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本大人,你考虑好了吗?”卢小闲似笑非笑瞅着乞力徐。
卢小闲真的很有耐心,他每天见到乞力徐的时候,都会问同一句这样的话。算下来,这已经是他第五次向乞力徐询问了。
“不行,坚决不行!我不会考虑的!”乞力徐每一次都回答的非常坚决。
本来,乞力徐以为自己对卢小闲已经很了解了,对他的狡猾和奸诈已经有了思想准备。可这一次再接触下来,他又有了新的发现,卢小闲的无耻和不要脸,比狡猾和奸诈有过之而无不及。
乞力徐现在能做的,就是比卢小闲更有耐心,一次又一次毫不犹豫的拒绝他。
“真的不再考虑考虑了?”卢小闲就像狗皮膏药一样,牢牢粘着乞力徐。
“这是当初你和赞普约定好的,你不能出尔反尔!”乞力徐振振有词道。
他实在想不明白,很简单的一件事情,为何到了卢小闲这里却变的如此复杂。
卢小闲提议,让乞力徐安排他的手下,将四万多吐谷浑战俘杀掉。乞力徐却坚决不同意,死咬住这是卢小闲当初答应过赞普的,死不松口。
卢小闲不急也不恼,他很耐心的对乞力徐说:“昌本大人,当初我是答应过赞普,这些吐谷浑军队由我来负责解决。可此一时彼一时,凉州城如今还在钦陵手中,若是由我来动手,钦陵肯定会报复,万一他将凉州城给屠了,我如何向陛下交待?你也得考虑考虑我的处境嘛,是不是?”
“那是你的事情,我不管!”乞力徐很强硬的说,“若你不杀这些俘虏,我会如实向赞普禀报。若是后面的计划无法继续实施,你要承担全部的责任。”
“昌本大人,不管怎么说,咱们还是有些交情的,你不会把事做的这么绝吗?”卢小闲眨巴着眼,依然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你就录是帮我的忙,这份情我欠你的,下一次我会给你补上的!”
“你不用再打我的主意了,我明白的告诉你,这不可能!”乞力徐不为所动,冷声道,“何去何从,你自己看着办吧!”
“昌本大人,真的没有商量了吗?”卢小闲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经的问道。
“当然,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乞力徐的回答掷地有声。
“哼!”卢小闲哼了一声道,“昌本大人,别把话说死了,你以为你那点小心思能瞒的过我?”
乞力徐理直气壮道:“我有什么心思?”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口口声声说要效忠赞普,实际上是首鼠两端。为什么你不敢动手杀那些战俘,不就是怕万一将来钦陵又得势了,会找你算账吗?”
“你放屁!”听了卢小闲的话,乞力徐大怒。
向来沉稳的乞力徐竟然说了粗话,显然是被卢小闲给气极了。乞力徐对赞普的忠诚,在吐蕃朝野没有人不知道,这也是让他一直以来引以为荣的。卢小闲这一番话简直就是对他的污辱,他怎么能不生气。
“赞普和太后为了除去钦陵,下了多大决心,花了多少心思,你不会不清楚。你说的很对,这些吐谷浑俘虏不杀,赞普就会有所顾忌,不敢再实施下一步计划,这样就有可能让我和赞普的计划胎死腹中!”卢小闲字字诛心,死死盯着乞力徐,“你别以为只有你才能向赞普禀报消息,我也有我的渠道。我会向赞普告知我的难处,同样,我也会把昌本大人的表现如实报告给赞普,让赞普来评价评价你是否对他忠心!除去钦陵的计划如果夭折了,我承担我该承担的责任,大不了我无功而返回到洛阳去。而昌本大人你呢,你害怕钦陵找你算账,不敢杀死那些战俘,难道不需要承担责任吗?你回到逻些城将如何面对赞普,又如何向赞普解释呢?”
听了卢小闲的一番话,乞力徐心头不由一颤。
作为赞普的心腹,乞力徐怎么会不知道赞普想除去钦陵有多心切,甚至可以说这已经是赞普最大的心病了。如果这些俘虏再回到钦陵手中,再次成为忠于钦陵的嫡系武装,估计赞普非气的吐血不可。
乞力徐同样明白,卢小闲肯定会有办法将目前的情形告知赞普,他既然能够劝降仇恨水,自然会有办法通过素衣堂把消息传递给赞普。真要到了那时,乞力徐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了。
卢小闲大可一走了之,谁将成为赞普泄愤的对象,毫无疑问,非他乞力徐莫属。也就是说,他这个替罪羊,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
这家伙简直坏到骨头里了,乞力徐恨恨瞪着卢小闲,吃了他的心都有。
卢小闲却似压根没看见乞力徐气急败坏的神情,他狠狠伸了一个懒腰道:“反正明日我们就要开拨了,前往素罗汗山与钦陵决战。那些俘虏我会全部留在伏俟城里,杀与不杀,全在昌本大人你一念之间。何去何从,你自己看着办吧!”
何去何从,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句话本是刚才乞力徐甩给卢小闲的,这才多大一会,卢小闲把这句话原原本本又还给了乞力徐。
乞力徐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些天来自己一直占据着上风,怎么一转眼间就落败了,而且败的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好了!我言尽于此!”卢小闲潇洒的吹了一声口哨,起身道,“明日离开时,我就不和昌本大人告别了,咱们后会有期!”
眼看着卢小闲就要走出屋子,乞力徐终于忍不住了,大声喊道:“卢公子,你等等!”
“昌本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吗?”卢小闲转过身来,似笑非笑的瞅着乞力徐。
乞力徐苦着脸道:“卢公子,就算让我下手,可我手下没有兵,怎么可能杀得了那么多人呢!总不能我亲自去杀他们吧,这可是四万多人呢!”
“谁说你手下没有兵?”卢小闲一本正经道,“据我所知,你从逻些城来的时候,赞普专门给你拨了一千精锐吐蕃骑兵。你护送我去逻些城和从逻些城返回的时候,不是还带着他们吗?”
乞力徐张大了嘴,愣愣看着卢小闲。
“对了,他们现在也做了俘虏!我会尽快释放他们,把他们交给昌本大人!”卢小闲走到乞力徐身边拍拍他的肩,“你可以指挥他们去杀掉那些吐谷浑俘虏,他们可都是赞普信的过的人。这件事做完之后,将来赞普一定会从他们的嘴中得知昌本大人的当机立断,到了那时候昌本大人可是大功一件呀!”
乞力徐脸色更苦,说话都不利索了:“一千人怎么能杀得了四万人呢?万一这些俘虏哗变了,岂不是要坏了大事?”
“哗变?”卢小闲像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他嘿嘿笑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们只能躺在那里等你的人来杀,哪来的什么哗变呀?”
“为什么?”乞力徐傻傻的问道。
卢小闲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你也知道,这些日子以来我可从没有虐待那些吐谷浑俘虏,每天都给他们管吃管喝!”
不听还好,一听之下乞力徐更觉得云里雾里,这都哪跟哪呀?
卢小闲接着又说:“我敢断定,明天这些俘虏都会拉肚子,而拉稀拉的天昏地暗浑身无力,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剩下的事情,昌本大人你自己去慢慢琢磨吧!”
说罢,卢小闲不再理会乞力徐,扭头径自走了。
天哪!乞力徐闭上了眼睛。
坏!太坏!
毒!太毒!
阴!太阴!
不,对卢小闲已经不能用“坏”、“毒”或者“阴”这样的字眼来形容了,这些词已经远不能概括对他的评价了。
乞力徐此刻只想离卢小闲远远的,今生今世都不要再见到他。
“对了!昌本大人!还有一件我忘了提醒你!”卢小闲的声音又在乞力徐耳边响起。
卢小闲不是走了吗?
乞力徐一激灵,赶忙睁开了眼睛,卢小闲那张可恶的脸又映入他的眼帘。
“又怎么了?”乞力徐没好气道。
“听说你们吐蕃飞鹰传书速度很快,你得派几个人跟着我,专门负责我们俩之间飞鹰传书联系。若是误了赞普的大事,你可吃罪不起!”
“知道了!”乞力徐不耐烦的应了一声,厌恶的把头扭向了一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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