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澈影惊讶的是,许汐泠竟然会有孩子!要知道她们自小就拜在苡尘先生门下,学习媚术,体质异于常人,极难受孕,可现在,许汐泠好像完全没受到影响。
她诧异地问道:师妹,你你怎么能受孕
许汐泠当然明白她在惊讶什么,她说道:这多亏了邳太常。
溪澈影道:邳太常?
许汐泠含笑道:邳太常乃专研医术的高人,正是邳太常调理好了我的身体。
溪澈影听后,咋舌不已。她本身就精通医术,连她自己都认为她们这些苡尘先生的弟子不可能再有后了,没想到,还有人能治好她们的体质。
这可能就是成为天子的好处之一吧,不仅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还能调动天下间的一切资源,天子想要办成的事,是真的很难办不到。
看到溪澈影眼神中流露出的羡慕之情,许汐泠轻轻叹口气,她明白,邳彤调理好自己体质这件事,更加激发起溪澈影想入宫的欲望。
许汐泠其实不太希望溪澈影入宫,从私心而言,作为天子的嫔妃,当然希望自己的竞争对手越少越好,另外,她觉得成为天子嫔妃,也未必就是件好事。
陛下专宠阴贵人,大多时候都会在西宫过夜,宫中还有一位大权在握,飞扬跋扈的郭皇后。
在这皇宫里,想和她二人争宠,要么会遭受到来自郭皇后那边的打压,要么是在做无用功,因为你无论做什么,都难以动摇天子对阴贵人的宠爱。
她看向一脸倾慕之色的溪澈影,意味深长地说道:师姐,侯门一入深似海,这皇宫,比海还深,师姐真的打算入宫吗?
为何不呢?溪澈影似笑非笑地看着许汐泠,问道:听起来,师妹似乎并不希望我入宫。
许汐泠轻轻叹口气,说道:如果师姐想调理好身体,我自会出面,请邳太常出手,助师姐一臂之力
她话没说完,溪澈影已打断道:我已经习惯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如果她也成为天子的嫔妃之一,哪里还用得着许汐泠出面请邳彤出手?
看得出来,自己的这位师姐是铁了心的想入宫,许汐泠知道,自己说的再多也没用。她意味深长地提醒道:郭皇后为陛下诞下长子,另,陛下在河北征战期间,一直都是郭皇后在陪王伴驾,于大臣当中,郭皇后的威望极高,地位稳固。阴贵人更是陛下最
心仪的女子,深得陛下的宠爱,她在皇宫的地位,不次于郭皇后,甚至比郭皇后还要稳固,倘若师姐有朝一日真的入宫了,万万不可得罪她二人。
许汐泠对溪澈影的提醒是出于一片好意,但听在溪澈影的耳朵里,则变成了对自己的警告和威胁。
她嘴角勾起,慢悠悠地说道: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我没见过?当年王莽的皇宫,我尚且来去自由。更何况现在这区区的洛阳皇宫。
看着一脸无所谓的溪澈影,许汐泠无奈地摇摇头,王莽的皇宫能与陛下的皇宫相比吗?或者说,王莽能和陛下相提并论吗?
该提醒的,她已经提醒了,许汐泠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很了解自己的这位师姐,骄傲自负,心眼又不大,自己说得太多,弄不好人家非但不感激,还会记恨自己。溪澈影也的确不想再听许汐泠的那些善意提醒,她走到许汐泠近前,看着她怀中抱着的小奶娃,眼睛顿时变得明亮起来,禁不住抬起手来,用指肚轻轻刮着小奶娃粉嫩的
小脸。
小奶娃的小手抓住她的手指头,一对本就很大的眼睛睁得更大,黑漆漆的,好像两颗璀璨的黑曜石。奶娃的口中咿咿呀呀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溪澈影终于明白一向清冷的师妹,为何在抱起小娃娃时会变得那么温柔了,她忍不住惊呼道:好喜人的小娃娃,师妹,快让我抱抱她!
说着话,她把小奶娃从许汐泠怀中抱出来,搂在自己的怀中。
许汐泠紧张地说道:师姐,你小心一点,别抱得太紧,义王还小
溪澈影白了她一眼,表示她的话太多了。而后,她抱着小奶娃缓缓坐下来,低头看着她,手指轻轻点着奶娃的嘴角。
她点左边的嘴角,奶娃的脑袋就向左转,张开小嘴,想吸吮她的手指,她点右边嘴角,小奶娃的脑袋又往右转。她玩得不亦乐乎,小奶娃也咯咯地笑个不停。
见状,许汐泠也不阻止了,一脸的欣慰之色,看着玩得开心的一大一小。
逗了小奶娃一会,溪澈影低头亲亲她的小脸,柔声说道:你叫义王对不对?仪同诸王!你既是小公主,又如列王,天下的小女娃,就属你出身最高贵了!
说着话,她抬起头,对许汐泠说道:师妹,你看义王多喜欢我,我一抱她,她就笑个不停。
许汐泠飞给师姐一个白眼,那不是因为你逗她了吗?溪澈影继续说道:我与义王有缘,我做义王的干娘,师妹不会反对吧?
她话音刚落,许汐泠便把小奶娃抱了回去,皱着眉头横了溪澈影一眼,说道:师姐,义王可是我的孩子!
溪澈影一脸无辜地说道:我又没有要和你抢孩子,让孩子认我做干娘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师妹现在可变得越来越小气了。
她二人正说着话,忽听门外传来宫女的话音:婢子参见陛下!
许汐泠和溪澈影先是一怔,而后齐齐起身。随着殿门打开,刘秀从外面乐呵呵地走了进来。
看到殿内抱着孩子的许汐泠,以及溪澈影,他脸上笑意加深了几分,脚步轻快地来到许汐泠近前,向福身施礼的二人摆摆手,示意两人免礼。
他接过来许汐泠怀中的小奶娃,抱在自己怀中,悠了几下,逗得小奶娃嘎嘎地笑个不停。刘秀抱着孩子坐下来,对许汐泠和溪澈影说道:你们也坐。
许汐泠和溪澈影双双落座。刘秀说道:知道你们姐妹相见,有许多好要说,我还特意晚过来一会。
没等许汐泠说话,溪澈影抢先说道:多谢陛下体谅。
说着话,她看眼许汐泠,说道:我们姐妹数年未见,的确有许多话想说。妾今晚想留宿在凤凰宫,不知陛下能否应允
刘秀没有多想,一边托着小奶娃,让她飞高高,一边笑道:当然可以,澈影刚刚到洛阳,还没有落脚的地方,就暂时先住在皇宫里吧!
妾多谢陛下!溪澈影喜笑颜开地向刘秀施礼。
许汐泠看眼刘秀和溪澈影,自己这位凤凰宫的主人还没说话呢,他二人就把事情定了下来。
刘秀瞄到许汐泠看向自己的眼神有点不对劲,心思转了转,随即把张昆叫了进来,说道:张昆,这几日,澈影要留宿皇宫,你为澈影安排好住处。
是!陛下!张昆躬着身子,应了一声。
许汐泠连忙说道:就让师姐住在臣妾的凤凰宫吧,没关系的。
刘秀笑道:一日两日还好,时日久了,的确是会不方便。张昆看看刘秀,又偷眼瞄了一下溪澈影,见溪澈影也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张昆眼珠转了转,躬身说道:陛下,乐成宫现还无人居住,奴婢以为,可让澈影姑娘暂住在
乐成宫为好,乐成宫与凤凰宫相距不远,走动起来也更方便些。
刘秀听后,想都没想,点头应道:你去安排就好。
奴婢遵旨。说话的同时,张昆还特意向溪澈影露出邀功一般的笑容。乐成宫的规模不次于凤凰宫,而且距离凤凰宫和天子经常去办公的清凉殿都很近。
溪澈影并不知道张昆所说的乐成宫在哪,不过看许汐泠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她心里已然明了,自己塞给张昆的那锭金子起了作用。
别看张昆见了谁都是点头哈腰,奴婢长奴婢短的自称,一脸的奴才相,但他在皇宫里真的很有实权。
一些刘秀不太关注的小事情,张昆都是可以做主的,而在刘秀这里的小事情,其实对于很多人来说,那都是大事情。
比如给溪澈影安排住处这件事,乐成宫那可是宫寝,什么人能住在宫寝里?只有天子的嫔妃!张昆向刘秀建议让溪澈影暂住在乐成宫,等于是给溪澈影打下一个好底子,起码可以让皇宫里的宫女和内侍都清楚,溪澈影不是皇宫里的过客,她很有可能会成为嫔妃中
的一员。
住处的事,暂告段落,溪澈影对刘秀正色说道:陛下,妾还有一事相请。
刘秀不解地看着她,问道:澈影有何事?
溪澈影说道:彭宠在幽州作乱,为害一方,妾打算去幽州走一趟,看看能否找到机会,除掉此贼。
刘秀闻言,眉头蹙了蹙,将手中的小奶娃交给许汐泠,在后者接过去的时候,刘秀还没忘提醒道:小心点,别摔倒义王。
等许汐泠抱稳了孩子,刘秀才收回目光,看向溪澈影,问道:澈影要去幽州?
正是!
刘秀沉吟片刻,说道:彭宠在渔阳的势力,根深蒂固,此行凶险,澈影还是不要前去的好。
溪澈影含笑说道:佞臣贼子的府邸再险,也险不过当年刘歆的国师府,更险不过王莽的皇宫。
她这话,既是在打消刘秀的忧虑,也是在提醒刘秀,她当年为了刘秀,可是潜伏在国师府,成功除掉了刘歆的。
刘秀考虑了一会,摇头说道:当年是不得不冒险,而现在,澈影完全可以不用去冒这个险。
溪澈影垂下眼帘,说道:澈影不想做个无用之人。刘秀闻言动容,意味深长地说道:澈影当年做的已经足够多了,我从未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