装有鲜活小兔的笼子,最后关上箱子,不过一炷香时间,打开箱子,见到的便是一只死兔。
灵堂之上,萧天山脸上浮起一丝复杂之色,忽然说道:“也许父亲早就知道他会死,因为这种毒因窒息而会产生片刻的痛苦,但父亲没有。或许,他是甘愿的,只有这样他内心对梅前辈的亏欠才能得到平息。”
说到这里,萧天山看向小莲:“你是梅寒雪的女儿,与潇儿同日所生,稍长时刻,论排行,你才是我们的三妹,同父异母的妹妹萧青莲。”
“你怎知我是……不,我不叫萧青莲,我是梅小莲,我不是你们的妹妹,我不是……”萧青莲被萧翰齐逼迫,跪拜在父亲灵前,听了萧天山的话神情激动,极力摇头否认自己的身份。
“莲儿,难道你母亲没告诉过你,在二十年前,她与我们的父亲相爱的故事吗?”
原来当年,萧靖允遇到梅寒雪,二人相爱,后来梅寒雪怀有身孕,为此梅寒雪退隐江湖,准备与萧靖允长相厮守。但是当萧靖允回家准备和娘子摊牌,要迎娶梅寒雪进门时,却发现家中娘子亦有了身孕。娘子无法接受自己外面有女人的事实,嫉恨寻死,令萧清允不敢再提此事,便没有再回去找梅寒雪……
“莲儿,你母亲可安好?”萧天山叹了口气,强作镇定地问道。
本来他还想问,为何沉寂了十八年梅寒雪还是要来寻仇。
十八年前那场生死搏命的惨烈情景,至今犹历历在目,他的双手紧紧按在麻木的双腿上,仿佛那撕心裂肺的痛苦又再度袭来。
十八年前在潇儿满月的那天夜里,年幼的翰齐贪玩,被前来寻仇的梅寒雪乔装拐走。
年方十岁的萧天山发现,一路跟踪到城外一间破庙里,对机关消息初学皮毛的他利用声东击西的计谋,引梅寒雪落入他临时搭制的陷阱,但他也被梅寒雪的胭脂扣击中了双腿,是年仅七岁的翰齐一路背着他、拖着他连滚带爬地逃命,留下一路延伸的血印,触目惊心的惨状惊动了前来寻找他们的人,这才救回了两条命。而他的双腿却永远失去了知觉,只能靠着轮椅行走,后来父亲一怒之下也彻底与梅寒雪断绝了来往,包括这个本该姓萧的女儿。
没想到,梅寒雪死前却将这份仇恨转到了女儿身上。
萧天山道:“莲儿,虽然父亲生前有负你母女,但你已杀了他,却仍不收手,连哥哥和妹妹也不放过,实在过分。但我不想杀你,我想父亲在天之灵也不想看到我们兄妹相残。你就住在这里吧,大哥择日令你认祖归宗。”
萧青莲却狂笑起来,手指着萧天山歇斯底里地叫道:“我不要你们好心,这十八年来你们怎么不来好心?我母女吃尽苦头全拜你萧家所赐。你认我,我还不认你们呢!”萧青莲怒吼着,仿佛要将胸臆间所有的悲愤发泄。
卢小闲向萧青莲问道:“你与牡丹杀手是什么关系?那些药丸是从哪里来的?”
萧青莲看了卢小闲一眼,脸上露出了怪异的笑容。
“不好!”江雨樵忽然冲向萧青莲,但已经晚了,她奋身而起,一头撞在萧靖允灵前的香炉上,江雨樵拦截不及,顷刻间只见萧青莲额头上血如泉涌,她满目狰狞,带着残酷冰冷的笑意,慢慢合上眼睛。
……
萧家祖坟,萧靖允墓旁,梅寒雪与萧青莲母女的新坟紧伴在侧,刚刚完成的祭祀是萧天山代父亲了结的一桩心愿。
“希望二娘和莲儿不要再怨恨父亲,怨恨我们萧家了。”萧天山说完又看向父亲墓的另一侧,叹道,“数年云烟渺渺,母亲也该放下了。”
萧翰齐也跟着一声叹息:“当年若不是父亲蓄意隐瞒,激起了母亲盛怒抵抗,二娘也不会进不了萧家门。如果当年二娘不怨恨寻仇,父亲不会与她断绝关系,大哥的腿也不会……哎,总之,风流误事、误人、误己……”
萧天山却正色道:“你既已醒悟风流误事,那是否该有些担当了?父亲已死,家中不可一日无主,你也该担起这个责任了!”
萧翰齐忽然一脸严肃地道:“大哥,其实我并不喜欢成天泡在脂粉堆里,不但浪费光阴,还要被人骂作不务正业,但如果大哥要逼我当家主!我宁愿泡在脂粉堆里继续不务正业。”
不等萧天山开口,萧翰齐一边跑远一边大声道,“是要我替大哥跑腿,还是让我继续不务正业,大哥就看着办吧。”
萧青潇也道:“是啊,大哥,你们也老大不小了,你不肯娶妻,还逼得二哥成天宿在那不三不四的地方,坏了名声也没人敢嫁。你们这样做,爹娘在天之灵都会不高兴的。”
萧天山看着二弟跑远的身影,伤脑筋地拧着眉头,叹了口气,转头问道:“卢大人,不知你有何打算?”
卢小闲苦笑道:“你的事完了,可我还没有头绪呢!看来还是要去那地方一趟了。”
“什么地方?”
卢小闲没有回答,只是笑着拱手道:“告辞了!”
……
“姑爷,右羽林军中郎将陈玄礼求见!”
“陈玄礼?”卢小闲疑惑地望着海叔,“有什么事吗?”
海叔摇头道:“他没有说,但看起来挺急的!”
卢小闲点点头道:“让他进来吧!”
陈玄礼并未着戎装,而是穿着便服,他向卢小闲施礼道:“未将见过卢大人!”
“陈将军莫要客气,请坐!”
“谢过大人!”
“不知陈将军今日造访……”卢小闲试探着问道。
陈玄礼突然跪倒在地,悲声道:“求卢大人救救老葛吧!”
卢小闲一见大惊,赶忙去扶陈玄礼:“陈将军快快请起,有什么事起来说!”
“若大人不答应,未将就跪死在这里!”
卢小闲苦笑道:“陈将军,你总得让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吧!”
“新上任的右羽林将军刘翼,诬陷葛玄礼贪污军饷,将老葛羁押,后日就要对他执行军法。”
卢小闲皱眉道:“判了斩刑吗?”
“没有,判了老葛一百军棍!”
“这个刘翼是什么来头?”
“他是兵部尚书刘震南的亲信。
卢小闲点点头道:“看来是有人授意,让这个刘翼杀了葛福顺给冯永报仇。哼哼,一百军棍,杀人还不用偿命,真是好算计!”
“大人,老葛是个响当当的汉子,他绝不会贪污军饷的。”
卢小闲打断了陈玄礼:“欲加其罪,何患无词,此事因我而起,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交待的,葛福顺我救定了。”
“多谢大人,若大人能救出老葛,我陈玄礼今后必会报答大人的大恩。”
……
“刘尚书,一事不烦二主,这葛福顺你还得放他一马!”卢小闲施施然道。
刘震南见卢小闲登门直接撂下这么一句话,顿觉头疼不已。
卢小闲他得罪不起,可韦皇后那里也不是好伺候的主。
卢小闲见刘震南一脸的为难,笑了笑:“我不会让你难做的,拿着这个向皇后娘娘交差,保管你没事!”
见卢小闲丢过来一物,刘震南赶紧接了过来,仔细一看原来是一面金牌,上面写着“如朕亲临”。
“这是陛下赐予我的金牌,你告诉韦皇后,就说我用这面金牌强行接走了葛福顺!”
刘震南权衡了好一会,向卢小闲拱手道:“谨遵卢大人吩咐!”
……
“冷大哥,葛福顺和周波是我好不容易才捞出来的,先暂时关在刑部大牢中,你可要好生照看好他们,不能有任何意外,我可不想他们像钱松那样被别人灭了口!”卢小闲叮咛道。
“小闲,你放心,我会亲自守在大牢里!”
上次钱松的事情,卢小闲虽然并没有责怪,可作为刑部总捕头的冷卿还是自责了很久。今日,卢小闲再次提及此事,冷卿当然不能怠慢。
“冷大哥,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接触这二人!明白吗?”
“明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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