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再麻烦帮我找十几枚铜钱!”
施夫人找来铜钱递给吉温,吉温将铜钱一个一个放到水中,对卢小闲道:“和我的感受一样,施敬之也是觉得好吃极了,不能停口。可绝大部分的菜都使用了大量的油,味道很浓,量也很多。”
卢小闲看着水面渐渐地升高,已经到了杯子顶了。
“连我这样健壮的年轻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施敬之是一个肝脏很弱的中年人呢?当最后吃甜点的时候,超过了身体的极限,结果……”吉温手中最后一枚铜钱扔进了水杯中,水溢了出来。
吉温叹了口气:“就像最后一枚铜钱使水溢了出来一样,生命从他的肉体里溢了出来。”
站在一旁的施夫人神色自若:“卢公子,我早就说过,聪明人会想明白的。”
“可是,夫人,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卢小闲有些不解。
施夫人低下头,然后又抬起,却是一脸的黯然:“我跟他成亲是一步之差,和他在一起生活的十八年,真是不堪回首,我对自己已经绝望了。但是,小倩正是大好年华,他竟然为了升官,要把小倩嫁给梁德全去做小妾。梁德全和他一样,是没有人性、随心所欲、非常可恶的男人,我无法想象小倩将会怎样度过不幸的一生。再说了,小倩已经有了自己的心上人。所以,我决定下个赌注!”
卢小闲心中一动:“夫人,小姐的心上人莫非就是张堂?”
“他是个不错的年轻人,小倩很喜欢他!”施夫人的眼神里充满了慈爱,接着神色又变得坚定道,“我平时给他做的菜,都对用油进行了适当的控制,可是这次我没有控制。我在赌,赌他会不会不加节制地吃,直到死。结果,我赌赢了,所以,他死了!”
卢小闲和吉温面面相觑,他们还是头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
回去后,吉温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便将此事说与魏闲云。
魏闲云听罢淡淡一笑:“施夫人说的没错,她并没有强行往施敬之嘴里塞东西,施敬之有机会停下不吃!这一切完全掌握在他自己的手中,只凭做了好吃的菜,是不能被定为杀人罪的。再说了,施夫人替我们解决了施敬之这个大麻烦,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就算是死罪,我们也要替她隐瞒,不是吗?”
吉温点头道:“说得也是!”
“还有呢!”卢小闲笑着补充道,“施夫人这么做为了保护张大哥未来的娘子,也就是说施夫人是张大哥未来的丈母娘,就冲着这一点,我们也得替她瞒着。”
……
近段时间来,李隆基心情的确不错。
梁德全的三个爪牙安桂、田中则、施敬之先后被除去,梁德全已是独木难支。
潞州长史、司马的职位,全部由李隆基与姚崇的心腹担任,李隆基通过他们多方延揽人才,收拢民心,已逐渐控制住了潞州的局面。
如今的梁德全已没有以前的飞扬跋扈了,见了李隆基变得小心翼翼。
有了卢小闲与姜皎的大力资助,李隆基在钱财方面宽裕了许多,重新修建了宏丽的临淄郡王府。
王府后面建了德风亭,亭西有辇道接盾花楼。
理政之余,他常和潞州名士、幕僚、契友在这里赏景赋诗、评论国事。
当然,李隆基最惬意的事情便是结识了赵丽娟。他从小就喜欢音乐歌舞,会填词谱曲,又会奏各种乐器。
潞州是军事重镇,民风彪悍,音乐歌舞方面却并不见长。
跟卢小闲、姚崇、王守一、姜皎等人探讨时政、骑马打猎可以,但谈到音乐歌舞便是对牛弹琴了,李隆基常将此引为一大缺憾。
有一次,卢小闲在永和楼请李隆基吃饭,提议叫唱曲的助兴,李隆基没有反对。当一男一女走进来的时候,李隆基仅仅是一瞥,心中却猛然悸动起来。
只见这名妙龄女子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一身淡绿长裙,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无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
李隆基的神情早已被卢小闲收入眼底,他心中乐了:看来这事有戏。
赵丽花的歌喉清纯、嘹亮、空灵、悠扬,难以用言语形容,叫人销魂落魄。
她那张秀丽的脸孔,随着唱腔变化出万般情傃,表情时而激情时而纯真,变幻莫测,直将李隆基听的痴了。
赵丽花唱罢,卢小闲笑着问道:“郡王,她唱得如何?”
李隆基双目还在迷离当中,他并不完全只是为赵丽花的歌喉所吸引,更重要的还有赵丽娟的美貌。
恍惚之间,听卢小闲如此一问,这才收回心神答道:“可谓是天籁之音?”
卢小闲一语双关道:“若是郡王喜欢,那可得多来永和楼捧场呀!”
李隆基脸上荡起了笑意:“我自然会的!”
打这以后,李隆基便有了将赵丽花收为侧室的想法。
可是,王蕙那里如何交待,这让李隆基很是头疼。
王蕙是李隆基的郡王妃,出身于武官家庭,算是将门之女,若李隆基将赵丽娟带回府去,势必会激起王蕙的嫉妒之心,这是李隆基不愿意看到的。
最终,还是卢小闲出面帮李隆基解决了这一难题。
卢小闲让人买了一所隐密的宅院送给李隆基,玩了一出金屋藏娇。
卢小闲的善解人意,让李隆基对他的好感与日俱增。
“卢公子,你来的正好!”李隆基一见卢小闲便笑呵呵地招呼道。
卢小闲与李隆基接触的久了,说话也随意了许多,他打趣着李隆基道:“郡王面色看起来不错,莫不是有什么好消息了!”
“你说的一点没错,是有好消息,而且是特大好消息!”李隆基乐得连嘴都合不拢了。
卢小闲看了一眼一旁的姚崇,猜测道:“老絩,是不是你已经大功告成了?”
姚崇点点头:“托公子的福,的确是大功告成了!”
姚崇是个稳重的人,他说大功告成应该没有问题,可这事实在是太大了,卢小闲有些不放心地问道:“老姚,真能做到万无一失?”
姚崇没有回答,而是递过两张纸给卢小闲:“一张纸上的梁德全的笔迹,另一张是我模仿的,卢公子,你可以鉴别一下。”
“你们先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去去就来!”
卢小闲拿着那两张纸,飞也似地离开了,只留下李隆基与姚崇两人面面相觑。
卢小闲回到自己府上,将两张纸交给魏闲云仔细甄别,魏闲云给出了评价:足以以假乱真。
卢小闲这才放下心来,又回到了临淄郡王府。一见到姚崇,卢小闲便上前拍着他肩头道:“老姚,干的不错!”
姚崇也很高兴,他笑着道:“卢公子,为了万无一失,我还冒险试过一回!”
“哦?你是如何试的?”
“前几日,梁德全正在起草一份公文,写到一半的时候,我让郡王安排人找了个由头将他诓了出去。待他出去之后,我将那份写了一半的公文重新誊抄了一遍,又放在了原处。梁德全回来之后,竟然没有丝毫怀疑,在我誊抄的公文上将另外一半完成之后便签发了。包括梁德全在内,所有看过此文的人,都没未发现这份公文是赝品!”
听了姚崇这一番话,卢小闲深深舒了口气,站起身来摩拳擦掌道:“既是如此,我们可以动手收拾梁德全了!”
李隆基与姚崇对视了一眼,他们都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出了兴奋,熬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出头了,他们怎能不高兴。
……
半个月后,朝廷传来邸报,首辅宰相中书令宗楚客将要来视察潞州。
虽说是早已计划好的事情,可真听到宗楚客要来的消息,李隆基心中还是有些慌乱。
他派人将卢小闲请到府上,一见卢小闲就赶忙问道:“卢公子,宗楚客来潞州后,万一被他看出些端倪,该如何是好?”
“郡王,你就放心吧,宗楚客什么也查不出来!就算真查到了,大不了我们用钱也能堵住他的嘴!,让老姚按计行事便可,不用担心!”
卢小闲说这话是有底气的,宗楚客虽贵为中书令,可他却有一个要命的毛病,那就是贪财。
只要能抓住他这个弱点,卢小闲便什么也不怕。
同样心中慌乱的还有梁德全。
按理说,宗楚客来潞州应该会先跟自己打招呼的,也让自己好有准备。
可现在只发了邸报,连宗楚客来潞州的目的都没有提,这怎能让梁德全不觉得心慌。
为了不至于太被动,梁德全安排心腹快马赶到长安去打听消息,可打听来打听去,满朝上下竟然没有人知道宗楚客此行的目的,这里面岂不是透着蹊跷。
……
不知是什么原因,一向张扬的宗楚客,此次来潞州却很低调,不仅随从不多,而且也不说明此次的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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