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宗麒是在外面洗的澡,在部队里,冬天洗冷水澡都是常有的事,更何况现在还是夏天,并不觉得有什么。
回到屋,褚曦已经躺下了,屋里就一张床一张被,白色纱帐压的紧紧的,模糊看到她躺在里面,只搭了一角遮住肚子。
白色纱帐以前是没有的,他在家夏天都是拿艾叶在门口熏,乌烟瘴气的,但山里蚊虫多,熏也熏不完。
蔺宗麒也没扭捏,上了床后将蚊帐重新压实,人坐在外侧,随着他的动作,床跟着晃悠了下,发出吱呀一声。
他身体一僵,微停了一下,声音没了后才慢慢躺下。
两人都没说话,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房间里安静的过分,都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褚曦躺了一会儿还见他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忍不住侧过身来看他,男人近在咫尺,屋子里这会儿不算完全黑的,床对面就是窗户,月光洒了进来,能隐约看到他的轮廓。
似乎察觉到她的动作,男人身体紧绷起来,呼吸都放轻了。
不知为何,褚曦看他这样子,突然觉得无趣,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看了他一眼,翻过身去。
没有特意掩饰动静,床随着她的动作发出吱呀声音。
等床平稳下来,男人才睁开眼睛,瞄了一眼旁边,看着她的背影陷入沉默。
好一会儿,才重新闭上了眼睛。
只是,在他闭上眼睛没多久,身上突然挨过来了一具柔软的身子,紧紧贴着他,头枕着他的肩膀,手搂住他的腰身。
蔺宗麒猛地睁开眼,瞬间睡意全无。
低头看人,女人似乎有些不舒服,脸还在他肩膀处蹭了蹭,寻了个惬意的位置。
额头抵着他的下巴,两人顿时亲密无间。
沉默了一下,蔺宗麒动了动身子,哪知贴着他的人却将他抱的更紧。
“......”
……
早上天没亮,蔺宗麒就被热醒了,身上汗渍渍的难受。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娇艳的脸,闭着眼睛,嘴唇微张,几乎贴着他的。
神色微怔,但很快想起了一切,再看,就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人抱进了怀里,两人都有点热,贴着的衣服都湿了。
蔺宗麒见她没醒,抿了抿唇,放轻动作将人松开,似乎还怕被褚曦发现,将人往里推了推,听到她发出不舒服的嘤咛声,手上动作一僵,人掩饰性的往外挪了点。
眼睛看向窗外,外面天是黑的,还有月光,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可能昨晚睡得有点早了,今天醒的也早。
没听到外面有人开门起来,便又重新闭上眼睛,背对着人,但刚才怀里的触感和胸口的汗湿却一直都在。
褚曦早上醒来时身边已经没人,她睡得太死,人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
坐在床上发呆,脑子里想起昨晚的事,忍不住有些懊恼的抓了抓头发,她昨晚应该更主动一点的。
这男人在家也不知道待几天,看他昨晚的模样,不主动,但如果她主动也不会躲开,想来是个闷骚的性子。
正想着,房门突然从外面推开了。
男人个子高,他一走进来,屋子瞬间感觉变得狭窄了,手里拿着个盆,是她昨晚放脏衣服的,现在空了,还滴着水。
他今天换了身衣服,灰色的棉麻褂子和裤子,褂子是长袖的,被他卷了起来,露出劲瘦的胳膊。
似乎察觉到她在看他,男人也抬头看了她一眼,对上她的视线后,又自然的挪开,拿着盆往旁边走去。
“衣服你洗好啦?”
褚曦明知故问,看着他,视线落在他湿了一圈的衣袖上,心里莫名有些触动。
“嗯”
男人轻轻回应了一声,放好盆后顿了一下,似乎没事干了,房间里又只有他们两人,感觉有些不自在。
想了想道:“起来吧,饭快要做好了。”
褚曦听了这话没动,反而朝他指了指她放在床后面的一个包裹,“你把我那里面的格子衬衫和军绿色裤子拿出来,身上热出汗来了,穿着不舒服。”
语气自然,一点都没有拿他当外人看。
说着还抬起手对自己扇了扇,表示自己现在确实很热。
蔺宗麒听了,犹豫了下后,就抬脚朝床后面走去,后面放着不少破破烂烂的家具,是老屋以前的东西,坏了也不舍得扔,堆在一起,包就放在一张破凳子上,破凳子被人擦的很干净,上面一点灰都没有。
按着她的要求,蔺宗麒从里面拿了衣服出来,还给她将包重新系好。
蚊帐门帘在前面,蔺宗麒绕着床走到前面将衣服递给她,看了她一眼便移开视线,没移开多远,只是瞥向旁边,余光还是在她身上。
可能是怕蚊子进去,他看到她将蚊帐掀开一道缝,从里面伸出一只雪白的胳膊来,他这会儿才注意道,她昨晚睡觉穿的衣服竟然没有袖子,胳膊圆润白皙,嫩的像豆腐。
蔺宗麒收回手,垂在身侧后不经意握起拳头,也没看她,丢下一句“我先出去了”。
人转身就朝外走去。
褚曦扭头去看时,人已经到门口了,身姿依旧挺拔,就是背影看着,莫名给人一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脸上露出得逞的坏笑。
吃完早饭,蔺家人就出去上工了,褚曦洗好锅碗就没事干了,衣服蔺宗麒洗好了,院子也被他打扫的干干净净,连柴都劈了一大摞堆得整整齐齐,现在他正在挑水。
整个生产队共用一口大井,吃水要去挑,蔺家有一口大缸,挑满家里人能用一天,蔺爸腿脚不好,平时都是蔺妈和蔺春苗挑,别看蔺春苗性子不讨喜,干起活儿来特别有劲儿,生怕被别人压下去了。好在井离蔺家很近,挑水也方便。
褚曦没干过重活,原身也没吃过苦,挑水的活儿她干不了,为此蔺春苗没少嫌弃她。
现在蔺宗麒回来了,不得不说,家里有个劳动力确实省心不少。
褚曦洗了头,披散着头发,就坐在院子里看他一趟一趟的挑水。
他每趟桶里都是满满的,很快就把缸给填满了,然后打水洗了把脸。
完了对褚曦说了一句,“我出去一趟。”
似乎觉得太生硬了,又解释道:“去趟县城办点事。”
褚曦见他晾好毛巾进了屋,也跟着进去了,见他在自己带回来的包里翻找东西,也转身去了床上,然后从枕头下面翻出自己的私房钱,数了数,拿出两张,然后又抽出两张票,糖票和肉票,都是蔺家的彩礼。
走近人递了过来,“你拿着,我也不懂,求人办事的,送点东西总比不送好。”
蔺宗麒一愣,下意识拒绝,“不用,那是我以前的战友。”
褚曦抬起头一脸古怪的看他,见他一脸坦诚,似乎真是这么想的,没好气白了他一眼,直接往他手里一塞,“那更要给了。”
“走亲戚都要送礼呢,带点东西说明你有礼貌,和是不是战友无关。”
褚曦不怀疑他们战友之间的感情,毕竟他后来没了后,如果没有人帮衬,那老太婆也不会过得那么好。
但同样,她也记得她前男友说过,他爷爷死后,他们家苦过一段时间,他爸还坐过牢,可能是他爷爷以前无意中得罪过谁。
尤其他这次还升了职,她记得,自己当初爆火后,网上可没少出现同学爆黑料的事,孰真孰假她不知道,反正是有人红了眼。
怕他多想,忍不住道:“给你战友又不是给别人,怎么那么抠门,谁知道你以后会不会回来,到时候也好开口让你战友帮忙安排个好职位。”
蔺宗麒好笑的看了她一眼。
他觉得自己就算回来,也不会要在战友底下做事,再说,他也不会回来,听领导的意思,他还会往上升。
但这些他都不好跟褚曦说,而且他不是不懂这些,只是觉得没必要,捏紧手里的钱和票子,觉得她给的有点多了。
怕她觉得自己小气,蔺宗麒没再说什么,不过心里想的却是,以后他的工资还是自己存一点比较好,担心她全花完了。
蔺宗麒出去了一天,下午回来的时候褚曦正好从河边洗完菜,两人在半路上碰到了。
褚曦看到他手里拎着一条红红白白的肉,眼皮子忍不住一跳,然后囧囧的看向他。
她记得,自己早上没给多少肉票给他。
男人倒是没有什么不好意思,见她挎着个篮子,顺手接了过来。
嘴上道:“事情办好了,不过明天下午还得去一趟,领导今天出差,章没盖完,我买了点糖和肉,中午在战友家吃的。”
说到这里似乎有些感慨,他怎么都没想到,才多久没见,战友当初的精气神都没了。
“还有一点肉票,我就买了带回来。”
说到这里似乎有些犹豫,扭过头看了眼褚曦,不过还是出声道:“刚才我去了趟隔壁生产队的钟家,给了他们家一点钱,他们答应以后都不会来找你了。”
褚曦也扭过头看他,见他说这话的时候眉头微蹙,怀疑他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但什么都不问,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回到家,褚曦就进了厨房,蔺宗麒在外面劈了会儿柴随即也进来了,喝了碗水后就坐在灶台底下给她帮忙。
褚曦好久没吃过肉了,不过蔺宗麒拎回来的肉太肥了,想了想还是做成红烧肉,她知道蔺妈将糖放在哪里,就在橱柜角落那黑不溜秋的破铁罐子里,脏兮兮的,要不是看到蔺妈那宝贝样儿,她都准备把扔了。
褚曦厨艺还不错,毕竟当初为了嫁进豪门,她可是给自己报了好几个班做足了准备,什么礼仪班,插花班,厨艺班……
蔺家调味品少,褚曦只是简单将几个冰糖在锅里煮成红色液体,然后就着肉炒,好在这时候的肉是纯天然的,不腥也不油,哪怕肥肉多,吃在嘴里也不会觉得腻。
褚曦做好红烧肉盛进碗里时,还捻起一块塞进自己嘴里,见坐在灶台底下的男人诧异看了过来,眼睛一弯,也随手捻起一块递到他嘴边,见他没反应过来,直愣愣看着自己,没好气嗔了他一眼,“吃呀。”
不等他张嘴,直接往他嘴里一塞,见指尖沾了油,将手放到他唇边,哄着道:“舔干净。”
男人乌黑的眸子看着她,听了这话,下意识垂下眼看着唇边纤细柔软的手指,反应过来,脸皮跟着一热,神色有些难为情,忍着没动。
褚曦倒不为难他,只是没好气白了他一眼,收回手,自然的放到自己嘴里。
含含糊糊说了句,“闷骚。”
蔺宗麒没听清楚,不过他也根本没心思去听,因为看着她的动作,脸更热了,觉得比自己舔还要那个。
刚才她的手,其实已经放进他嘴里了。