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吧!”说到这里,武则天对上官婉儿吩咐:“婉儿,你辛苦一趟,带他们去洛阳县衙,给姚崇知会一声,把这事给办了吧!”
武则天竟然安排上官婉儿去办这件事情,不仅张氏兄弟没有想到,就连上官婉儿自己也没想到。
“臣遵旨!”上官婉儿应诺一声,便带着他们几人出了大殿。
当卢小闲走出大殿大门的时候,顿时有了一种虎口脱险的轻松,更有一种青楼女赎身后从良的快感。
他长长吁了口气。
“卢公子!”上官婉儿突然向卢小闲问道,“你以前是在李千里的府上?”
卢小闲的精神一直处于紧张状态,也没顾上好好打量上官婉儿这个大才女,此刻才算是有了机会。
卢小闲在洛阳城见过不少梅花妆,却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上官婉儿这样雅意悠然、大气婉约的,远比那些用胭脂花涂上去的来得娇艳。
上官婉儿虽然也不年轻了,但她的确是个美人,卢小闲向来喜欢欣赏美女。当然,他欣赏是有分寸的,目光高一点是欣赏,目光低一点就是流氓了。
上官婉儿见卢小闲望着自己发呆,虽觉得无礼,但也没说什么,只是轻轻咳了一声。
这一咳把卢小闲咳回神来,他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点头应道:“正是!”
“你会作诗?”上官婉儿又问。
卢小闲不知上官婉儿为何这么问,他点点头道:“算是会吧!”
卢小闲哪会作诗,但他会剽窃,所以只能说算是会吧!
上官婉儿从袖中取出一张绢纸,递给卢小闲:“敢问卢公子,这首诗可是你所做的?”
卢小闲接过一看,正是李千里送给上官婉儿的那首诗,当时卢小闲为了恭维上官婉儿,专门搜肠刮肚剽窃而来的。他恍然大悟,原来上官婉儿还记得此事。
“从来才女果谁俦,错玉编珠万斛舟。”有才华的女生都是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不一般气质,让人感觉亲近随和。
世界上最大的差距不是我们比别人脸弱,而是,我们以为人家在拼脸,实际上人家拼的是才华。
上官姐姐就是这样出彩的,她不仅才华出众,而且长相也出众,这就很难得了。
“你能不能再做一首诗?”上官婉儿歪着脑袋瞅着卢小闲。
卢小闲眉头一挑,上官姐姐这是不信任自己的节奏呀!
这也难怪,作为贱籍的奴婢连读书的机会都没有,怎么可能会作诗呢?
更何况他做的这首这诗不管在意境上,还是在文字的对仗工整上,都是上乘之选,这不能不让上官婉儿怀疑。
见卢小闲不说话了,上官婉儿心中就更加怀疑,说话也变得很客气:“陛下让我帮你解决放良一事,虽然我是答应了,便也不一定就能办得成,最终什么结果,就得看你这诗做的怎么样了!”
我靠,这不是明目张胆的威胁吗?
看来,如果不再施展一次剽窃神功,这一关是无论如何也过不了的。
卢小闲运了运气,让脑子飞速运转,片刻工夫便有一首诗从他的口中朗朗诵出:“燕南壮士吴门豪,筑中置铅鱼隐刀。感君恩重许君命,太山一掷轻鸿毛。”
卢小闲咏诵的是李白用乐府旧题所作的诗篇《结袜子》,全诗虽只有短短四句,但观点明确,慷慨激昂。
通过这首诗说明为知己而死,死得其所,是人格力量的自我完成,也可以看作是顿悟生命价值即兴抒发的豪情。
上官婉儿虽然是一介女子,但也被诗中这种豪壮义气所震撼。
能做出这样的诗,让上官婉儿终于相信了卢小闲的才华。
卢小闲趁热打铁对上官婉儿说:“上官尚宫,我还有三位朋友,他们和我一样同为贱籍,我再做三首诗,如果您觉得不错的话,那就请您把他们三人放良的事一同办了,如何?”
上官婉儿掌管宫中诏命,官衔为尚宫,因而卢小闲称呼她上官尚宫。上官婉儿是武则天最信任的心腹,张易之兄弟对她也不敢有丝毫不敬。现在,见卢小闲竟然向上官婉儿提起条件来了,这万一要是惹的她不高兴了,这可如何是好?
张易之一边假意斥责着卢小闲,一边偷看上官婉儿的表情变化。
谁知上官婉儿却一点也不介意,她笑了笑:“这样最好,我很想知道,卢公子究竟能有多少上佳之作!”
卢小闲心想:要不是怕惊着你,你想要多少我就有多少,我是剽窃没错,可你也抓不住我的任何把柄。
为了张猛和吟风姐妹俩的未来和前途,卢小闲当然不会客气,他很快又作了三首诗,不用问,首首都是精华,让素来负有才名的上官婉儿佩服的五体投地。
……
去洛阳县衙去办理放良文书,作为当事人的卢小闲没有必要露面了,所以他直接回府了。
张氏兄弟二人则跟着上官婉儿,径自来到洛阳县衙。
上官婉儿在天下读书人中那是名气很大的,听说上官婉儿亲自来到洛阳县衙,姚崇不敢怠慢,赶忙亲自前来迎接。
见过上官婉儿,再看看她身后的张氏兄弟,姚崇大致猜出了上官婉儿的来意。
他在心中暗自打定主意:不管上官婉儿如何威逼,他绝不会妥协,哪怕这个官不做了也在所不惜。
姚崇让书吏奉上茶后,上官婉儿便与姚崇东拉西扯起来,压根不提自己的真实来意。
上官婉儿不说,姚崇也不主动去提,两人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让一旁的张氏兄弟百般不解。
“前不久,狄阁老被下大狱的事情,姚大人还记得吧?”上官婉儿随口问道。
狄仁杰是姚崇的恩师,恩师被来俊臣诬陷下大狱,这事发生的时间并不长,姚崇怎么会不记得。
当时,为了营救恩师,姚崇前后托了好多人甚至还专门给武则天写了一封奏折,用全家人的性命为恩师担保。好在,最后恩师有惊无险的度过了这一劫。
“当然记得!”姚崇点点头。
“我就说吗,狄阁老怎么会谋反呢?”上官婉儿笑着说,“我在陛下面前也说了,谁反狄阁老都不会反,他可是朝廷的栋梁!”
“上官尚宫说的对!”姚崇感激道,“多谢上官尚宫仗义执言!”
“朝堂凶险,难保下一次狄阁老不会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不过,请姚大人放心,不管什么时候,只要狄阁老有难,我一定还会尽我的最大本分!”
……
出了洛阳县衙的大门,上官婉儿将放良文书递给张易之,施施然道:“五郎,这个你收好!我也可以回宫复命了!”
憋了很长时间的张易之,不解的向上官婉儿问道:“上官尚宫,既然陛下有旨,你直接用陛下的旨意命令他不就成了,为何还要绕那么大个圈子?”
“这你就不懂了!”上官婉儿微微一笑,“直接拿陛下去压服,若碰到别人还行,但对姚崇肯定不管用!”
张昌宗恶狠狠的说:“难道他还敢抗旨不成?”
“他还真敢抗旨!因为他占着理呢。假如真是这样,不仅让陛下很没有面子,而且事情也办不成,反倒成全了他刚正不阿的美名,何苦呢?”
张易之听罢恍然大悟,怪不得上官婉儿要先提及狄仁杰,这就是姚崇的软肋。你可以不卖陛下的面子,难道连自己恩师的死活也不顾了?
高,实在是高。
武则天让上官婉儿亲自出马,想必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
果然,上官婉儿她一出手,事情便迎刃而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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